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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女同学的求助

    所有照片都集中在了一本相册中,按照祁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整齐,从他牙牙学语一直到前段时间全家一起旅游的照片,涵盖了他这整整十八年的人生,祁牧翻看着那些照片,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他生来就被亲生父母所抛弃,而现在,他又再一次被养父母所丢下吗?

    可能他生来,就该孤身一人吧。

    祁牧用力摇了摇头,尽力将这极端消极的想法抛之脑后。父母还是在乎他的,给他留下了这间房子,还有一笔不明来源的巨款,光这些就已经足够他生活一辈子了。两人经常在工厂加班,祁牧就只能自己在家里买菜做饭,久而久之,早已无比娴熟,他靠着这些钱和生活技巧自己养活自己倒是不成问题。

    祁牧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却没有一点吃的欲望。他拿起火柴,一根根点燃了那十八根蜡烛,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许愿,而是立下了一个誓言:下一次,他只会过一个有亲人陪伴的生日。

    在那之前,他要照顾好自己。

    祁牧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家里客厅的墙上本来挂着一个装裱好了的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上个月一起出去旅游时拍的照,当时杨芝琴从一组照片中挑了一张拍的最好的,不顾家里爷俩的反对,打印出来挂在了墙上,洋洋得意地说:“这代表着我们这个家庭和谐幸福的最好见证,不是吗?”

    现在,这个相框也被摘了下来,完完整整地摆放在了桌子上。祁牧怔怔地看着照片,在照片中,一家三口幸福地靠在一起,他却有一种感觉,自己和照片里的生活相距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他将相框抱在怀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死死地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久久出神。

    把祁牧从这接近死寂的走神状态呼唤回现实的,是他“咕咕”直叫的肚子。揉着肚子看向窗外,祁牧这才恍然,太阳早已落山——他竟在这里干坐了一下午,而从昨天最后那顿寻常的晚餐算起,他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

    尽管变故来得突然,但也不能因为伤心而饿坏自己。祁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那相框重新挂回了墙壁上。父母将这个相片放在这里,是表示在他们心里,自己和他们还是一家人吗?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

    步入尾声的夏日仍旧炙热,生日蛋糕放了一下午就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无法再食用,祁牧简单处理了一下,又去翻看冰箱,发现里面剩下的东西也不足以做出什么菜来,只能出去解决了。

    他看着那几张存有大额款项的银行卡,犹豫再三,拿起了数额最小的那一张,起身走出了家门。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银行自动柜员机,祁牧将银行卡插了进去,看着里面夸张的数额,他想了想,只取了一部分出来,用来交即将到来的高三学期学费,剩下当做生活费差不多能用一个星期。

    他现在孤身一人,身上带着太多钱也不安全。

    回想起来,父母似乎对这次离开他早有规划,他们一直在培养他独立自主生活的意识,但祁牧毕竟还是一个尚在青春期的孩子,心里一直都有许多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也曾经幻想过,假如有一天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该去做那些放飞自我的事情吗?

    这个以后再说,他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地吃上一顿。

    捂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祁牧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市区几家知名的餐厅,选择哪一家好呢?

    不管怎么说,这几家餐厅基本都分布在市中心的那条最繁华的主干街道上,他还是先坐上了前往那条街道的公交车。

    正值晚间下班和学生放学的时间,公交车上虽然没到人满为患的地步,但也没有多余的座位了,祁牧只能找个靠近后门的地方站住,反正在家里坐了一下午,站一会儿也能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

    同样作为晚饭时间,大量小吃与饭店商家都开了张,就算隔着公交车的玻璃窗,祁牧都能闻到各色美食传来的香气。

    真想现在就下车好好吃一顿啊,他揉着肚子。但为了吃一顿真正的大餐,他只能一边忍着饥饿,一边想象一会儿应该吃些什么东西才能满足自己饿了一整天的胃。

    已然饿成了这样,祁牧觉得自己起码能吃平常两倍的分量,这样一来吃普通的餐厅实在是太亏了一些,还是自助餐划算。

    市中心那里正好就有一家高档自助餐厅,消费一次的钱就抵得上祁牧正常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祁牧曾经路过几次,很受吸引,但都因为价格太过夸张而不敢与父母提及,可现在父母已然离开,又留给了他足够多的钱,就吃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祁牧……祁牧!”

    好像是谁在叫他?某个方向上传来的轻呼声让祁牧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向声源看去,发现是公交车后排的人在叫着他的名字,居然是同班的女生王洁。

    祁牧走了过去,注意到王洁的旁边还坐着一名女生,身上穿着宽大的风衣,风衣的帽子遮盖下来,让祁牧看不清她的脸。

    “王洁?有什么事?”

    两人还算熟悉,在高一时期同属学生会成员,曾一同组织过一次学校的春游活动,打过一些交道,但也仅此而已了,最近这一个学期可能都没搭过一句像样的话。祁牧不觉得她像那种班车上碰到一个普通同学就随便喊人过来聊聊天的女生。

    “有事的不是我,是她。”王洁扭头示意祁牧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女生,“许浅,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女生掀起帽子,露出了风衣下一张精致的小脸:“你好。”

    许浅不认识祁牧,但整个学校不认识许浅的,绝对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祁牧显然不是那其中之一。

    开学典礼上的新生代表演讲,升旗仪式下的汇报工作,文艺晚会上压轴的钢琴曲独奏,常年位居前列的优异成绩,据传十分神秘而又优越的家世……所有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构成了那个校园中最为靓丽的风景。

    在自己班上,光祁牧所知道的就有好几个男生在为许浅暗暗较着劲,他自然也心向往之,只是从高一到高三都没分在一个班过,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只当那不是与自己一个世界的人。没有想到,两人的第一次碰面竟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女生的声音细若游丝,苍白的小脸更是衬得整个人虚弱不堪,与祁牧印象中许浅的形象大相径庭,他察言观色,问道:“你生病了?”

    “她的生理期到了,结果这家伙自己没算清楚日子,刚刚连吃了好几根冰棍,导致现在痛的厉害,连路都走不了了。”王洁代为答道:“早知道这样,我们刚才直接叫辆出租车回去就好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祁牧问道,关于女生痛经的情况,他们班上也出现过几例,难免印象深刻,严重的真能疼得人走不了路。那时他还想着幸好自己是个男生,不用遭受这种“折磨”。

    王洁挥了挥自己细瘦的胳膊:“我瘦的跟竹竿一样,肯定背不动她的,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喊几个人来帮忙呢,一转头就看到了你——下一站就到她家小区门口了,能不能麻烦你把她背回去?”

    说着,她还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知道有多少男生想背我们家浅浅都没这个机会呢!”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毕竟王洁离许浅还是比祁牧更近一些,祁牧能听到,许浅自然也能听到。女生抬手拍了一下王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红晕:“别乱说。”

    她看向祁牧,虽然没有直接请求他,但那带着歉意与期盼的眼神令祁牧根本无法抵挡。

    “没问题,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刚才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事实。

    “……谢谢。”女生垂下了眼眸,王洁则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公交车抵达下一站,祁牧提前跳下车,许浅则在王洁的搀扶下来到后门边,借着公交车与地面的高低差直接趴在了祁牧的背上。

    许浅的长发披在了祁牧的肩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一时间,他的鼻间溢满了淡淡的清香,不知是哪个牌子的洗发水。祁牧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在王洁的指引下,加快了脚步,向着许浅的家里走去。

    “谢谢你。”女生再次在他的耳边说道,呼出的气息轻轻柔柔,吹得他耳朵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这里是迅海最著名的高档小区之一,父母给祁牧留下的巨款已经让他咋舌,可想要在这里买下一套房子都还有些勉强。祁牧对这种小区的布局不是很清楚,但就许浅家所在那栋楼华丽的外观和地处的中心位置来看,就算是在高档小区里也属于最高档的那一类了。

    这种小区自然是装有电梯的,祁牧倒也没有费太大功夫,顺利地将许浅背到了门口。王洁跟许浅关系很好,随身就携带着许浅家里的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了门,让二人先进去。

    “你的父母都不在家吗?”家里空无一人,祁牧原地转了一圈,想要找到许浅的卧室,将她放到床上休息。

    “他们去了别的地方出差。”在祁牧背上休息了一会儿,许浅的声音恢复了几分精神气:“把我放在沙发上就行,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浅浅的卧室,是你能随便进的嘛?”王洁碰了碰祁牧,打趣道。

    “王洁!”许浅嗔怪。

    祁牧也是无可奈何地笑笑,将许浅放在了沙发上,可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他需要蹲下身来,而许浅则松开了搭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在这一来一回的卸力下,祁牧突然感到眼前一黑,竟一下坐在了地上。

    “嘶——”这变故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直接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下可把脸都给丢完了,祁牧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结果不知道因为地太滑还是腿太软,居然脚一滑,又坐了回去,痛上加痛,刺激得他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哎呦!”王洁直接乐了:“祁牧啊,平常见你打个篮球跑跑步什么的,身体看着还挺壮实,怎么背着我们家浅浅才走了几步就累成这样了?”

    “别说风凉话了,快把他扶起来吧。”好在许浅就在旁边使得上劲,她跟王洁一左一右,总算是把祁牧拖到了沙发上歇息。

    这也实在不能怪祁牧,许浅处于虚弱的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姿态,本就会更加显重,加上他已经是一天没吃饭的人了,在离家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现在再大量透支了体力,难免身体有些受不住。

    王洁去厨房给许浅热红糖水了,许浅则以为祁牧是背自己太累才瘫坐在地的,很是过意不去:“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要不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吧。”

    许浅的样貌没有达到电视明星那样的绝世惊人,但她如空谷中的幽幽兰花,水月色里的洞箫声声,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心旷神怡,其轻颦浅笑的韵味足以让任何男生为之疯狂。

    此时女生的眼神里却充满温柔,与这样的她对视,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进去,祁牧有些羞涩地撇开了目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有些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父母突然不辞而别而难过的一天都没吃饭吧。

    他还没有跟不熟悉的人分享自己伤痛的欲望。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个地方把快要饿穿的胃给安抚好,现在祁牧也顾不上什么大餐不大餐的了,只要是吃的就行。

    打定主意,祁牧当下就准备跟许浅告辞。虽然帮了一次小忙,但在马上高三、学习紧张的环境下,他不认为两人还能有更多的交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这可真不是时候。看到祁牧一脸尴尬的神色,许浅露出明了的表情,更加的愧疚了:“原来你还没吃饭就背着我走了这么远,难怪会……家里还有些面条,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做一点给你吃吧!”

    “可是你的身体……”

    “最难受的那一阵有你背着,都已经过去了,喏,你看,我基本没事了。”许浅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还把想要起身阻拦的祁牧给按了回去:“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正愁该怎么感谢你呢,就不要再拒绝了。”

    许浅语气十分诚恳,祁牧也不好再推辞,看着她走进了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里传来了王洁惊讶的声音,许浅低声解释了几句,又听见王洁说:“原来如此,你先把这红糖水喝了,我来准备青菜……”

    两个女生开始讨论起煮面条的细节来,祁牧听着不由得暗暗有些担心:像许浅这样的家庭条件,大多应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才对,她真的会做饭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许浅不是说了她父母都不在身边吗?一直一个人在家,做饭总得会一些的,起码不用担心吃不了了。

    豪华自助餐变成了白水煮面,虽说许浅亲自下厨这一点就足以羡煞旁人了,但祁牧只能在心里拼命地降低期望——只要不是不能吃就行。

    揉着肚子,干等也是等,祁牧就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没想到一进去就是迅海本地一个非官方的时评新闻台,一男一女两个主播坐在镜头前对当下的时事随心所欲地评论——节目刚刚开始。

    祁牧自己平常也挺喜欢这个频道,就没有换台,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