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楼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谦益集团和驯兽场订立渠道货源结算方式，是定金加货到付款，不拖账。
而谦益集团的财务采取的是预收和预付的方式，预收是谦益集团在承包项目立项之初，还未有现货的时候就开始售卖，卖出去的属于期货商品，未来到期交付。买家给谦益集团预付款，这意味着买家出于对谦益集团的信任，在还没有拿到货的时候，就把结晶灵提前支付，如此一来，谦益集团的账上就有了运作资金。
而预付恰恰相反，是谦益集团付给供应商和旗下员工薪酬的，也就是立项后很多分销商、渠道商、供应商要跟谦益集团做生意，先要把结晶灵交给谦益集团，成为预收款。
如此行事，那物件尚未完成，两端的结晶灵却已被收取。这一番折腾下来，账才好看。
而驯兽场木香当时来给很大的店提供灵宠供应渠道！提出了货到付款条件，而且绝不允许有任何拖欠行为。生意能谈就谈，谈不拢便拉倒不做。
这下子可把谦益集团的财务流程给打乱了，可灵宠生意中常乐的驯兽场是规模最大，范围最广，黑市中根基牢靠。
钱谦不得已，只能亲自签单，把结晶灵现付出去。
很大的店搞百店联庆，一折起。
由于没有限流，店里的灵宠被撸得毛脱见皮。无奈之下，只能再去驯兽场进货，然而，钱主事签单却有着严苛的限制，主事一月仅有一次签单权限，而且签单后还得写股东告知书，流程繁琐。
“叫钱利水过来。”钱谦看到签单内容，头上偏偏盖盖的头发都被薅下来，稀疏散乱垂在耳边。
钱利水做好被骂准备，上楼之前把千人千面服脱了，光着膀子手拿根木棍。
出升降梯到十三楼门口，没有一丝丝迟疑，钱利水动作麻利，啪叽一下跪在门前。
“主事，利水有错，利水有错啊。”
“进来。”
“利水不敢，还请主事鞭策。”
门开了，草坪上钱谦主事样子吓了钱利水一跳，千人千面服也脱了，只穿个裤衩子。头发乱糟糟，秃脑门上折射不了光线，眼皮下拉。整个精气神都掉了大半，乍看下还以为这老头大限将至，要驾鹤西去了。
“安保，安保，抓贼啊，抓贼。”钱利水大惊慌喊。
“无事，无事。”钱谦赶紧过来准备手捂住钱利水嘴巴，靠近时候见对方没再喊叫，双手下赶紧改变预设路径，扶起对方胳膊。
钱利水被这一幕弄得脑回路过载，瞬间不知所措，只觉得热热的。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无措，忘记负荆请罪接下来流程要怎么进行。
“主事，您这是……”钱利水支支吾吾道。
“股东会那群家伙，不就是签个单吗，要这要那什么鸟报告。很大的店现在急需补货源，和黑市交易只能现结现付，老子不干了，脱了这身皮便是自由身。”钱谦越说越急切，越说精神头越高亢，越说越把钱利水摇晃起来。
“集团不能没有您啊，这么多兄弟姐妹等着您指路明灯啊。”钱利水从没见过主事这副仪态，不知真假，怕是做戏，现在最重要就去回劝，反拉。
想没错，钱谦就是做戏，硬拉钱利水进局唱双簧。
“我听说了，你在很大的店，共享灵宠这块蛋糕下竞争者众多，是你加大促销力度，是你广散千金，是你迎难而上。如此魄力，如此远见，做助理职位太过屈才了，特别上报董事会，任命主任。”钱谦边说时候，嘴巴像个花洒喷出星星点点唾沫，大面积落在眼前人面上，肩膀上，前胸上。
钱利水用正脸硬接撒出的口水碎沫，本来丢失信号的脑子又回来了，热血澎湃。
对，非常对。迎难而上的品质我有；是，就是这样。远见洞察的魄力我有。
“主事知遇之恩，利水万死不得报。”钱利水被这通操作搞得又要下跪。
刚才门外下跪是形势比人强，来找上级负荆请罪。现在下跪是才华被人发现，黑夜出现星辰，为成为最闪耀那颗星星下跪。
一跪现实，二跪理想的钱利水。
“可是，就算我坦诚相待，仪态尽失。董事会那群势力眼，他们要看到功绩。”钱谦说这话时候好像泄气的皮球，没了饱满，没了气势。
这话说进了听者心里，虽然身为集团一把手助理，可总是做些打杂、跑腿事情，真正能拿出手的事迹没有。
低头沉默了，钱利水并不是丧气，而是在搜寻能否抓住这次机缘，从此翻身做主人。
“你差一个机会，你在等一个时机。”钱谦拍着对方肩膀说着，眼神变坚定。
“是，还望主事提携。”钱利水眼含泪水，抓住钱谦手臂说道。
“很大的店，现在货源渠道主要掌握黑市常老大手上，和这群家伙打交道，现买现卖。集团签单已然不允许了，在下个月能签单前，你能把很大的店搞起来，保准平步青云。”钱谦说着。
钱谦作为鼓风能手，还没等对方权衡利弊时紧接着说下去。
“听闻苏新区搞灵宠圈时候，身无分文。就完全凭一股劲头，空手套白狼搞出这么大动静，现在这么多同业店开起来，灵宠圈预约热度依然不减，价格降反而还提高了。这毛头小子能行，说他运气好不为过，他借千金城这种空头支票拉投资。谦益集团名号你要拿去用我保证不出面否认，但是账单不要寄过来，你的运气不会比那小子差。”钱谦说着。
钱利水到这时候已经不得不接了，气氛到了，事情就推不出了。
从十三楼下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在谦益集团上班跟随高管做事，每天如履薄冰，从来都性情内敛。
今天两人都赤身坦诚相见，丢掉包袱后像找到走失多年的二舅，虽哭不出来可总能顺藤摸瓜找到血亲。
出大门那刻，凉风习习，拂脑而过，热过头的钱利水清醒过来。
“这老狐狸，挖这么大坑。”钱利水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