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你们的事情了。”
红石塔顶，黑衣男子说完了自己的本应该说很长很久的话。按道理这么多年未见，燕文墨和孤凰也少不了要嘘寒问暖。
可是自君临话音落下，整个塔顶都没有人说话。
不论是燕文墨和孤凰二人，还是陆凝霜，都只有呼吸声萦绕在在这片空间之中。
这么多年，陆凝霜在等待过，这座城中的两位主人也在等待。书生那本书从来没有束之高阁，只希望等故事的主角归来，提笔续写那之后的故事。
可他等来了君临，却没有等到那故事中应该浓墨重彩写上一笔的小七。那个明艳如火，美若玫瑰的女子，竟然已经殒落在了多年之前的某个地方。
书生身体轻颤，想要问一句她究竟如何走的。可是那话到了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孤凰知道，那故事落笔成书对于君临和燕文墨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小七姐姐…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牺牲的…”
这种时候，只有陆凝霜能够站出来。她并没有去想那些应该不应该写的故事，只是觉得燕文墨和孤凰作为小七姐姐的朋友，应该知道那些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
孤凰性子原本孤傲，和小七可谓是惺惺相惜。在她们这一代人中，真正能入她眼的，也只有那巾帼之姿的仙狐女子。
因为敬重，所以心痛。孤凰不敢看君临，只能盯着陆凝霜的眼睛。
小冰块不想重复当年那件事情，只能眼泪打转，低下头道：
“是慧空和那个妖女阿奴…”
“慧空和那个妖女？”
燕文墨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君临方才说要复仇的时候，把慧空的名字放在了前面。可他也是去过三皇秘境之人，犹记得妖僧还在混沌深处继承三皇衣钵。
没想到末日之战后，他们各自分离。那妖僧竟然又一次找上了君临。
“慧空本尊没有降临，可是但是已经突破了神境…但是我和君郎都是重伤之躯，不是他的对手…”
陆凝霜哽咽说道，又想起了当时的自己是多么无助。孤凰和燕文墨对视一眼，都是不忍再问下去。
“若是让我见到那妖僧，一定让他尝尝我凤凰真火烧身的滋味！”
孤凰握紧拳头，冷冷说道。她向来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放下这句，便已经算是对慧空恨之入骨。
可她也很快反应过来，最恨那妖僧的人不是自己。当抬头看向那面向塔外风景的男子的时候，君临正缓缓转身：
“她的仇，我会亲手报的。”
君临话语平静，可是杀意却惊人。燕文墨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你也要守好你的本心才是…”
此时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逆耳，却又是书生必然会说之言。君临没有动怒也没有回这个话题，而是重复了最初的一句：
“说你们的事情…”
见他如此，三人只能将担忧藏在心中。陆凝霜和孤凰都看向了书生，毫无疑问，他就是个说故事的人。
“我和孤凰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
燕文墨拥有比凡人更长久的生命，智慧也沉淀得更加广博。他知道君临要问的重点会在哪里，于是开口道：
“末日之战后，我们被剑意带到了这一片土地。孤凰当时也是负伤之身，整整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当时这土地并没有如今广袤，说来说去最多也就小半个人族皇朝地界大小，我们也遇到了不少同样流落的生灵，但是最初没有比孤凰更强大的存在。”
书生回忆数十年前的事情，犹如历历在目。塔中三个旁人默然听着，没有打断。
“我二人面对混沌，没有去探寻的来力量，所以只能选择在这片土地隐居安顿。在那段日子里，我二人成亲了…”
该说的事情还有一件，哪怕是听闻过噩耗，书生也觉得应该把发生自己身上的喜讯说一说。
君临听到这话，深沉的表情，像是春风过了冻土，渐渐松缓几分。他对着书生和凤凰之女点头，示意祝福的善意。
“你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凝霜为你们高兴…”
陆凝霜也从悲伤中被拉了出来，对着燕文墨这对夫妇福礼。随后她也不知道从何拿出了两个精致的木盒，朝着二人递了过去。
“这是？”
孤凰接过东西，微微一愣。随后就听小冰块道：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嫁妆…里面是两条玉带，我原本打算是去玄离山上见到苏前辈之后…”
她说至此处，顿了顿。孤凰明了意思，点了点头。
燕文墨长揖回礼，将盒子收入了某种法宝之中，随后继续说道：
“我二人成婚之后仍旧隐居，大概就是第九年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再过那般宁静生活。”
“发生了变故？”陆凝霜下意识问，书生点头又道：
“忽然又一夜，大地震动。孤凰外出查探，说是有另外一片土地与我们所在的世界撞在了一起。”
“当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算是一场浩劫，有十数个种族都受到了灭顶之灾。这场劫难持续了三个多月平静下来，幸存的人才发现，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不止一次？”
听到此处，君临发了一问。燕文墨目光微变，随后沉沉道：
“数十年来，有过三次。”
“那这三次，几个世界都融合在了一起？”陆凝霜也跟着问道，看书生又一次点头。
“若是这般，能让世界相融。恐怕也来了不少的强者。”
“的确如此。”孤凰也随之开口解惑，对于修行上的门道，她比燕文墨更清楚：“三次浩劫，随之而来的强大气息不少。原本我们都以为，多少能在其中见到一些故人，可是后来…”
“咳咳…”
孤凰说着往事，突然沉沉咳嗽起来。她红润的面颊迅速苍白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身体被陆凝霜扶住。
“孤凰姑娘你怎么了？”
陆凝霜顺势探查她体内的状况，才发现对方的伤势的确不轻。孤凰在她怀里勉励笑了笑，坚持要把自己讲述的部分说完：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混沌之中流散的不只是神荒的生灵…”
“那些我们曾经见过，却从没有交手的大道碎片，也在和我们争夺这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