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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所谓龟公

    红杏楼,练武场。

    如果不进到红杏楼里面,白杨是万万想不到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练武场的。

    练武场中间有一个发须皆白,精神抖擞的老者半眯着眼,点点头。

    “又来一个,最近生意这么好?”

    白杨跟着老鸨对老者施礼,老者没什么反应。

    又折腾了一阵,直到中午,白杨带了两个大食盒踏上回家的路。

    和早上出门不同,中午回来的时候他多了一件旧披风,披风上有一支红杏。

    正是红杏楼的标志。

    太阳正热,他洁白的面孔显得娇嫩。

    白杨两手满满当当,脸上有些急切。

    白云这丫头一定是察觉到什么,才那么不安心,这下子两人总算能上一段安稳日子了。

    可值得吗?

    白杨把犹豫的想法抛出脑子,苟全性命于乱世,就算千古智慧的化身也只能对此叹息,他只想活下来。

    转过个弯,一眼望到熟悉的大柳树,他沉重的步伐也欢快起来。

    “嗝~”

    一声酒嗝把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肌肉横起,一个黑褐色皮肤,又黑又胖,正是龙虎兄弟。

    又是龙虎兄弟!

    两兄弟似乎躺在路边刚睡醒,身上衣服、头发都沾了黄泥。

    看到白杨,李龙想要打个招呼,声音却卡在嗓子里,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身上的披风。

    以及那支显眼的血画成的红杏。

    瞬间酒就醒了。

    妈的,被人截胡了!

    老子的钱!!!

    李龙发黄的牙齿紧紧咬着,恨恨啐了一声,转身离开。

    顺便带上自家不省人事的弟弟李虎。

    是什么时候?

    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

    红杏楼是天明城外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两兄弟得罪不起。

    白杨无视了两人,能在这地界混这么久,肯定有手段傍身,更别提那熟练的套麻袋,敲闷棍了。

    两兄弟想要拿他换钱,现在钱飞了,自然会安静一阵。

    红杏楼能开的这么大,对自家人还是有一些保护手段了,起码他死了,两兄弟也得陪葬。

    人命如草芥,绑上螃蟹腿上的草和螃蟹是一个价格,野地里的草是另一个价格。

    失去了身体的自由,换来一时安定,是亏是赚,白杨判断不出。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熟练的打开家门,白杨心头一酸。

    白云缩成一团,在床上抹眼泪,眼圈都哭红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才别过头,呜咽着说道:

    “哥——哥哥……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我——啊呜——”

    “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白杨摸着妹妹的头,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爹娘走了——大哥走了——二姐也走了——我就剩下哥哥了……”白云稀里糊涂的说道。

    白杨用手指在妹妹脸上画出一个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只是晚了一点,不过没事,我以后白天都在家里不出去。”

    “哥哥,要不……要不你把我卖了吧,我还能换几两银子,我听人家说,我这样细皮嫩肉的富贵人家最喜欢,反正我得了病,也活不了多久……”

    白云抓着白杨的手,认真的说,“这样哥哥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白杨沉默,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披风上的红杏。

    原来是赚了。

    “说什么胡话,吃饭吧。我找到工作了,能养活咱俩。”白杨放下食盒,表情温和了许多。

    仇恨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食盒里的饭菜对两人来说丰盛的有些过分,可能每个卖身的人都会领着这样盒子回家,安慰家里人的心吧。

    吃完饭,白杨去买了药,他也不确定这个药有没有用,但多少算是一点希望。

    白云喝了药,睡的很熟。

    白杨回忆着红杏楼的事。

    半卖是指签订一定年份的契约,在青楼打工,有一定的自由。比如他就是。

    全卖是指连身家性命都压上,无论死活都是青楼的人,往往几年就没了命。

    但无论半卖还是全卖,以后他就是下九流的人,入得籍也是下九流的籍贯——他中午就是在忙这个。

    木已成舟,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吧。

    按照契约上写的,从明天起,他要先练武一个月,第一个月没有银子,第二个月按抽成结钱,如果通过相应的考核,身份不一样,每月的银子也会多许多,地位也会不一样。

    因为他长得秀气,才能提前预支二两银子。

    他特意要求了晚上去练武,白天在家休息。如果通不过考核,只能当普通的龟公,也是这个工作时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说以后白天能留在家里的原因。

    世道毕竟太乱。

    要是能带上妹妹就好了。

    很快他摇摇头,带妹妹去红杏楼,自己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发血米了,施善粥了!”

    院子里有人喊道,很快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大柳街。

    白云迷迷糊糊睁开眼,往窗外望去,哥哥已经关了门窗,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白杨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另一只手往下压。

    白云乖乖的躺在床上,用力闭上眼,用枕头捂着耳朵,好似睡着了。

    “发血米了,施善粥了!”

    院内的声音越发响亮,白杨打开门,偷偷瞄了一眼。

    院里的人拿着锅碗瓢盆,布袋,麻袋,米袋一股脑的往外冲,一边冲还一边喊着口号。

    大柳街已经拥挤不堪,许多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唯一能听清的声音只有,

    “发血米了,施善粥了!”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妹妹口中已经走了的孙爷爷,还有被赶出院子李奶奶,以及附近的流浪汉,乞丐。

    一会儿功夫,冲出院子的人又回到院子,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手里锅碗瓢盆,米袋,麻袋也重了一些,众人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倒是平时嬉戏打闹的孩童少了许多,空气也不再活跃。

    事有蹊跷,白杨咬到嘴唇发白也没想出这个发血米,施善粥的人群的目的。

    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也逐渐黑下来,在揣测不安中他又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傍晚,和妹妹多次嘱咐之后,关上门,上了锁,他才怀着不安的心情向红杏楼走去。

    学武,练身,然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