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涵露出了回忆之色，痛苦的捂着头，“我真不知道。”
见状，杜晓曦和高洋对望一眼，高洋朝杜晓曦点点头。
杜晓曦是学医的，对心理学也有涉猎，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显然，王莫涵有些创伤后遗症。
杜晓曦递给王莫涵一杯热牛奶，温柔道：‘别急，慢慢说。’
放下手，王莫涵握着牛奶，慢慢转动杯子，说：“那是前天夜里，滨河局接到市里指示，要我们去彩南省边界地区抓捕文物贩子。”
杜晓曦闻言身体前倾，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道：“具体是谁下的命令？”
显然，杜晓曦想到，这个命令本身可能就有问题。
王莫涵想了想，“是市政法委副书记余文彪，直接给虎局打的电话，对了，就是余文彪。”
高洋立马给白淼淼发短信，“查查同陵市政法委副书记余文彪。”
杜晓曦看向高洋，高洋示意杜晓曦继续。
王莫涵抓住一根头发，不停的往手指上绕，等松开了又接着绕，显得非常焦虑。
杜晓曦温和道；“莫涵，你慢慢想，尽量回忆细节，但不要过分逼迫自己，你懂。”
王莫涵点点头，看向窗外，“得到命令后，我就带着刑警大队，以及支援的武警部队，一共五十人，开车到了边界地区。”
接下来，王莫涵描述了经过。
王莫涵说：“在胡家坡，我们和文物贩子遭遇了，没想到他们手里有枪，双方就开火了。”
可高洋摇摇头：“根据靳文的调查，和高翰文以及其他人的口供，当时文物贩子手里并没有武器，也没有发生交火”
王莫涵痛苦的点点头：“是啊，我也听说了，可局长，真的是有！我是听到枪声才让部下开火的。”
高洋取出一份文件，“高翰文等人说，文物贩子手里并没有枪，而你直接下令开火。而执法记录仪居然没录到这些？”
杜晓曦一愣：“谁拿的执法记录仪？那你们抓到人时，对方也没有枪？”
王莫涵轻轻点头：“是副大队长高翰文安排五组的人拿着记录仪，事后确认，记录仪故障了……等抓到了文物贩子，他们手里却没有枪！可我们分明遭遇了袭击。”
眼瞅王莫涵愈发激动，杜晓曦说：“我们当然相信你，可问题是，这些枪为什么失踪了？之前攻击你们的是谁？”
王莫涵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身边是副大队长高翰文，交火持续了五分钟，对方停止射击了，我让大家冲上去抓人。”
王莫涵停顿了几秒，眯着眼睛，极力回忆：“不过，我刚跑起来，在一个山坳里摔倒了，看表，我晕过去了一分钟左右。”
听完后，杜晓曦吃惊不已，“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等，为什么你知道是一分钟时间？”
高洋暗自点头，杜晓曦越发的成熟了。
细节就是破案的关键。
王莫涵坚定说；“因为我是指挥，随时关注时间。开始冲锋是晚上9点12分，醒过来是9点14分，所以，是一分钟多，错不了。我随后被副队长高翰文叫醒，我接着冲过去，就看到文物贩子都被抓了，那个叫金泉的贩子，死了。他们肯定有枪，局长，晓曦，你们可以去问干警和嫌疑人啊。”
高洋摇摇头，“根据走私的文物贩子供述，他们只是听到了枪声，却手里没枪。”
高洋盯着王莫涵，“所以说，这是一场不存在的交火。”
王莫涵不停摇头：“怎么可能呢？有没有交火，我是最清楚的。而且我也确实开枪了啊。”
杜晓曦说：“接下来就是案子第二个疑点，那个漂亮国贩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杜晓曦盯着王莫涵的眼睛，“除了晕倒期间，你的手枪一直在手上？”
王莫涵点点头：“是，我晕倒时也在，因为我紧紧握着。”
杜晓曦露出凝重之色，右手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沉吟道：“这么说，除非这一分钟时间里，有人抠出你的枪，又给你放进去，否则确实是你开枪杀死了那个什么金泉。”
没等王莫涵说话，杜晓曦一拍桌子，“这么多人只有莫涵认为对方有枪，什么情况？”
杜晓曦看向高洋，求助的望着他。
高洋站起来，望向窗外，然后才转向杜晓曦和王莫涵，“整件事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杜晓曦啪的一拍大腿，喊道；“对。莫涵早不摔跤晚不摔跤，偏偏要到了最后才摔。最可疑的，是那个同陵政法委副书记余文彪，他直接给虎局打电话，不符合规矩。更不用说，莫涵刚出事，靳思就跳出来，案子还惊动了部里。反常，太反常了。”
高洋点点头，杜晓曦分析的合情合理，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可案子依旧迷雾重重，核心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文物贩子到底有没有朝警方开枪？
开了，那警方是自卫反击，打死人也合法；
如果没开，甚至根本没有武器，那王莫涵处置失当，罪责难逃。
这时候，白淼淼打来了电话，高洋接听，白淼淼急匆匆喊着；“爸，余文彪看上去没问题，不过他和虎局经常见面。”
高洋听了直皱眉，又牵扯出虎局了？
……
靳思在开完会后，便开着通用别克回到了省厅的办公室。
他自己泡茶，看着普洱的叶子在开水中上下浮动，不禁露出了笑容。
忽然，敲门声响起来，他喊了声“进”。
门开，龙城局刑侦处副处长靳文低头哈腰的走进来，站着不敢坐。
“坐嘛，靳处长”，靳思说，指着会客沙发。
靳文连忙说谢谢，慢慢坐下，生怕发出声音似得，屁股只有一半在沙发上。
靳思冷冷道：“事情处理干净了？”
靳文点点头，低声说：“是，那个人不可能再张嘴，不过厅长，今天的会我是不是暴露过早了？”
靳思冷冷笑着：“当然不是，恰到好处。”
靳文脸上挤出笑容，不敢继续追问似得，说：“那为什么要高洋去查？之前，不是说让我来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