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还是大的？”罗吉仁闻言，蹙眉，“你怎么知道？”
牛光明一笑，摇摇头，没说话。
看来，这里面有隐情。
因为工作纪律，牛光明不可能现在说出来，他在等高洋接手。
高洋和牛光明对视，后者眼神里，分明有某种难言之隐。
这让高洋也好奇起来，牛光明已经是反贪局长，正厅级的官员，他说的大鬼，恐怕起步也得是同级别，甚至更高。
高洋忽然笑了，“哈哈，牛局，你不妨说下去。”
牛光明这才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认真道：“高洋，如果你接手，我们接着往下聊，反之，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确实，如果不是办案人员，那是不能得知内情的，这是办案纪律，而且是最严格的纪律。
罗吉仁看向高洋，说：“既然这样，我回避一下，小高啊，牛局长是我的学弟，他这个一向很狂，如果不是真的处理不了，也不会来了。”
牛光明罕见的没有反驳。
而罗吉仁和牛光明表面老是互损，但显然实际关系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拿高洋当自家人，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官场，哪怕你私底下关系再好，明面上也不能搞小团伙。
等罗吉仁离开，高洋看向已经恢复正厅官员寻常模样的牛光明，“这个内鬼，是不是让你毫无头绪？”
“不愧是你”，牛光明点点头，凝重道：“你听听我的故事吧。”
牛光明望向天花板，忽然问了句：“没监控吧。”
高洋：“怎么会有，这里是公安局，又不是酒店房间。”
“哈哈”，牛光明笑了一声，倒不是他想笑，更像是习惯性的笑。
有本事的人都会笑，这些笑可不是简单的笑，而是为了各种目的。
最重要的，是要人觉得，一切我都能掌控。
一个天天愁眉苦脸的人，肯定当不了领导。
牛光明点点头，“高局长，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反贪局在全省展开行动，抓了一批人，但最重要的几个人，全都跑了。”
高洋示意牛光明继续。
牛光明眼神微变，“你知道，无论是你们公安还是我们反贪，抓人都有严格的流程和纪律，可以说天衣无缝。”
他忽然摇摇头：“可就是这样，这次反贪，在我们刚对准了目标时，目标居然不见了，事后证明，他们是刚刚逃走的。你想想，这里面怎么可能没事儿？！”
“但你觉得流程没问题，而且细节上都核实过了，没发现有人泄密，是不是？”高洋盯着牛光明。
牛光明轻轻点头，“就是这样，行动前，屋子是密封的，参与行动的人的手机都没收了，要抓人时，还是我和两个处长去和检察长汇报的，同时另外行动处的队长带着人到了现场，没我的指令，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抓谁。而且行动处的人是可靠的。”
可靠，意思是牛光明的人。
高洋明白了，牛光明判断肯定有内鬼，却根本找不到内鬼。
“为什么你说这是大鬼？”高洋问。
牛光明：“直觉，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分明一切资料都是我掌握的，可嫌疑人怎么会知道？”
高洋笑着说：“不会是你自己就是内鬼吧。”
牛光明哈哈笑着，但是干笑，“我也希望是，那样就简单了，我把自己送进去——高洋，这事儿不办好，我寝食难安啊。内部有鬼，办事就毫无秘密，等于裸奔啊。”
他站起来，开始踱步，“你知道，我用了不少方法，跟踪、监控，设置陷阱，可到头来，只能确认有内鬼，是谁却无从查起。”
牛光明是个老检察了，看到他这么纠结，高洋有些感慨。
当警察也好，检察官也好，最担心的就是内部有耳朵。
但高洋没有轻易表态，因为所谓法不轻传，太容易答应，对方会觉得理所当然。
见高洋不说话，牛光明笑道；“我知道事情难办，而且检察院里，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办，你呢，不是检察院的人，但名声在外，拜托了！算我欠你个大人情。”
高洋笑道：“牛局，这事儿闹不好我可要背锅啊，你让一个外人查检察院，我查出来查不出来，都得罪了检察院啊。”
牛光明嗯了一声：“放心，我明白你说的山头主义问题，所以，我请求杜书记下令，调任你为反贪局副局长，当然是暂时的，以内部人的身份调查，案子一结束，就让你回来。”
高洋还是不说话。
牛光明愣了愣神，说：“凡是涉及案子，你有绝对主导权，我也听你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能查出内鬼来！”
高洋要的就是这句话，笑道：“那好吧，但查不出来，别怪我哈。”
牛光明眼睛里一片光明，“怎么会！高局长，多谢了！无论如何，我欠你个人情。”
高洋摆摆手，“你之前和罗厅打赌，说我们公安厅不会查贪腐，就是你在布局，目的是试探我的反腐能力。”
牛光明一愣，呵呵笑着：“哪里有，别瞎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牛光明忽然说；“对了，举报你的人，很可能就是公安厅的，我听说，你们这里要上几个副厅长是吧。”
高洋嗯了一声，“是啊，恐怕这个人，当然你我都知道是谁——她希望我上不了啊，其实我本无意争斗，但人家不乐意。对了，我听说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是政法委副书记冼天赐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