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长，吃个香蕉。”
“苹果要吗？我给你削皮。”
江城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陈洋这个病号坐在椅子上。
病床上左边是宋文骏，右边是心中惴惴的李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其是宋文骏和陈洋暗地里时不时的眼神交流，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是砧板上待宰的猪羊。
“陈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您是专利发明人，持有者是611所。”
“我们电力行业的需求和用途，和你们的方向不一样，但是原理都是相通的。”
“目前这边有两套方案，您和宋院士斟酌一下？”
李贺把话说得非常客气。
这也是宋文骏亲自到此的缘由。
陈洋虽然是顶尖的科研人才，但是尚未崭露头角，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人微言轻。
面对国电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很难有什么话语权。
但是一位院士镇场就完全不同了。
“李部长，您请说。”
陈洋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正色以待。
“是这样的……”
李贺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他的两套方案大致如下：
一，陈洋和611所将专利一次性转让给南瑞公司，后续改进和开发，完全由南瑞公司负责。陈洋本人、611所按比例获得‘一大笔现金回报’。
二，由南瑞公司成立子公司，占据主导地位。陈洋约占30的股份，611所占20。双方共同参与，收益按比例分享，细水长流。
“陈工，你觉得怎么样？”
李贺投来征询的目光。
“这……”
陈洋咧嘴笑了笑。
这种垄断性的国企，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人家都管电力行业叫电老虎，动辄拿拉闸断电来威胁别人，真是名不虚传！
“我觉得咱们可以折中一下嘛。”
陈洋笑呵呵的，看不出喜怒。
“怎么折中？”
“如果陈工提的条件合理，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李贺说道。
“我知道你们电网应该是不差钱的。”
陈洋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一个亿？”
李贺话到嘴边，连忙改口。
小年轻好忽悠，旁边还有陈洋的老师宋院士在呢。
“嗯。”
陈洋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做主了！”
“成交。”
李贺咬咬牙，一拍大腿。
他伸出手：“专利转让费一个亿，陈工您和单位内部怎么分配，我们就不管了。”
陈洋不动声色：“我说的是每年的专利许可费，而且是我个人的部分。”
……
饶是李贺性格稳重，此时也禁不住勃然作色。
向来只有国电对别人挥舞大棒，何时轮得到别人敲诈到他们头上？
坦白了讲，如果他们能够豁出去不要脸的话，完全可以在陈洋的专利基础上另起炉灶。
最后大不了打官司呗。
反正国电家大业大，就算打十年都没问题。
“小李呀。”
宋文骏适时的开口，避免双方陷入僵局。
“国电家大业大，我们军工行业比不了。”
“你们一年的营收，好几万亿。不管怎么花，到了年底还有几百上千亿的利润。”
“军工苦啊！”
“当年……”
一番忆苦思甜，把李贺堵得又气又急。
“宋院士，话不能这么说。”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坦白了和您讲，陈工的专利实际应用后，收益我们进行过推算，每年的维护检测费用也就节省5000万左右。”
“他开口就要一亿，这不是明抢吗？”
宋文骏笑眯眯的：“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不是也说要一亿买断我徒弟的专利使用费吗？”
“可……”
李贺没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们是国家电网，字号亮出来，谁敢撩一下虎须？
“别着急，别动怒，慢慢谈嘛。”
宋文骏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把李贺整得没有半点脾气。
陈洋暗自偷笑。
幸亏他的老师有牌面，要不然还真就被国电当软柿子给捏了。
他没怎么插话，基本上就看着宋文骏和李贺两个打太极。
期间顾千雪发来信息，问他在哪家医院和病房的位置。
陈洋简短的回复了一下，就放下手机，和宋文骏两人配合着唱起了双簧。
——
半小时后。
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轰鸣着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不久后。
顾千雪戴着一副硕大的黑色墨镜，左手鲜花，右手拎着外卖，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的前台咨询处。
“请问住院部的605病房怎么走？”
她身姿摇曳，精妙绝伦的面孔仿佛会发光一样。
“哦，住院部在……”
小护士愣了下，才回忆着指出方向。
待顾千雪走后，她不禁眉头微蹙，在电脑上查询605室病人的信息。
“我就知道！”
“哎呀，没希望了。”
“真的是……”
身边的同事好奇地问道：“怎么啦？刚才那个病人的家属好漂亮，气场也强，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昨晚送过来的那个小帅哥你还记得吗？”
“大家在群里讨论了好久的，抢着要当他女朋友那个。”
“就是来找他的。”
咨询台的护士懊恼的抱怨道：“我就知道，长那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这下大家不用你争我抢了。”
“唉，下手要趁早呀。”
同事叹了口气：“我当初造了什么孽，选的医护专业。读书的时候连个男人都见不到，现在还是单身。”
“别提这些烦心事了。”
“我先跟那群小浪蹄子说一声，让她们别做春秋大梦了。”
很快，605病房的小鲜肉有女朋友这件事就传遍了江城人民医院的护士群。
有人惋惜，有人大叫老天不公。
还有自认姿色过人的，要去605病房，跟顾千雪一较高下。
而此时，陈洋和李贺的谈判也即将落下帷幕。
“我不敢说我徒弟的发明专利有多么先进，起码评个国际先进水平，可以做到吧？”
“据我所知，在国际上，也就美、日、德、法等发达工业国采取了相同的技术。”
“南瑞公司如果可以在这方面取得突破，新闻稿上写个‘打破发达国家技术垄断’，不算弄虚作假吧？”
姜还是老的辣。
宋文骏一套组合拳下来，加上陈洋据理力争，李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他表情纠结，显然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每年节省5000万的成本，对营业成本超过三千亿的国电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国际先进’、‘打破发达国家技术垄断’这样的字眼，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像他们这样肥得流油的垄断性企业，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嫉恨。
说白了，就是钱太多，遭人眼红。
近些年来，国电高层渐渐打开了思路。
嫌我钱多？
我把它花了总行吧？
福利太多你们嫉妒，大吃大喝你们举报，那搞研发总没问题了吧？
于是乎，国电的科研投入一年比一年高。
到如今，持有的专利总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多件，位列国内企业第一，超过了民众耳熟能详的一大票高科技公司。
而国电的口碑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好。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连小朋友都知道。
“宋院士，陈工。”
“我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李贺的笑容透着苦涩。
他站起来，语气中既有敬佩，也有感慨：“英雄出少年呀。”
“一千万每年的专利费，应该可以让你在科研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陈洋瞬间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成了！
对方这么说，就相当于默认了他提出的条件。
一千万呀！
还是每年。
十年就是一个亿！
加上后续不断推陈出新，只要国电不倒，这笔钱几乎可以吃一辈子！
而国电会倒吗？
可能性无限逼近于0！
“李部长，劳您多费心了。”
陈洋热情地抓住对方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当是我们电力系统为国防事业出了把力。”
“以后……”
李贺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名容颜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那里，略有些诧异的打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