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始终沉默，听着李秋雨在那里絮絮叨叨。
直到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夜辰掐灭了烟蒂，笑了笑。
“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吗？”
李秋雨望着他，摇摇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我见过。”
夜辰低沉道：“战场上每天都在死人，都是年轻的生命，有时候一死就是几十，有时候是几百。”
“其实他们，何尝又不是小人物，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心中放不下的，但都那么死了，有些人连尸体也找不到。”
“活下来的人，忍痛将死去的战友埋葬，然后满腔怒火杀敌报仇，殊不知，要杀之人其实也和自己一样。”
李秋雨愣愣的看着他。
“我曾背着药囊，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生老病死，有些人一生奋斗，终有一天到了想要的位子，却得了绝症，宁可舍去一切换回一条命。”夜辰接着道。
“有些人一生操劳，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最终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些人为情所困，无病呻吟，却看不见父母早已为他白了头……”
李秋雨望着夜辰，也如同先前他的选择那般，安静的听着。
“说了这么多，其实想告诉你，不只是我们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困扰，人生大多事情都没有选择，其实有时候，也未必需要去选。”
夜辰抬手揉了揉李秋雨的头：“谁也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何况决定别人的命运？”
“徐小二和小郑她们，都是因为我……”李秋雨还想再争辩什么。
夜辰道：“你杀谁了，害谁了？”
李秋雨又愣住，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他。
夜辰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是跟你有关，却不是你的责任，我们只需要问一问自己的心，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
其实夜辰并不太擅长与人讲道理，对李秋雨也只能言尽于此，说的都是他自己的感悟。
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夜辰还是想对她说，不想看着她钻牛角尖。
李秋雨温柔的看着他，看了许久，点点头：“谢谢你夜辰，我知道了。”
……
天海市机场，一架客机缓缓落地。
一位身穿修身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发老人，龙行虎步从出口走出，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
“爸，这么着急让我们陪你来，到底是什么事？”说话中年女人身材娇小，眉目之间，跟黄莉雅有几分相似。
“到了这里，你总该说了吧，我们都很忙。”
老人语气温和沉稳：“小宇让人碎了丹田，莉雅寻仇杀了几个人，让天海市警局弄了进去。”
“什么？”女人很是惊讶，抬高声音问：“一个小小的警局，怎么敢动莉雅，那赵虎是干什么吃的？”
“爸，当初你就不该同意小雅嫁给赵虎，小小的觅佛宗长老，连老婆都护不住，这是第几次了？”两个中年男人中的那位魁梧男人皱眉。
老人正是黄莉雅的父亲，也是隐世联盟中，大门大户龙虎山的老辈成员。
女人叫黄莉珍，在整个江南洲商界都有一定话语权，魁梧男人叫李醉，是黄莉珍的老公，在江南洲担任财政部厅级。
剩下的那位黝黑男人，是黄莉雅的大哥黄斌，江南洲军区高层，少将军衔。
所以这便是黄雅莉肆无忌惮的原因。
也是老人黄百岁，得知黄莉雅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叫他们赶来的原因！
老人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天海市总局坐镇的是一位北境下来的少将，赵虎的人脉说不上话，你们先救出莉雅再说。”
两男一女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黄莉珍对黄斌道：“大哥，是你们军方的人，又是在你的辖区，想办法运作运作？”
黄斌皱眉：“北境下来的，都不太好相处。”
老人回头望向女婿李醉：“小醉，陈少将虽然还保留军衔，但说到底都是代表天海市总局办事，归你们政界管，你先找找关系，毕竟我们跟陈少将无冤无仇，他在天海市落脚总有用到你的一天。”
“那陈强若是聪明，就顺坡下驴，他若不识抬举，在江南洲地面动我妹妹，还得问问我黄斌！”黄斌沉声道。
……
同一班次的飞机，在黄百年等人身后不远的出口处，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文静女孩推着行李箱，不疾不徐的传说在人群里。
“大小姐，等等我……”崔笃医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子轩皱了皱眉，冷冷回头瞥了眼：“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天海市啊，我爷爷和妹妹都还在这里，先前若不是因为夜辰……崔氏集团总部就建立在这里了。”崔笃医笑了笑。
子轩略微沉吟，问道：“你知道夜辰在哪儿吗？”
“知道，我可以为大小姐做向导。”崔笃医毛遂自荐道。
子轩点点头，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手抄本，递给崔笃医：“听说你跟师父学过巫医，这是我这些年的心得，害人的东西都被我删除了。”
崔笃医双手颤抖的接过，他在子轩身前如此殷勤，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巫医一门公主手中流出的东西啊，就连宗门里那些老东西都不一定有。
子轩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轻声道：“别想着找夜辰报仇，其实他对你已经留手了，他那人隐藏的很深，眼界也很远，你不会是他对手的。”
“哪能啊，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崔笃医嘴上答应着。
……
夜辰带李秋雨在警局录了口供，主要是说清楚发生在李氏总部的惨案，两人从办公室走出，便听见审讯室那边传来叫嚣声。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有认证吗，住酒店也犯法啊？”黄雅莉带着手铐脚镣，满脸不屑的望着王猛。
王猛一拍桌子：“事实摆在眼前，我告诉你，你那些保镖都交代了，林晓东别墅命案就是你亲自动的手，李氏惨案是你主使，林晓辉脚筋是你带人挑断，人赃并获！”
“一定是你们屈打成招，命案没有证据就不要说，只说林晓辉脚筋的事，我承认是有一定关系，但都是保镖擅自做主干的，也不是我动的手。”
“想要证据是吗？”
王猛一挥手，立刻有一位警员拿出手机，播放出林晓东别墅的监控视频，王猛红着眼睛咒骂：“曹尼玛，真以为拒不交代就没事了啊，弄死了我们的战友，不搞死你，我他玛就跟你姓！”
“我什么都不会说。”
黄莉雅讥讽笑道：“很快我就能从这里离开，到时候拆了你们这间警局！”
夜辰带着李秋雨站在审讯室外。
听见里面的话，夜辰皱了皱眉，冲陈强问道：“准备怎么处置她？”
陈强脸色铁青，认真道：“我的三个兄弟是她弄死的，走完手续就送去法庭，杀人偿命！”
“没那么简单。”夜辰提醒道：“最好在警局里就毙了。”
陈强闻言一愣，毕竟警局是讲规矩的，在外面击毙了也就击毙了，推说自保反击谁也不能拿他这个少将怎么样。
问题是当时那么多人围观，不得不带回警局，他又不是皇帝能一手遮天？
“她背后可能有些关系，否则不可能如此嚣张。”夜辰解释道。
就在这时，陈强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看了一眼：“是市首。”
“有人要保她。”夜辰笑了笑。
陈强眸中阴狠一闪而过，直接拒绝接听，拔出手枪踏着大步走向审讯室。
“让你毙，没让你现在就毙！”
夜辰伸手拦了一下：“可以听听市首说什么，挖一挖背后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