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极为顺利,至少在韩小铮、夏雨这个方向是如此情况,六王府内的人几乎是一触即溃。韩小铮冲杀在前,胖大仙随后,如入无人之境!
韩小铮杀得性起,不知不觉中已将其他人落下了一大段!
当他反手一剑,再斩一人时,忽闻夏雨之呼声:“韩兄弟……”
再无下文!声音似乎在七八丈外!
韩小铮一惊,蓦然回首,却已不见了其他人的踪影,七八丈之外已有金铁的交鸣之声,而且颇为激烈!
韩小铮与那边之间隔着一排约莫有丈余宽的矮脚松!韩小铮急忙振声道:“夏姑娘——段姑娘——”
竟然没有人回答他!相反却是响起了一声惨叫!幸好不是女性的声音,但仍是让韩小铮惊出一身冷汗!
当下他不假思索,立即飞身掠起,向松树那边扑去!
身形甫起,便已闻得一阵弓弩之声,已有无数劲弩如飞蝗般漫天而来,又快又急!却是来自松林中!
韩小铮又惊又怒,他从松林掠过来时,丝毫未撞见什么埋伏,没想到转眼之间已有如此密集的箭雨!
暴喝声中,他的剑已洒起万道光芒,将周围掩得密不透风!
“叮当”之声响成一片,韩小铮已将所有箭矢悉数挡住!
但紧接着第二阵雨箭又接踵而至,似乎不愿给韩小铮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韩小铮心念一动,明白过来,此时他身在空中,埋伏者身在暗处,所以他们看韩小铮时,借着天空从下往上看,可以看清韩小铮的身形,而韩小铮向松树里看却只有一片黑黝黝,如此一来,自己只有被动挨箭的份了!
如此一想,韩小铮一声清啸,突然疾掠而下!便如同黑色闪电般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优美的光弧!
转瞬间,韩小铮已近地面!
他疾然向地上挥出一掌,借着反弹之力,如流泄的水银般向前掠去!
其快逾电!
韩小铮听到了松林中的喘息声!他的剑便已顺势划出!
剑出、血溅、人亡!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不及眨眼的工夫,韩小铮已取了四名弓弩手的性命!同时,他已穿过这片窄窄的矮脚松!
身后仍有箭射来,但韩小铮已无暇去顾及,只是以诡异的步伐飞驰而去,劲矢齐齐扑了个空!
几个弹掠,韩小铮已见到段如烟他们这帮人:一眼看去,竟有近百人缠着他们恶斗不息!而且其中有不少人武功颇高,完全不像刚冲进院内时所遇到阻拦的人那样武功稀松平常!
“瘦鬼门”的人已倒下十几个,胖大仙怪叫连连,两个白衣人死死缠住了胖大仙,三个人已战得难分难解!
另外还有十几个白衣人,用的兵器全是一柄弯弯的刀,他们的轻身功夫极好,功夫招式诡异狠辣,白衣刀光相映,闪掠如幽灵!
韩小铮立即看出这些白衣人是他先前第一次进六王府时所见到的白衣人!
韩小铮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如旋风般直飞而入!
立刻有两个白衣人来拦截!
此时,韩小铮已见段如烟在三个人的围攻下,形势笈笈可危,不由又惊又恐,剑身一抖,“嗡”的一声,剑已直奔其中一个人的咽喉!剑速已可追星赶月!
那人大惊,立即拧腰倒掠,同时举刀横封!
刀却走了个空!
然后腹部便是一凉,韩小铮的剑已划开了他的腹部!
热血长射!不及发出惨叫,韩小铮已飞起一脚,踏中他的下巴!一声暴响,他的整个下巴便离开了他的头部!直射另一个白衣人的面门,而他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下!
那白衣人没料到韩小铮会有这一手,竟来不及撤身,就“啊”的一声,被他同伴的下巴射个正着。韩小铮这一踢,用了八成功力,他如何消受得起,只见他立即捂着面门“哇哇”大叫!这时韩小铮的剑已深入了他的嘴巴直至喉间!
韩小铮未作任何停滞,身形如烟,掠向段如烟那边!
这时,正有一个人从后面向段如烟的后脑暴砍过去!
段如烟手中用的大概是抢过来的一把单刀,用得极不顺手,在三个人的围攻之下,已是难以抵挡!
韩小铮一见形势危急,大急之下,以其雄厚无比的声音暴喝一声:“拿命来!”
声如惊雷!地面也为之一颤!
袭击段如烟的人如果手上不停,仍可砍中段如烟,但他突然听得这如晴天霹雳般的暴喝之后,被骇得一愣,手中之刀便不由一滞!
段如烟已借此机会疾然闪开!
刀再出!但已是慢了那么一点点,刀身走空!
容不得他再变招,韩小铮已狂风般卷了过来!
那人惊骇之余,急忙弃了段如烟,转而对付韩小铮的进攻!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平时他一向自认动作是极为快捷的,今天却像是老态龙钟一般,他的身子只略略转了个半圈,韩小铮手执那冰凉的剑光已近在咫尺!
他只来得发出魂飞魄散般的叫声,韩小铮便已一剑切断了他的喉管!
他便如同朽木般倒下了。至死也不明白为何对方的动作会比自己快上这么多!
另外二人发现韩小铮才是最硬的角色,立即弃了段如烟,齐齐向韩小铮扑来!
这恰恰合了韩小铮的心意!
韩小铮的动作快不可言,一剑暴扎先攻至之人的左胸,就在对方倒退之际,他的剑已斜斜一挑,对方立觉一股诡异的力量传至自己手上,掌心一热,拿着的刀已把持不住,飞了出去!
未等他反应过来,韩小铮已扣住了他的右手脉门,一拉一送,他便被抡了起来,竟是迎向他同伴的刀!
两个人同时惊叫起来!
他的同伴想要撤刀,却又怕韩小铮趁机闪身而入,就这么一犹豫,他的刀已“哧”的一声,从同伴的身上划过,带起一抹血箭!
这让他心中不由一颤,毕竟他们是同道中人,现在自己的刀却砍中了同伴!
韩小铮一扬手,手中所扣之人便已脱手而飞!
“砰”的一声,那两个人剧烈地一撞之后,同时飞了出去!
便在此时,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两声惨叫,如兽嗥!韩小铮双目电扫,隐约可知是“胖大仙”也解决了两个人!
原来,胖大仙见韩小铮转眼间便毙敌两人,不由精神大振,同时心中暗暗奇怪这年轻人怎么武功如此之高!
而一味死缠着他的二人武功本不及他,只是仗着步法身形诡异才支撑了这么久,如今他们一见韩小铮如此神勇,心中一怯,手底下不由就慢了些,立即被“胖大仙”借机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此时,“瘦鬼门”已只剩三十人左右,而对方还有七十多人!
不过自从韩小铮加入战圈之后,形势却是大变,因为以他的武功,任何一个对手根本无法在他的手下走过五招,基本上是举手投足间已使对方毙命!
如此一来,对方不得不分出近二十个人来对他进行围堵!
只听得夏雨高声道:“诸位不可恋战,恐怕其他几路人也与我们一样遭了围攻!我们一定是中了神手之计!大家围拢一些,向一个方向冲!”
韩小铮一听此言,心中一震,暗道:“她的猜测有些道理!我在松林中所碰到的情形便可以说明这一点!”
他心中一动,便猜测神手可能根本没有离开六王府!
仇恨立即进入他的每一寸骨骼肌肤!
当下,他立即使出“天机剑法”中的绝学!
——“剑不由己!”
剑势汹涌如潮!剑刃如匹练一般席卷而出!寒芒排列成束成群,似乎已可将空气切割成无数碎片!
鲜血飞扬,惨叫不绝!一剑之下,已有七死五伤!
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一下子变得极浓!似乎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抓住一把湿热黏手的热血!
如此骇人的剑法,几乎使围攻韩小铮的人魂飞魄散!在韩小铮的一剑之下,他们手中的兵器似乎已成了不中用的烧火棍,而他们的身躯则成了任人宰割的稻草一般!
一种惧意从他们心底升起!
其实,这种恐惧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对死亡来临时的不明不白的恐惧!
有时候,清楚明了的东西是很少会让人害怕的,而对一无所知、高深莫测的东西则常常带有畏惧感。
而韩小铮的剑法、武功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可思议了!因为他们觉得即使是十几个人站在那儿不动任别人来砍,也不容易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成七死五伤!
何况,他们也算是高手了,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十几个人加在一起,却是绝对不亚于绝顶高手的!
他们不由心生退意!而这种战局同样也影响了其他的人!段如烟等人自是精神大振,而对方则是一下子感到有一股凉意从他们心底升起!
其实,他们不知道此时韩小铮已经历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历程!方才他使出一招“剑不由己”时,不自觉地将功力提高到了“佛面佛心”的境界了!
一招使完,他的脑中出现了片刻极为短暂的空白!
如果这时候对方的人立即出手,那么韩小铮根本无力反击!甚至可以说他不会反击!因为在这一刻,韩小铮的思想已经“死亡”了!
万幸的是这种状况一闪即逝!
韩小铮如同从一种空白的沉睡中惊醒过来一般有些茫然,然而很快地便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出现了伏仰所说的失忆!也许是因为他的功力用至“佛面佛心”的时间很短,所以才不会完全陷进失忆状态!
无论如何,这已经够可怕了!韩小铮无法想象——或者说不敢想象他失忆后自己会做出什么!
六王府的人自然不知道韩小铮经历了这样一段可怕的变故,他们绝对不会再贸然向韩小铮进攻了!
人数仍占优势的六王府中人竟因为韩小铮这惊世骇俗的一剑而采取了守势!
这一次,胖大仙对韩小铮几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所用的兵器极为古怪,左手一根绳索,右手一把尖刀,那架势有点像屠夫,他是以左手的绳索套中对方之后,再以尖刀要了对方的命!
当然,做起来要比这样说说复杂得多,因为别人不可能站在那儿让他套,也不可能站在那儿让你用刀扎进他的身体。
但胖大仙做得很好,他的绳索用得又快且准!曾有一个人自作聪明用自己的手去抓胖大仙的绳索,以为这样便可以与胖大仙争执这根绳索了!
还未抓着绳索,就见胖大仙的左手很潇洒地一抖,绳索便如同一条毒蛇般缠住了那人的手,未等那手挣脱,胖大仙的尖刀已将那只手切下来了!
他的刀似乎是沿着骨节的缝隙而进的,所以他的刀几乎不会遇上什么阻力便可以轻易切下一只手一只脚或者干脆是一个脑袋!
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有人敢与他的绳索直接接触了,几个白衣人在他绳索的攻击下,像一个布娃娃似的跳来跳去,以逃避绳索的穿套!
夏雨又极严厉地重复了一句:“别恋战!”
然后,她率先向南冲去!因为他们是从北面攻入的,所以她便等于是往六王府的深处冲!
段如烟紧随其后,这一次,她手上终于换上了一把剑,这使得她的招式霸道了不少!
唯有胖大仙因为见战局好转而有些恋战,但最终还是率领他的弟子一同往里边冲了!
韩小铮自然断后,由他断后,那些人根本不敢过于接近!
当夏雨、段如烟走至那一狭窄的短脚松前时,韩小铮大声提醒道:“小心,里面有弓箭埋伏!”
却听得夏雨道:“不会有了!”
韩小铮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果然,当他们通过这些矮脚松时,真的没有弓箭手拦阻了!
夏雨道:“他们的目的,便是要把我们分割包围消灭。如果某一块消灭不了,他们便希望能将我们压到中间,联合其他的几股力量共同对付,而不希望我们往外突围!”
韩小铮这才明白过来,如此说来,神手可能真的是在府内!
可既然夏雨已察觉了这一点,为何还要让这些人一齐往深处插进?按理应是突围才对。
夏雨故意放慢了速度,与韩小铮并行,她急切地道:“今夜恐怕有一场恶战了!神手果然老奸巨猾!此事是由我设定的,我不能丢下其他几路人马不管!”
顿了一顿,她又道:“何况即使我们突围出去了,而其他人被困于其中,恐怕日后会有人以此攻击我,甚至会说我出卖了其他人。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连我叔父也被牵累!”
韩小铮心中便有些不好受。
夏雨道:“再说我也想看看神手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
说到这儿,夏雨赶上几步,对胖大仙道:“有没有带上响箭?”
胖大仙不安地道:“没有……对了,好像神电营的人带了!”
夏雨不满地道:“不要对我说‘好像’!”
胖大仙忙道:“不是好像,是一定!”
夏雨道:“好!现在我便让你带领你的属下尽快赶到神电营所在之处,用他们的响箭发出求救信号!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你便不用来见我了!”
胖大仙道:“如果完不成,我会让人用我骨头做成响箭!”
夏雨道:“去吧,切不可贪战!能潜过去是再好不过的,如果拦阻太大,就——”她顿了顿,方缓缓地道,“就舍卒保车!”
韩小铮心中一震!
胖大仙也一下子没了嬉皮笑脸,大概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带着其属下飞速向东边插去!
这边一下子只剩了三个人:韩小铮、段如烟、夏雨!
夏雨惋惜地道:“可惜没带火种,要不然可以放一把火,也可以牵制对方一部分人。”
她看着东方的火光,似乎有些羡慕似的。
当他们三人冲至与其他各路人马约定汇集的地点时,恰好南侧的“天残十二剑”及“不二门”弟子也已赶到。
不过此时,“天残十二剑”已只剩“六剑”了,而“不二门”也损伤近半!
他们见了韩小铮这边只剩了三人,不由大吃一惊。“不二门”的掌门人柳不阴、叶不阳齐声惊问道:“小姐,你们怎么……怎么只剩三人?”
他们两人问话居然是完全同时的,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人的声音,不过因为男女声音混杂,听起来有些古怪。
韩小铮心想:“怎么他们这些人全是称夏姑娘为小姐,真有些不伦不类。”
夏雨道:“其他人去神电营那个方向了!”
“天残六剑”与“不二门”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显然方才他们还以为其他人全部战死了呢!
此时,他们身边开始有六王府的人出现,估计有六七十人,加上韩小铮他们身后的六七十人,共一百多号人在七八丈外呈一个弧状撒开来,却并不进攻!
夏雨低声道:“他们要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后才会动手!”
正说话的当儿,御前侍卫与圣天法王也已过来。圣天法王全身都是鲜血,样子极为可怕,不过看上去他并未受伤,大概血都是对方的,而御前侍卫却已只剩十三个人了。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一个名为崔风,另一个为欧阳牧野,两人一见夏雨,便颇为不满地道:“夏姑娘,为何神手已离开了我们还会遇上如此强烈的抵抗?”
他们是唯一称夏雨为“夏姑娘”的人,而且言语很不中听,显然他们平日接近皇上的机会很多,无形中便养成了他们的骄横习性!
夏雨淡淡地道:“如果神手很好对付,皇上又怎敢劳动二位大驾?”
这可是话中带话,试问谁是皇上不敢劳动的?夏雨如此说,只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们自己是由皇上指定负责此事的,这样说出来比直言不讳要好听多了。
欧阳牧野与崔风便不再开口了!
正当此时,东侧突然传来震天杀声!
夏雨神色一变,道:“我们过去接应神电营的兄弟!”
当他们向东侧冲去时,六王府的人立即出来拦截!
这边夏雨的所有人手加在一起,也只有五六十人,而对方却有一百多号人!
不过,这边的人中高手颇多,除韩小铮外,欧阳牧野、崔风、圣天法王、柳不阴、叶不阳等都是当世高手,所以六王府的人仍是节节后退,夏雨这拨人马与神电营的人马越来越接近!
因为东边有“神电营”众兄弟所发的火花,所以这边光线颇亮!到了双方相距十丈左右之时,韩小铮已可将那边的战局看个大概了!
这么一看,他不由吃了一惊!
他发现“胖大仙”与他的属下已冲至这边与“神电营”并作一处,但“胖大仙”手下的“瘦鬼”已只剩九个了!
韩小铮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只因为“神电营”的人全是黑色劲装,打扮一致,而且样子都极为强悍,而“瘦鬼门”与他们的人相比却是对比鲜明!无怪乎韩小铮能一眼分辨开来!
而“神电营”此时也只有四十号人了!
蓦地,他的目光定格于静立在战局外观战的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人华衣锦服,气宇不凡,赫然便是神手!
而神手边上的人便是如同他的影子一般的无心!
无疑,神电营这边是战得最艰苦的!与他们对敌的人武功极为不俗!显然六王府的精英大部分在这边!
“神电营”及“瘦鬼门”中不时有人倒下!
韩小铮又急又怒,一声清啸,人如一抹淡烟般直射而出!
十丈之距,转眼即至!夏雨恐他有失,立即也跟了过来!
韩小铮身形未定,便是一招“唯剑独尊!”
一颗人头便已抛飞!而另有一个却如同喝醉了酒般弓着腰,向前踉跄了几步,双手捂着前胸,终于还是一下子扑倒在地了!
韩小铮心知自己一旦功力运到极致,便极为危险,所以他一开始便暗留了一些功力,要靠剑法之精绝取胜。
铜墙铁壁似的合围终于因为韩小铮与夏雨的到来而开始变得稍稍有些松弛!
胖大仙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大叫道:“谁有响箭?”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立即有人去摸腰间的响箭!
但一不留神,已有人乘机悄然袭来,一柄罪恶的枪向他身后扎来,将他的身子洞穿,响箭脱手而落。
这时场内忽然传来神手高声叫声:“谁捡响箭便杀谁!”
话音刚落,已有另外一名俯身拾响箭的“神电营”的人又亡于一剑一斧之下!
韩小铮大怒,一脚飞出,角度刁钻,力度奇大!
一只握刀的手便“咔嚓”一声断了!
韩小铮的脚却已在这时候再次踢中他的胯部,此人便平平而飞,正好是向箭落地之处飞去!
六王府的人一见有一人身形飞身扑了过来,像是冲着响箭来的,当即想也不想,各种兵器便招呼过去!
转眼之间此人已身中数刀数剑,哪有命在?
待那些人明白刀下亡魂是自己人时,韩小铮已借此机会闪身而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把兵器从尸体上拔出之际,他已完成了一次攻击!
三个人便跟着被自己误杀的伙伴一起命丧黄泉了!
韩小铮借机拾起了地上的响箭!
与此同时,有两杆长枪一前一后向他扎过来!他们不愿给韩小铮甩箭的机会!
韩小铮身子滴溜溜地一转,双手一拔一带,两把长枪已离开了它们主人的双手,向对面两人射去!
一个闪避得快的保了一命,而另一个人则被长枪串葫芦似的串了起来!
韩小铮对夏雨喊道:“接着!”
话完之后,却未扔出手中响箭,而是暴进一步,一招“剑拥百城”乍出!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已有两个人从两侧向他与夏雨之间扑来,显然是想挡住韩小铮扔给夏雨的响箭!
结果,他们便几乎是自己往韩小铮的剑上撞的!
在他们两个倒下之后,韩小铮这才真正地扔出手中的响箭!
此时,远一点的人即使要来拦,也来不及了!
夏雨伸手接过,用力向天空中一甩!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声音传得很远!
少顷,约莫在两里之外又是一声尖啸声!显然消息已传了出去!接下来便这么一路传下去,可以以极快的速度传到百里之外!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用来传递一些很简单的讯号!内容不同,甩箭手法也不同,声音便会有长有短,有清有浊,如果好几支响箭搭配起来用,表达的内容便会相对多一些。
所以,韩小铮才把响箭交给夏雨。
响箭一响,夏雨这边的人精神各自一振!神手突然很有节奏地击了几下掌!
一直狂击不止的六王府之人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一时出现了暂时的沉寂!一静下来,肃杀之气氛反而更甚!
只听得神手缓缓地道:“将左少侠请出来吧!”
便听得神手身后木屋一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启了,一道亮光从里边射出。
站在门前的赫然是左之涯与慕容小容!
神手道:“左少侠,眼前这些人,便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还不去杀了他们?”
只听得左之涯惊讶地道:“你不是说我的杀父仇人是无涯教主吗?”
韩小铮与夏雨一听此言,齐齐一惊!但很快他们便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左之涯同韩小铮一样因习练了“天机神功”后用功过度,从而导致了失忆!
失忆之后,左之涯所“知道”的一切,便全由神手“告诉”他了。
无怪乎他说他的杀父仇人是无涯教教主宋米!因为神手要对付无涯教,把矛头对准无涯教教主无疑是最好的。
只听得神手道:“他们全是无涯教的人!为虎作伥者,也一样该杀!”
左之涯恍然道:“原来全是无涯教的人!我道为何会强闯王府,杀人放火!原来是这些无恶不作的人!”
他的语气显得极为悲怒,似乎充满了无限恨意!
慕容小容叫道:“左大哥,切莫信他!这些人根本不是‘无涯教’的人!”
左之涯不高兴地道:“难道六王爷还会骗人不成?你虽然对我好,可你终是妇道人家少了见识,今日是我为我爹报仇的日子了!”
他狰狞着脸,手按剑柄,缓缓地从木屋中走了出来,慕容小容用力地拉着他,但被他一甩便甩开了!
神手很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左之涯将剑抽了出来,平平而举,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
在经过神手的面前时,惊人之变出现了!
只见左之涯突然略为拧身,手中之剑如惊电,直扎神手前胸!
所有的人都被这意外之举惊呆了!
神手只有极短时间的一愣,然后他便以不可思议的反应,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间,陡然侧掠!
好快的身手!但左之涯的攻击实在太过突然,而且距离又是如此之近!
只听得“咝”的一声,他的前胸已被拉开了一条口子!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立刻有八个白衣人守在了神手面前!慕容小容乘混乱之际,飞速掠到左之涯的身边!
神手嘶声道:“闪开!就是本王受了一剑,他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左之涯冷笑道:“你好自信!也正因为你太自信了,才会中了一剑!”
神手的脸已不再那么俊朗不凡了,他咬牙道:“难道你竟没有失忆?不!这不可能!”
左之涯道:“当然不可能!可是失忆者难道不可能恢复记忆吗?”
神手疯狂地叫道:“不可能,你怎么能恢复记忆?”他的痛苦不是来在他的肉体,而是源于他的失算。对于他这样自诩天资过人的人来说,是最无法原谅自己被别人暗算的,在他眼里,只有自己去暗算他人的份!
无心低声道:“主人,我知道是谁出卖了主人!”
他上前一步,大概是不想让背叛了神手的人听到,只见无心附在神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便见神手神色大变!
几乎是同时,无心右手一扬,已有一把短刀扎进了神手的腹部!
神手疾推一掌,无心便已踉跄而退,待站稳之时,嘴角上已有了一缕鲜血!
如此变化,太过诡异!双方的人一时都愣住了!
神手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将伤附近的穴道封住,这才嘶声道:“没想到你也会出卖我!幸好我察觉有异,没有去劫法场!”
无心哈哈一笑,又吐出一口鲜血,韩小铮暗暗吃惊,没想到神手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有如此骇人的功力!
只听得无心道:“你错了,劫法场的事并不是我透……透露出去的,看……看来你真是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他脸上有了诡异的笑容,接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嘿嘿嘿……”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韩小铮没有想到如此诡异如幽灵的人居然也背叛了神手!
只见无心的手用力在脸上搓揉,稍顷,他竟从脸上揭下了一张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
韩小铮惊呼道:“伏前辈!”
站在众人面前的赫然便是“无涯教”的无解堂堂主伏仰!
神手如同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伏仰冷笑道:“你不会想到真正的‘无心’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我杀了吧!十几年前,你一直想要致我还有叶刺等人于死地,而我的教主又不放过我,所以我便想出了这条计策!我整整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左少侠的失忆,便是我治好的,并且他已知道了一切真相!他之所以没有离开,也是想到向你讨还血债!”
左之涯道:“不错!我虽然不曾爱过阿芸,但她在名义上却是我的妻子,何况她本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即使与我无亲无故,我也一样要为她讨回公道!”
神手的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他的声音也变得扭曲难听了:“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竟是一直觊视我的人!”他的声音一沉:“你们不要太得意,我照样可以收拾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的右手慢慢地握起,竟响起一阵清脆的如金属般的声音!
韩小铮神色一变,立即扬剑拦在他的前边,以防他出手伤了别人,几乎就在同时,左之涯也已横出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已有默契!两人要共同对付神手这个大魔头!
夏雨大呼一声:“我们也杀几个人为他们助助威!”
四周便杀声大起!
此时,这边已多出了慕容小容、伏仰,势力又加大了一些。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及神手的受伤,使对方的士气跌落不少,如此一来,本是处于劣势的群豪现在已可与对手杀个难解难分!
神手的右手缓缓举起!
在火光的辉映下,这只手竟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让人顿生妖异之感!
倏地,神手一声怪啸,已暴起三尺,凌空陡然一折,身如标枪般直射而出,快捷逾电,眨眼间已向韩小铮、左之涯同时疾攻十三掌!
似乎有两个神手同时对敌!
韩小铮急忙腾身掠走,同时剑锋一偏,直撩对方右手!
不料神手不但不避,反而以右手暴抓而来!
他竟一把抓住了韩小铮的剑!
韩小铮大骇之下,不敢硬夺,立即使了个“脱”字诀,同时,左之涯也立即暴扎神手肩肋,以援助韩小铮!
只听得“锵”的一声,韩小铮的剑虽然挣脱了,却已被神手拗去了剑尖!
这一下,韩小铮不由又惊又怒!
左之涯惊呼道:“涅槃手!”
神手长笑道:“还算识货!”
他口中念道:“魔河此翻为大,般涅此翻为灭,槃那此翻为度,是为大灭度!”
口诵之际,他的右手攻势如潮如风,绵密不绝!
他的掌影几乎已将韩小铮、左之涯两人同时罩住!
韩小铮一听“涅槃手”,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在江湖中有一个近乎传说般的说法,即谓世间存在两种武学,可以使肉体之躯修成如铁如钢不生不灭,这两种武功一种是“涅槃大法”,一种是“大悲功”。
对这种说法,许多人是不信的,韩小铮也是如此。
而现在韩小铮却亲眼目睹了一只不畏刀剑的手!
神手一定是习练了“涅槃大法”,只是因为火候未到,只有一双手可以不生不灭!
即使如此,也已是极为可怕了!
人的手毕竟不同于任何兵器,武功招式再精巧,也不可能有手臂那样灵活多变,手臂的各个关节,每一块肌肉,每一束神经都可以变动,心念一转,动作即可完成,快而准确!
现在,再配以不畏刀剑之“涅槃大法”,其威力便无以与之匹比了!
神手深知自己身受伏仰一刀,即使自己封了穴道,仍是不宜久战,所以他出手极为狠辣,以求速战速决!
韩小铮与左之涯看清了这一点之后,便竭力与之拖延时间!
此时混战之群豪与六王府的人伤亡都已极为惨重,特别是“神电营”与御前侍卫,他们对朝廷之事一向忠心耿耿,死而后己,所以厮杀时俱是奋不顾身,骁勇异常,不少人是只求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此一来,即使在气势上,也已压了对方一头。
战至此时,神电营只剩二十几人,御前侍卫也已只剩欧阳牧野与崔风及其他侍卫共七人,崔风还受了伤,腰际一片血肉模糊,却仍恶战不已!
圣天法王武功不同于中原武学,所以六王府的人应付起来极为吃力,不过他们也渐渐发现了圣天法王的一个弱点,那便是轻功不够高明,所以便以几个使长兵器的人将圣天法王缠住,也不贸然攻击,只是一味游斗!
圣天法王一时无法脱身,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天残十二剑”本是以“天残剑阵”见长,如今已死伤过半,剑阵已不复存在,单打独斗对身有残疾的他们来说,却是有些不公平了。
最惊心动魄的是“不二门”的弟子。他们果然如同江湖中所传言的那样,每一对搭档都是同生共死,只要其中一个同伴死了,另一个势必与敌以死相搏,直至战死为止!
如此一来,“不二门”这边场面便显得有些残酷了!
“瘦鬼门”今天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现在他们几乎已是全军覆灭,只剩“胖大仙”与一个弟子。
胖大仙左手手中的绳索已不知所踪,右手的尖刀则是鲜血淋漓,也不知它已砍断了几个人的性命!
唯一的“瘦鬼门”弟子并不是今晚来的弟子中最瘦的,也不知为何他会活到现在!
蓦地,一个六王府的白衣人如鬼魅般暴进,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光弧,悄无声音地向胖大仙后背砍去!
胖大仙就在对方即将得手的那一刹那,身子突然平平飞起!
很难想象他那么庞大的身躯会有那么快的反应,会有那么灵巧的轻功!
刀已走空!
不及回防,胖大仙已狠狠地将手中的尖刀顺势反撩,从那人的肩肋处直插而入!
几乎便在同时,已有一杆长枪如毒蛇出洞般向胖大仙胸口暴扎!
胖大仙正要拔出尖刀反手挡开,却突然发现尖刀已卡在对方的骨骼之中。
无论他以什么方法使自己的尖刀摆脱束缚,都将是迟了一步!
倏地一道人影一闪,然后便有一道血光抛洒开来!
竟是他唯一的弟子以自己那瘦瘦的身躯替他挡下了这致死的一枪!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已亡于枪下!
胖大仙双目尽赤,一声暴喝,挥出蒲扇似的左掌!
“咔嚓”一声,被他扎中之人的肩肋骨骼悉数粉碎!
那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之后,已痛得晕死过去!
胖大仙根本不去理会他,他已一个纵身,向杀了他唯一一名弟子的人扑去!
那人见胖大仙眼露凶煞之光,心中不由一阵恐慌,竟顾不上再去拔出自己的长枪,转身便逃!
逃出不到三尺之路,他便感到自己的背部一痛,然后便在自己的胸前冒出了一柄刀尖!
他的身子与他的心便一起往下沉!
胖大仙已将他的身躯刺了个透穿!
六王府的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此时人数已不满百!
血肉横飞,惨叫哀号不绝于耳,一个六王府几成人间地狱!
神手看情形心知今日如果自己不能取胜,那么韩小铮、左之涯一旦加入混战之中,自己势必全军覆没!对于群豪这边而言,亦是如此,所以他们三人的生死胜负才是真正关系大局之战!
韩小铮不敢将功力发挥至极限,这使得他的“天机剑法”因为没有更高的功力相配合而打了折扣,左之涯的情形也是如此!
两人久攻不下,不由暗暗心惊!韩小铮、左之涯此时均是身负旷世绝学,两个人联手对付一个已受了伤的人,竟然还如此吃力!
韩小铮一咬牙,身形如闪电般掠进!
神手一圈手,右手在韩小铮的剑上直接一磕,发出了犹如金铁交鸣的声音后,他右手直点韩小铮的天灵盖!
卓立不动,韩小铮右手倏抬,飞速扣向神手的右手!
两人手臂立即绞在一起!
神手一声冷笑,右手一拧!韩小铮立觉自己所绞住的并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根可以随意弯曲变形的铁柱!
眼看自己的右手就要被神手绞断,韩小铮不敢怠慢,立即顺势而飞,如同一只没有什么分量的蝴蝶一般!
手上一松,韩小铮不敢怠慢,手中的剑已刺向神手的腹部,同时左手迅速倒抽!
“嗖”的一声,他的一只袖子已离开了他的衣袖,同时手臂也觉得火辣辣的像是被剥去了一层皮!
神手正要乘势而进,左之涯已疾攻一招,剑光流灿若有千百点陨星的曳尾!寒芒纵横交织,芒彩包括天地!
神手冷哼一声,左手呼啸反扫,掌掌诡变,翻腾飞舞,劲力带起滚滚强风气浪,威势雄浑!
剑与掌身相击,竟是“铿锵”之声!让人闻之莫不心惊!
夏雨大叫:“好像你们的武功他可以随意化解!”
韩小铮一怔,恍然道:“真是当局者迷!神手将‘天机神功’给我们习练,那么他自己一定也会对‘天机神功’细加研究,以防有朝一日我们这些人对他不利!无怪乎我们的招式似乎总有受制之感!”
于是便口中喝道:“剑拥百城、唯剑独尊”,招随声至,但却无功而反。
便一转念,又暴喝道:“剑外有剑!”
这是“天机剑法”中的一招,威力颇为惊人!
神手不假思索,立即沉肘挥手,横扫胸前!如此之举,本是恰好可以封挡“剑外有剑”这一招的!
但神手突然发现自己挡了个空!
然后便觉得右肋一阵奇痛,竟已被韩小铮划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血肉齐翻,鲜血汩汩而出!
韩小铮这才叫道:“落叶满山!”
“落叶满山”乃叶刺所授他的“少留剑法”中的一式。本来“少留剑法”比不上“无机剑法”精绝,但韩小铮此次是突然掺杂了一招,同时又以声迷惑对方,竟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神手又惊又怒又恨,喝了一声:“你……”
韩小铮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把剑式名字叫混了!不过这一剑便是算解解断剑之恨吧!”
神手由于两处受伤,身手终于开始有些迟缓了!
韩小铮与左之涯心中一喜,攻势更紧!
其他诸人之间,残酷而又疯狂的杀伐仍在继续进行,而且更显激烈!
鲜血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飞溅穿射!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浓得化不开了,它让人呼吸也不再顺畅!
双方晕天黑地地砍杀拼战,眼是红的,脸是红的,血是红的,连刀光剑影在冲天火光的映射下也呈红色!
吼喝声从丹田中挣脱出来,从喉底冲出!
神电营已极为悲壮地全军覆灭!
圣天法王身上的衣衫已破烂不堪,也不知是什么兵器造成的后果。他的模样本就怪异,如今又是一身血污,披头散发,就更为可怕!
“不二门”只剩下三对人,除掌门人柳不阴、叶不阳之外的那两对人都已受了伤!
御前侍卫已只剩下两人,一个是欧阳牧野,另一个是一普通侍卫,而且崔风已与一个白衣人死死搂抱在一起,双双死去了,在他的身上,至少有四五种伤口!
天残十二剑只剩一哑一瞎!
此时,段如烟也已受了伤,她的右腿被砍了一刀,鲜血已把她的白色衣衫浸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夏雨、伏仰、胖大仙三人便将段如烟围在中间,死死守护!
加上韩小铮与左之涯,群豪只剩十七人。
而对方还有近五十号人!尤其是其中有五个手持古怪兵器的人更是可怕。韩小铮、夏雨、左之涯是见过这种兵器的,即那种前端为铁爪,后面是铁索长链的那种奇门兵器!
他们五人配合得极为密切,相互之间互为掎角,令攻者很难攻进,而他们却能利用铁索链的长度攻击很大的范围!
神电营的人有不少就是亡于这种兵器之下!
此时,这五个人正围着欧阳牧野恶斗不息,他们知道欧阳牧野是除了韩小铮、左之涯之外武功最高的人了!
铁索链被他们抖得“哗啦啦”暴响,挟凌厉之风,向欧阳牧野挥击而出!这种兵器如果是单独一个人使用,那么是极为不便的,攻出之后再收回就会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但五个人联手且配合默契,那么彼此之间便可以互补攻防空档,不给对方可趁之间隙!
欧阳牧野心中怒火万丈,因为二十二名御前侍卫现在居然只剩他一个人了!无奈被这五个不散幽灵般的人物缠住,他一时竟脱不开身!
但御前侍卫与寻常江湖人物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他们能在任何情况下保持足够的冷静!因为保护皇上的安全是不容有任何闪失的!
欧阳牧野一声清啸,双臂一振,便如鸿雁般拔地而起,陡然升高两丈有余!
“锵啷啷”一阵暴响,已有三根铁索爪向他的下盘击来!
另外的两根自然是蓄势而发!
欧阳牧野右手一扬,腰中的铁戒尺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奔西侧那个人的前胸!
这一掷的力道着实骇人,竟隐隐有“呼呼”风声!
五人最得意的就是他们的兵器攻击长度远远在欧阳牧野之上,所以他们只需一味进攻即可,而欧阳牧野几次想贴身而进,都没有机会!
但这呼啸而来的铁戒尺的攻击距离却是空前变大了!
那人心中一凛,除了铁索爪之外,他手上别无他物!
一惊之下,他便忘了应与同伴配合,右手一扬,自己的铁索爪“呼”的一声向上卷起,要以它去卷飞扑面而来的铁戒尺!
忽地手一沉,他的铁索爪已勾住了同伴的兵器!
如此一来,他已无法再以铁索爪相截铁戒尺,但铁戒尺来势太快,他想闪避也已迟了!
一声惨叫,他已双手掩面!铁戒尺如同扎了根一般插入了他的头颅中!
他就这般向后倒下了!
欧阳牧野疾然凌空斗折,射向他这边,伸手一抄,已将他的铁索爪抓在手中,用力疾抡!
一阵乱响,欧阳牧野手中的铁索爪已将其他四根铁索爪搅得缠成一团!
对方阵脚大乱!
阵脚一乱,他们在欧阳牧野这样镇静如铁、强硬如钢般的人物面前已变得不堪一击!
但见欧阳牧野飘乎不定的影子如鬼魅般地闪掠,刀光如梦如幻,眨眼间对方已三死一伤!
便在此时,他听到一声暴喝,循声望去,却见“胖大仙”与两个六王府的白衣人一起轰然倒地!
他们三人死亡之前的姿势极为古怪,像是三个亲密的朋友搂作一团一般!
只有夏雨清楚胖大仙是如何死的。胖大仙是为保护她而死的,在胖大仙临死之时,她还听到了胖大仙轻轻地说了一句:“舍卒保车……”
这让她更为伤感!
“瘦鬼门”、“不二门”、“天残十二剑”全是因为以前受“忘忧宫”的欺压,知道朝廷要铲灭“忘忧宫”,所以才与朝廷联手的,没想到今夜一战,伤亡竟是如此惨重!
她觉得她对此事应该负很大的责任。本来她有点怪“胖大仙”误传消息,而今“胖大仙”已力战身亡,她的怒意因此也烟消云散了。
蓦地,东边出现一拨人马,正急速向这边靠近!估计有二十人。
拼斗的双方心中都有些忐忑,不知来的人是“忘忧宫”的,还是朝廷中的!
突然,慕容小容兴奋地叫道:“爹!大哥、二哥!我在这边!”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容儿,你太顽劣了!”
声音响起之时,还在二十几丈之外,等话说完时,已在十丈之内了!
好快的身法!
一条青色的人影如电而至!后面的两个人影紧紧跟随!
此时,正有两个六王府的人向慕容小容狂攻不止!
青色人影发出一声冷笑,飘然而进!
便见那两人突然飞了起来,无声无息地直跌出去,直到砰然落地仍是未出一声。
敢情他们早已毙命了?
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不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大概只有韩小铮一人例外。
因为他就是慕容池!
不知道慕容世家当家的人总是不会太多的!
慕容小容高兴地扑进了慕容池的怀里,泪水却已一个劲地流了下来!
慕容池怜爱地抚着她的头,突然发现她流泪了,不由吃惊不小!他急切地道:“谁欺负你了?”
他知道江湖险恶,而他的女儿又太嫩稚,自打慕容小容孤身离家出走后,他便整日地提心吊胆,先是让他的两个儿子出来寻找慕容小容,后来索性亲自出来了!
他对慕容小容太过疼爱,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这个女儿他会怎么样。
慕容小容手指一个白衣人,道:“他欺负我!”
慕容池心不由一沉!
却见慕容小容又指着其他的六王府之人道:“还有他、他、他,还有他!最最欺负我的就是他!”
她指着神手!
慕容池这才明白过来,他所说的欺负与他女儿所说的欺负不是一回事,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便道:“我替你教训他们!”
此时,慕容世家的人已全部赶到了。慕容池大声道:“给我杀了这些王八蛋!”
他的大儿子慕容百小声提醒道:“爹,我们慕容世家的祖训……”
慕容池一板脸道:“你要指点我吗?”
慕容百忙道:“孩儿不敢……”
原来,任何一个武林世家,因为它们不同于其他江湖组织,而是家大业大,所以一般不会太多介入江湖纷争中,更不会杀太多的人。
慕容池冷冷地道:“只要把他们的人全部杀完了,就不怕以后有人来找麻烦了!”
慕容百对他父亲一向敬畏得很,哪敢再说什么?当下便带了那些人一同加入了战圈!他心道:“既然要杀,还真的需杀个一干二净!要不然以后便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他出手极狠!
这样一来,形势立即大变!
六王府的人纷纷倒下,而更可怕的是形势的突然逆转使他们斗志一落千丈!
最后一个六王府的人是圣天法王杀死的,他一拳打碎了那人的脑袋后,全身便如虚脱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的身边便是各种各样的尸体!而他却浑如未觉,就那么傻傻地坐在那儿。
此时,神手与韩小铮、左之涯已战至生死系于一发之境!
双方已注定必须以生死判胜负!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已无法化解的仇恨,更因为他们的武功决定了他们必须全力以赴,要么杀了对方,要么被杀!
任何犹豫与退却都将是致命的愚蠢!
慕容池看着激战中的三人,叹了一口气。
慕容小容心不由一沉,道:“爹,你……为何叹气?”
慕容池道:“本来这两个年轻人一定会输的。”
慕容小容不高兴地嘟起嘴:“你指望他们输吗?”
慕容池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爹早已听说六王爷神手武功高强,没想到竟已高到如此地步!环视当今武林,能出其右者,恐怕已没有了!”
慕容小容不屑地道:“我看不见得。”
慕容池道:“现在当然不见得了。因为他已经受了伤,而且颇重!我想不明白他这样高的武功,怎么会被伤了!哎,一个人要练成卓绝的武功,已是不易,要练成他这样的武功,就更不容易了!如此一个难得的人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慕容小容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地道:“爹是说神手必死无疑?”
没等慕容池回答,那边已响起一声震天巨响!
慕容小容急忙望去,只见两个人影倒飞出去!一个是神手,另一个却是左之涯!
慕容小容惊叫一声:“左大哥!”立即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慕容池一怔,立即从她的神情中看懂了什么,他担心她有所闪失,立即跟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时,才知神手已气绝身亡!而左之涯也已受了极重的伤,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韩小铮像一杆标枪般挺立着,脸色却已苍白如纸!他的腹部开始有血渗出,一滴一滴,然后越来越快!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躯缓缓向后倒去!
但他没有倒下,因为段如烟已及时将他扶住!
慕容小容拥着左之涯号啕大哭!
慕容池道:“哭什么哭?有慕容世家的人在边上站着,只要有半条命的人,阎王爷就收不走他!何况他……嘿嘿……”
不知为何,他竟笑了起来。
慕容小容听他如此说了,便知左之涯已不会有什么事,这才破涕为笑。
慕容池哪能看不出女儿的心事?他见左之涯武功卓越,人也俊朗不凡,心中甚是欢喜,当下便以独门手法点了左之涯的几处要穴,护住他的心脉,这才对门下弟子道:“找一辆马车来,将这位伤者带回去!”
那弟子转身而去。
慕容池又对他的二儿子慕容镜道:“镜儿,你带几个人速速赶回家中,将‘周天丹’取出一粒后,立即沿原路返回,直至与护送伤者的马车相遇再将‘周天丹’与伤者服下!”
慕容镜失声道:“周天丹只有四颗……其他方法也是能救活此人的!”
慕容池沉脸道:“这还用你提醒我?可他恢复得太慢了,有一个人会很不高兴。”
慕容镜道:“谁?”
慕容池道:“你的小妹!”说罢忍不住笑了。
慕容镜一愕,醒悟过来,忙道:“我这就去!”
慕容小容已是俏脸飞红,也不知是喜的还是羞的。
此时,韩小铮已醒转过来。其实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因力竭再加上失血才会暂时地晕迷过去,醒来时,段如烟正关切地望着他,眼中已是泪水盈盈,见他醒来,忙拭去泪水,道:“你怎么样了?”
韩小铮觉得腹部有一种压迫感,知道一定是已包扎过了,便向段如烟感激地一笑,因为受了伤,所以笑得有些吃力。
他想起神手的一只手掌插进自己腹部时的情形,当时,他清楚地感觉到神手的手指微热以及它在腹肌中穿行时的轻微声音!
如果神手的手再递进两寸,恐怕自己便无生还机会了!
韩小铮示意段如烟将他扶起来。
待他坐稳时,才发现段如烟腿上也受了伤!而且还没有包扎,血已开始凝固。
她一定是一心只顾看着韩小铮而无暇去包扎自己的伤口了。
这时,夏雨与伏仰走了过来,韩小铮望着伏仰,吃力地道:“今天若……若非有伏前辈……恐怕我们要吃大……大亏。”
伏仰被神手伤了一掌之后,脸色一直很苍白,现在却有了兴奋之色,显然是因为来之不易的胜利。
伏仰道:“其实真要说谢的话,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我在这儿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等到今天,才有机会出手。因为我对神手的功夫太了解了,单凭我一个人,即使是偷袭,也胜不了他!”
夏雨突然道:“在六王府中的那位老者呢?”
伏仰沉痛地道:“他死了,他也是官府中插入六王府的人对不对?”
夏雨点了点头。
伏仰道:“他的身份已被神手察觉,所以故意放风说要去劫法场,等你们伏下的内线将消息送出去之后,他才对此人下了毒手!然后布下埋伏,等候你们的到来!看来他料事很准,你们果然来了!”
夏雨痛心地道:“他……竟然死了!他是六扇门中……一位前辈高手……一个无名的英雄,我很尊重他!”
是的,只有在六扇门这样介于官府与江湖之间的组织,才会有真正的无名英雄!拿着微薄的俸禄,背着“鹰犬”的名声,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韩小铮记起了那个老人,那个曾对他说过“剑折了便不再是剑”的老人,他当时也已感到这个老人有些不寻常,没想到会是官府中人。
这时,慕容世家的人已找来了马车,将左之涯抬了上去,慕容小容向这边望了望,对韩小铮一点头,然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六王府!
韩小铮看了看段如烟,他发现段如烟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左之涯一眼。
他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想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知能否从此一笔勾销。
无论如何,段如烟是不会去爱左之涯的,因为她一直是在利用左之涯向吕一海报复!
而左之涯已从伏仰那儿知道了一切,也就是说他已知道段如烟并没有死以及她与他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他也只能让自己忘记段如烟。
也许,便在这时候,敢爱敢恨的慕容小容走进了左之涯的情感中。何况,他们二人在六王府中生死与共,患难一定使他们有了同呼共命的感觉,于是,情愫在他们之间悄无声息地滋长了!
韩小铮想到了阿芸,想到自己在阁楼上说了半截的话,他的心不由自主一阵紧缩,生生地疼!
段如烟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许多,所以又惶然不安了。
韩小铮轻轻地道:“我想回家……”
段如烟道:“我送你回家,不过得先把伤养好!”
夏雨忙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在一夜之间找来一百个郎中!”
伏仰道:“我信!可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郎中,没病也给吓出病来了。韩老弟是皮肉之伤,只要静养便可以了。”
不知什么时候,“不二门”的柳不阴、叶不阳及他们的几名弟子,还有“天残十二剑”中所剩的一哑一瞎,以及圣天法王都已离去,连各自门下弟子的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夏雨叹息道:“江湖中人卷入朝廷之事,本就是有些不得已,现在既然六贼已除,他们便不愿再待在这儿了!”
正说话间,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韩小铮等人神色一变,夏雨却平静得很!
只听得她道:“步伐如此整齐,一定是官府中人!”
果然,不多时,一列列甲胄分明的军士已跑步而入,绵绵不绝,竟有千人之众!
再看院外,只见一片灯火通明,想必在外面也集中了不少人。
千人军士闪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便见两乘大轿如飞而至!
夏雨冷笑道:“排场倒是不小!”
轿子转眼已到跟前!前面的那乘大轿一落稳,便有人上前撩开轿帘,从里边走出一位极具威仪的官员!
那官员冲夏雨一揖手,道:“恭喜夏姑娘旗开得胜!”
夏雨淡淡地道:“我一个人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官员哈哈一笑:“自然,这还得托圣上齐天洪福,英明神武!如今不但六贼的老巢被端,连他各地逆党也已被一网打尽!”
夏雨道:“御史大人擒了几个逆党自是好事,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想必这人便是詹御史!
詹御史尴尬地道:“此话怎讲?”
夏雨道:“已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御史大人如此匆匆赶来,莫非有什么事?”
詹御史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御史是二品朝官,而夏雨却是无官无爵的一介女子,竟对他如此说话,怎不让他气煞?
不过他也知道夏雨身份特殊,不好得罪,只好干笑一声,道:“夏姑娘不是发出求援信号了吗?”
夏雨恍然道:“抱歉抱歉,时间隔得太久,我给忘了!想必御史大人接到信号时,正忙着抓乱党吧?”
詹御史道:“你……”
夏雨道:“六贼已死,麻烦御史大人带回去验明正身,好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
詹御史神色缓了缓,道:“本官正要邀夏姑娘一同面见皇上。”
夏雨道:“不必了,该我做的事我已做好了,又何必再去见皇上?我想皇上也不会因为我不去而怪罪下来吧?”
詹御史心道:“你不去岂不更好?我可多为自己揽些功劳。”当下,他道:“既然夏姑娘心意已决!本官也不宜勉强,只好由我一人向皇上面呈经过……”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个人接过话题道:“御史大人不必担心,我可以陪你一同赴京面圣!”
詹御史转身一看,却是满脸血污的欧阳牧野!
詹御史细辨之下方认了出来,道:“原来是欧阳兄弟,怠慢了,我还道……”
欧阳牧野道:“你还道我已死了对不对?”
詹御史干咳一声,强笑道:“欧阳兄弟说笑了。”
心中却在暗骂:“怎么一个丫头,一个看家护院的都这么阴阳怪气?”但他也知道欧阳牧野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万万顶撞不得。
现在,他再也没有原来的那份兴奋了,因为他知道是由于他过早对密州、云州、怨县等逆党下手,才惊动了神手,从而使夏雨这边的人伤亡惨重,尤其是御前侍卫,二十二个人已只剩欧阳牧野一人。对于皇上来说,江湖中人死多少他是无动于衷的,但御前侍卫死了却有可能触怒龙颜!如果欧阳牧野在皇上面前指出他的不是之处,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却又一想:“无论如何,我的功与过至少能相抵消吧?一将功成万骨灰,死几个侍卫又算什么?何况,人总是有弱点的,我就不信你欧阳牧野软硬不吃!”
主意拿定,心便有点安定了,忙道:“欧阳兄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一同赴京吧,也免得皇上焦虑!”
欧阳牧野面无表情,向那两乘轿子走去。
詹御史向夏雨告辞之后,也上了轿,轿子又飞驰而去,然后上千军士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退出之时,已有人将神手、“神电营”、御前侍卫的尸体全带走了,而“瘦鬼门”群豪的遗躯却置之不理!
夏雨杏眼一睁,又要破口大骂,伏仰忙道:“夏姑娘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好在老夫还有几个一直跟着我的人,可以让他们代劳。”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笛子来,吹起清越的笛声!
段如烟、伏仰、韩小铮三个人都受了伤,只有夏雨一人完好无缺,凭他们四个人要将“瘦鬼门”近五十余遗躯安置好,的确不易。
但能做一些准备工作:找来马车,将尸体一具具搬上马车。
幸好六王府的马车不少,但因为面生,所以驾车的马都不太听使唤。
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尸体搬上四辆马车,四人便坐在六王府内等伏仰的旧部到来。
六王府内死一般静。昔日的繁华喧闹已在一夜之间成了过往云烟!
约莫过了三刻钟,西侧终于有一个人影飞奔过来!
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人的步伐有些古怪,像喝醉了酒似的有些不稳。
待到了两三丈远处,韩小铮已认出那人原来是他在山神庙中见过的算命先生,只不过此时已不再是算命先生打扮了。
伏仰惊讶地道:“老温,怎么就你一人前来?”
被称为“老温”的人张了张口,未出一言,突然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他的后背赫然插着一把飞刀!
伏仰神色大变!
韩小铮等人也吃惊不小!
伏仰急忙上前,扶起老温,只见老温已是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了!
那把飞刀几乎已全部没入他的体内,可以想象他完全是凭着一种惊人的毅力支撑到现在,一旦见了伏仰,精神不由一松,立刻便倒下了!
伏仰立即与他双掌对抵,要将体内真力送入,夏雨忙阻止道:“伏前辈,你有伤在身,还是由我代劳吧。”
在夏雨真力的催动下,老温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伏仰便急切地道:“堂……堂主,快……快走吧……”
伏仰道:“为什么?是谁下的毒手?”
老温吃力地道:“教……教主已……已发现了你的行踪,他……他不会放……放过你……你的!”
突然有一个声音道:“不,你错了,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杀了自己的堂主?”
众人一惊,齐齐循声望去!
只见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一丛腊梅后面慢慢地踱了出来,借着火光,可以看见这人格外地高,高到寻常人看他时须得仰视方可。
韩小铮发现伏仰的神色开始变得极为古怪,只听得他嘶声道:“是你下的毒手?”
那人缓缓地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对教主能这么说话吗?”
伏仰冷冷地道:“你又何曾把我当做无涯教的人?”
想必此人定是“无涯教”的教主宋米了。
宋米道:“此言差矣!我对教中弟子可是一视同仁,你离开‘无涯教’可是你自己走的,临走时你自己没打任何招呼,现在怎么又怪起我?”
伏仰道:“你又何必再演戏?你一向把我与叶刺两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你选中了吕一海与那个贱女人,迫使我们不得不离开‘无涯教’。你并不甘心就此罢手,所以又暗中追杀我们!”
宋米道:“吕一海背叛我教,我不是让人去抓他了吗?可你却让他走脱了。至于你的女人要红杏出墙,我又如何管得了?自从你与叶刺二人不辞而别之后,我不但没有责怪你们,反而让教中弟子百般寻找……”
伏仰道:“住口!你如此做只不过是想杀人灭口!”
宋米吃惊地道:“杀人灭口?我有什么事需要杀你灭口的?”
伏仰冷笑道:“你做的丑事太多了,当年如果你不是暗中做了手脚,你根本就得不到教主的地位!”
宋米一听此言,眼中精光暴闪,沉声道:“当年我与墨师兄是在先师主持下公平地进行比试,教中弟子无一有异议,连墨师兄他本人都没有什么怨言!没想到你却在这儿打抱不平,你怀疑我没关系,可是我绝对不容许你怀疑先师的公正与英明!”
伏仰大笑道:“你不必以先教主来压我,我对他老人家也是尊重得很!只是他与墨监使都被你蒙骗了,才使你阴谋得逞!”
宋米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有隐隐杀机在上面涌动。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道:“想必你一定是听信了奸人谗言,才有如此胡言乱语,我可以再原谅你一次。不过,你必须替‘无涯教’杀一个仇人。”他指着韩小铮道:“就是他!”
韩小铮神色不变,缓缓地道:“宋大教主为何对我如此恨之入骨?”
宋米道:“你又何必装蒜?我们‘无涯教’已有卜堂主、花堂主及其他教中弟子亡于你手中,这个仇我们怎能不报?”
韩小铮道:“两位堂主不是我杀的。”
宋米沉声道:“铁一般的事实你竟然还想抵赖?”
言罢,他忽然道:“有请毕楼主!”
便见远处走来了五六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凌风楼”楼主毕凌风!
而走在毕凌风后面的则是“梨园五怪”中剩下的“四怪!”
宋米道:“我们本教弟子的话你们可以不信,但毕楼主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他对毕凌风很客气地道:“毕楼主,请你将当时情景说一说。”
毕凌风缓缓地道:“花堂主遇害时,凶手是有名的杀手‘生死不由己’麻七,麻七当时便死了。而与麻七一起的同党还有二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救走!当时我所看到逃走的人之容貌,与这位兄弟并不相同。不过,我想麻七可以易容,这位兄弟也一样可以易容,所以,我无法判断这位兄弟是不是凶手的同党。”说着,手指着韩小铮。
韩小铮与伏仰心中暗自点头,忖道:“毕凌风此言极为中肯,倒不失一代名侠风范。”
糊涂武生道:“教主,我曾与那个逃遁而去的人交过手,那人的武功与他的武功一模一样!”
糊涂武生口中所提的“他”,当然也是指韩小铮。
韩小铮从地上吃力地站了起来,缓缓地道:“我与你们的卜堂主交过手,并且伤了卜堂主,但我没有杀他。至于花堂主遇害时,我的确在场!但当时我是被奸人所陷害,根本无法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自己曾与麻七一起出现!
宋米道:“你说的奸人,又是谁?”
韩小铮道:“神手。”
宋米冷笑一声:“神手已死,所以你就想把责任推给他,以求死无对证,对不对?”
“不对!”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见一个纤美的身形掠空而出,极轻盈灵捷地向这边射来!
听到这声音,韩小铮内心一阵狂跳,因为他感觉到这一定是阿芸的声音!阿芸的声音他是不会听错的。
当那女子落定之后,缓缓转身,韩小铮不由一呆,心中一下子充满了失落感。
这女人根本不是阿芸,而是一个年已四旬的女子。
可这个女子的容貌、身段、声音怎么会与阿芸如此相像?
却听得宋米与伏仰同时失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尤其是伏仰,脸色极为复杂古怪!
只听得那女子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方道:“是该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了。”
宋米阴恻恻地道:“李丹芸,你要说什么?你还嫌当年的丑丢得不够吗?”
韩小铮一听“李丹芸”三字,才明白眼前这女子竟是阿芸的母亲!自然,她也是伏仰之妻,难怪伏仰的神色会如此古怪。
只听得李丹芸道:“莫非你怕了不敢让我说?”
宋米仰天长笑,笑罢,方道:“怕?我什么时候怕过?”
他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都出来吧,让他们尝一尝怕的滋味!”
话音刚落,便见四周突然如幽灵般涌现了上百名黑衣人,转瞬间,所有的人已处于重重包围之下!
宋米得意地道:“宋某可以担保这些人至少比神手手下的饭桶要强上一倍!”
他对李丹芸笑道:“现在,你便把事情全说出来,让我尝尝害怕的滋味吧。”
李丹芸道:“这些人全不是教中之人,你竟然背叛教规,暗中培植势力!”
宋米道:“此言差矣!他们怎么会不是教中之人?只不过他们不是‘无涯教’的人,而是在不久之后即将成立的‘武国’中人!顾名思义,‘武国’便是要以武治国,这就很需要他们这样年轻勇敢而且武艺高强的年轻人!那些老朽之辈,是成不了大事的!”
伏仰愤怒地道:“你……你竟敢分裂‘无涯教’!”
宋米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并不想分裂‘无涯教’,我只是要让‘无涯教’消失,让‘武国’辉煌壮大!因为‘无涯教’的组织结构已不顺应时代了,人员过于庞大复杂及没有强硬的对外措施,使‘无涯教’如同一只病入膏肓的巨虎,看似可怕,其实已行将就木!”
“所以,我便想与其让‘无涯教’在这儿苟延残喘,不如剔除‘无涯教’的一些迂腐势力,再吸收一些新鲜势力,重新组成一个‘武国’。‘武国’必将可以纵横天下,武运长久!”
他笑了笑,道:“当然,目前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比如至今还让你们这样的人存在世上,便是一个失误,幸好今天我可以把这个失误弥补过来。”
李丹芸恨恨地道:“你……无耻!”
宋米道:“还有比一个女人主动勾引男人更无耻的吗?”
韩小铮感觉到伏仰身子一颤,而李丹芸的脸色已是变得煞白如纸!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道:“好,今天我就把事情全说出来!我本是神手手下的人,奉命打入‘无涯教’,一切都那么顺利,神手极为满意。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身份早已被你察觉!”
宋米道:“不错,我察觉了你的身份之后,便将你安置到伏仰的身边,你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自然可以让伏仰这小子神魂颠倒。之后,我以揭穿你的真实身份为手段要挟你,让你勾引叶刺,从而离间了叶刺与伏仰,为我自己的目标扫清了两个很大的障碍,对不对?”
他说得那么平淡,似乎这些事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做下的。
他接着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神手会察觉你们会在今夜来袭击他吗?我告诉你们吧!这都是我让人暗中告诉他的,我要让他来消灭你们,没想到他自己反倒也死了!这更好,本来他就是我要杀的人!”
“他自己以为很聪明,其实比起我来,他简直就是一个笨蛋。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在卜说受了伤之后,他再次让人补了一剑,包括使计杀了花昔,我全都知道!”
此言一出,糊涂武生、毕凌风也大吃了一惊!韩小铮也是吃惊不小!
毕凌风沉声道:“这本是你们教中之事,外人不宜插手,可惜花昔是我的朋友!”
糊涂武生的声音已有些失真:“你……你为何见死不救?”
宋米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都是老东西手上栽培起来的人,如果我说要改‘无涯教’为‘武国’,他们不闹翻天才怪!”
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一切的黑锅都可以扣在这个倒霉的小子身上!”他指了指韩小铮,“我还可以再做一些漂亮的文章 !可惜这女人不知为何一反常态要与我撕破了脸,我只好如实相告了。”
李丹芸嘶声道:“我恨你为何坐视神手对阿芸下毒手而不救!”
宋米一摊手道:“那丫头不会武功,我救出她又有何用?我又怎能因为她而惊动神手?神手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若不是伏仰老弟在他身边潜伏了十几年,还真不容易对付他!”
他看了看伏仰一眼,道:“不要惊讶,我早已知道你易容成无心潜伏在神手身边,早在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待你对神手出手的那一天,让阿芸那丫头死去,也是想催一催你!”
韩小铮突然笑了起来,他没有理会众人奇怪的目光,自顾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厚颜无耻!”
宋米点头道:“不错,能像我这样厚颜的人实在不多。不过既然你们已全是将死之人,我把话说明了又有何妨?一个人要成就大业,总是需做一些龌龊小事的。”
他望着毕凌风道:“我最不想杀的人就是毕楼主你。如果这个贱女人不出现,事情就不会这样发展了。”
他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天已快亮了,杀人在天黑之时是最好的,因为黑暗能掩盖一切,所以我就不能再陪你们聊天了。”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宋米的用意,他要杀人灭口!
显然,他是有把握做到这一点的,因为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这些本来根本不会站在一起的人,但现在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他们站在一起了。
韩小铮、段如烟、伏仰已受了伤。
“梨园五怪”已缺了绝丑,那威力惊人的配合将不复存在!
只有毕凌风、夏雨、李丹芸是可以全力一战的。
谁也不知道宋米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可谁都知道宋米的武功一定已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因为连他手下堂主的武功都已是登峰造极,何况是身为教主的他?
所有的人都开始变得神色凝重,因为大伙儿都明白一场生死搏杀又要开始了,而且,他们的胜利机会很小很小。
奇怪的是李丹芸却反倒平静得很!
宋米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他疑惑地道:“难道你不知道以你们这些力量,根本无法与我对抗!”
李丹芸道:“我知道。我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我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不!应该说是墨监使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
墨监使?难道是墨羽?
正是墨羽!
李丹芸的话刚刚说完,众人便听到了车辘之声,在百余名黑衣人身后,又已出现了更多的人!
黑衣人竟挡不住外围之人的冲击,纷纷溃退!
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收缩回来,以宋米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阵脚!
只见一辆轮椅如飞而至!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他的两侧,有两个彪形大汉为他推动轮椅。
此老者正是墨羽!即“无涯教”教主的师兄,任监使一职。
监使对教中弟子本无多少约束力,而此职却是对教主的监督。事实上,一个帮派的兴亡,与帮派中能否对掌门人形成有效监督有很大的关系。
“无涯教”能经久不衰,也有这个因素的作用。监使的地位并非凌驾于教主之上,而是在掌握了足够的真凭实据可证明教主违反教规背叛本教时,他可以向教中四大长老提议免去该届教主的职务。
而四大长老一般都是前任教主的同辈人物,或前任教主在任时的监使、堂主,德高望重。他们平时不涉足教中具体事务,唯有在罢免惩治现任教主时,他们才会出面!
如此一来,便可以防止整个帮派因为某一代教主而急速衰退乃至土崩瓦解。
在墨羽后面,有四个神情肃穆的老者,他们便是“无涯教”的四大长老。
再往后,便是“无涯教”的几位堂主。
奇怪的是“无涯教”中的堂主并未到齐,相反却多出了四位眉发皆白的僧人,看他们精光内蕴,含而不露的模样,一定是得道高僧。
更奇怪的是墨羽的身上罩了一件极为宽大的袍子,几乎只有头部露出袍子之外!
只听得墨羽以低沉的声音道:“宋师弟,你已触犯了我教数条教规,只有自废武功,方能免去一死。”
宋米喝道:“放肆,我是教主,你竟敢以这种口气与我说话!”
只见“无涯教”东长老上前一步,朗声道:“鉴于宋米任教主之位期间,视属下人命如草芥,恶意离间各分堂之关系,并企图颠覆我圣教,另立邪门组织。依我教教规,经监使与四大长老共同商议,决定免去宋米教主职务,允许其自废武功以保性命!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四周已响起如山一般的巨吼声:“出卖弟兄,格杀勿论!阴谋颠覆,格杀勿论!”
听声音,围者少说也有近千人!
“无涯教”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教。
墨羽缓缓地道:“宋师弟,你所栽培的死党,已不复存在了。而且,许多人并不会如你想象的那样会死心踏地地跟着你走不归路。”
沉默少顷,他又道:“何况,你这教主的位置,本来就来得不明不白!当年,你为了能胜过我,便违反先师定下的规矩,事先将消息透露给嵩山少林,以至于我失手被震碎心脉,扔下少室山!”
宋米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想说我与渡心禅师等四位高僧一同设下阴谋来对付你不成?”
韩小铮等人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这四位僧人是少林寺四位守卫藏经阁的高僧!他们分别是渡心大师、渡慧大师、渡禅大师、渡缘大师。这四位高僧的辈分比少林寺现任掌门还要高,只不过他们以守卫藏经阁为职,平时深居简出,所以江湖中人识得他们四人的并不多。
渡心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墨羽对宋米喝道:“四位大师乃得道高僧,守护本寺经物乃天经地义之事,你怎敢以阴谋谓之?”
宋米得意地道:“既然你说四位高僧没有错,那么便是你的错了!”
墨羽道:“你我都错了,为了赎回我的错,我已向少林寺谢罪,你看!”
他缓缓地将衣上盖的袍子掀开,众人骇然发现他的左手已荡然无存!
少林高僧齐诵:“罪过罪过!”
墨羽道:“我以当年触经的一臂谢罪,幸得少林众僧原谅。当年先师定下的规矩如今细细去想,的确有不妥之处,虽然最后我们都将所取之物又暗中送回,但这已是铸成过错了。”
宋米道:“你敢指责先师?”
墨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宋米道:“我也不是什么圣贤!”
墨羽道:“所以我们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自废武功,便可保得一命!”
宋米狂笑道:“这也叫机会?”
墨羽道:“你罪孽深重,不如此不足以服人心!”
宋米道:“这种机会,还是留给你吧!”
渡心大师沉声道:“宋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当年你将有人要盗窃经书之事告诉老衲时,老衲心中还暗存感激。哪知这竟是宋施主借刀杀人之计,使老衲及老衲三位师弟无意中铸成大错。宋施主暗算同门师兄,已是不该,让佛门弟子一同卷入这场罪孽就更为不该。现在,你又口口声声说要建立一个以武治天下的‘武国’,哎,宋施主杀气太重了!”
宋米见此时已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不由又惊又恐,大叫道:“老秃驴,你为何处处偏袒他?”
面对他的辱骂,四位高僧只是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韩小铮不由为他们四人虚怀若谷之风范所折服。
宋米的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他道:“难道‘无涯教’的事务,还要外人来插手吗?”
显然他指的是少林四僧。
渡心道:“老衲与诸师弟并无插手你们教中事务之意。但我们不能坐视你荼毒生灵!”
他望着韩小铮、段如烟等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草一木,皆要爱之惜之,何况人命?这几位施主不是你们教中之人,所以我们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宋米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音未落,他已长身而起,向墨羽扑去!
显然,他知道墨羽自从被震碎心脉之后,已是武功尽失,所以他突然出手制住墨羽,只求脱身机会。
他出手的动作极快,并且他已算准即使四大长老出手相救,也已来不及,而墨羽身边的两个彪形大汉只有一身力气,武功却是平常得很!
墨羽自心脉震碎好不容易才幸存下来之后,不但武功已失,而且下肢已无法动弹,所以一直用轮椅代步。
宋米断定自己的突袭一定可以得手,他已明白自己今天已是一败涂地,如能够借墨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
眼看他的手就要扣住墨羽的死穴了。
四大长老飞身扑来!两彪形大汉大惊失色!段如烟、夏雨失色惊呼出声!
一切似乎同时发生的。
就在这极短的一瞬间,却见墨羽似乎是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地用剩下的右手一挡。
宋米心中不由冷笑!
便在这电闪石火之际,墨羽的右手突然加快,以疾逾惊电之速,扣向宋米的“列缺”穴!
宋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墨羽不但能够反抗,而且身手如此快捷!
他的右手“列缺”穴竟被一扣而中!
右手一麻,他的左手已疾然攻出一掌!
墨羽突然伸手在轮椅上一拍,数道光芒以惊人之速划空而出,同时他自己已连人带椅倒掠出去!
宋米飞速闪身,让过了三枚暗器,却因距离太近,有一枚已闪避不及,他左手立即在腰间一摸,一道寒光闪起,那枚暗器已被他的刀击得粉碎!
特快的手法!
墨羽已飘落于地,仍是面对着宋米而坐!
宋米嘶声道:“没想到你武功根本就未失去!”
墨羽道:“不!我的武功的确已尽失,但承蒙少林高僧大慈大悲,又替我以‘洗髓大法’恢复了武功!”
渡心道:“阿弥陀佛,墨施主能自斩一臂,诚心悔过,那么被我们少林废去的武功,自然应该由我们替他恢复。”
宋米的脸已扭曲得狰狞可怖,他疯狂地道:“没想到出家之人也如此出尔反尔,而且阴险狡诈!”
墨羽沉声喝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自废武功!否则,你便必死无疑!”
宋米狂笑道:“就算你恢复了武功,又能奈我何?你只能像一个废人一般坐在那儿!”
墨羽自顾道:“我数三下,三下数完,若你还不自己动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一!”
宋米一声清啸,向墨羽弹身射来,衣袂掠空,噼啪有声,声势骇人!
“二!”
宋米的刀已划出一道惊人长虹,挟破帛之声,向墨羽暴砍过去!
“三!”
“三”字甫出,寒刃离墨羽咽喉已不及半尺!
“当”的一声,一把刀飞了出去!
“哇”的一声,一大口热血狂喷而出!
刀,是宋米的刀;血,也是宋米的血!
挡住宋米之刀的是彪形大汉的刀,不过是被墨羽握在手中。
宋米的血竟不是红的,而是黑色!
宋米已如同一只虾一般蜷缩于地上,他的脸上已有了一种死亡般的灰色。
他吃力地道:“冥……空……散……”
墨羽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就在最后被你击碎的暗器中!”
宋米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说了一声:“我……恨!”
就此而亡!
墨羽长叹一声,道:“冥冥之中,魂飞魄散……”
枯水镇。
在镇外的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在一座坟墓前立着“叶刺之墓”四字。
韩小铮又在它的旁边,掘了两座墓坑,一个埋下阿芸的木手镯;一个埋下那只小铜铃。
马兰花开了。
田野也开始朦朦胧胧呈现绿色了。
他的身旁,却站着两位动人的姑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