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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瑞雪兆丰年

    艾轻盈地飞到那名老者身边,甲英也迈着匆匆的步伐向前走去。然而,让他大为吃惊的场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名老者的面容竟与外面那名筑印师如出一辙。

    那名筑印师缓缓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笑看似寻常,却在甲英眼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甲英努力抑制住内心翻涌的好奇,只是语气恭敬地问道:“请问您知道神殿的位置吗?”

    那老者缓缓抬头看向他们,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还是回答了他:“就在这个镇子的最中间,你是?”

    甲英连忙摇摇头道:“我是不小心迷路进来的,大爷。”

    但那名老者却坚决地摇摇头道:“我见过你,两年前的神殿旁,你找我帮你筑印,你瞧,你衣服上的印就是我留下的。”

    甲英无奈,只好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见过没错,不过那只是上午的事。”

    那名老者不禁一阵发笑,却又摇摇头说道:“这里是提达镇,百年前就已经消失无踪了。百年前的那场大雨可不是什么天降的灾祸,而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召唤仪式。我们当时一心想要召唤魔神‘擘内(擘内:使人富足,令人聪慧,给人真知)’,期望能为我们村子带来无尽的财富和昌盛。”

    甲英若有所思,眉头微皱着问道:“那你们最终成功了吗?”

    那名老者缓缓摇头,神情中满是沉重与无奈,道:“或许算是成功了吧。记得那天,人们举办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庆典,整个场面热闹非凡,人潮涌动,摩肩擦踵,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到了夜晚降临,魔法师们精心地画上法印,写下神秘的符咒,我们全村人将用心准备的珍贵贡品整齐地摆放上去,一同庄重地开启了这场祭祀仪式。那时,一个个闪耀着神秘光芒的符咒缓缓飘浮在空中,暗紫色的奇异光芒映照在人们充满期待的脸上,巨大的法阵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整个天空都被染得有些许晦暗。法阵中竟然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甚至有一些人直接被卷入其中。然而,我们无所畏惧,仍然在那里虔诚地祈祷,满心期盼着魔神真身的降临。直到法阵中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地撕裂开来,人们这才终于慌了神。但当一个长着狗头、人头与狮鹫头的三头龙威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们又放下了心中的警觉,纷纷恭敬地献上贡品,向魔神倾诉着内心的祈愿。所有人的愿望都是让村子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除了我,我没有那么宏大高远的愿望,我仅仅只是渴望成为一个伟大的筑印师。当然,愿望看似实现了,魔神用神秘的力量把我们村子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如此一来,我们村子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成了最富足的存在。但是,人们也从此再也无法走出这片被封闭的土地。当然,我的愿望实现了,毕竟我的愿望相较而言显得微不足道。但是,魔神所需的贡品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所以它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人们身体中的生命力,甚至有些人当场就被直接吸死了。直到它得到了满足,法阵才缓缓消散,只留下那些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的人们。不过,村长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坚强地带领着人们在这里努力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他选择上吊自杀的那一刻,村子才开始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

    甲英听到这,满脸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自杀?难道是他的家人都不幸离世了?”

    老者再次缓缓地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不不不,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那之后,我们在这里的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在起初的一段时间内,人们那些简单的诉求和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还能够得到满足。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食物的日益短缺和精神上不断累积的压抑让他再也无法承受。随后,剩下的村民们开始了相互之间的杀戮和掠夺。村中心有骑士团在努力地维护着秩序,然而在村庄的周边地区,唉……”

    甲英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仅仅通过看到的周围破败荒凉的环境,就已经能够大致猜到情况的糟糕程度了。不过,他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点疑惑,追问道:“那您究竟是怎么能够出去的呢?”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我?我的愿望可是成为伟大的筑印师,凭借着这份执着和对技艺的追求,我无所不能。”说罢,他毅然掀开衣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一旁的艾直接捂住了眼睛,迅速转过身去,宛如一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孩。

    “啊,这是什么!”甲英被老者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模样吓得忍不住惊呼出声。只见那是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烙印,如同扭曲的蛛网一般紧紧地覆盖在他的身躯上,道:“您就依靠这个在漫长的岁月中存活了几百年?”

    老者沉重地点点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嗯,不过这已经是我生命中最后的几天了,所以我选择回到了这里。”随后,老者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陈旧泛黄的书籍,对着甲英轻轻地晃了晃,道:“来吧,这是我们村这些年的兴衰历程和沧桑历史,带给领主去看吧。”

    甲英表情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位临终老人的深切诉求。随后,筑印师缓缓地将手轻轻放在甲英的身上,甲英默默地注视着身上逐渐聚集的神秘紫光,随后一个极其复杂且精美的书卷图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我把我的毕生经验毫无保留地传给你,就当做是给你的一点辛苦费。”随后,老者步履蹒跚地又将他带到了神坛前,然后转身缓缓地离开了,那孤独而沧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蒙的雾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