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女孩正趴在桌面上。
秀如青葱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圈。眉眼低垂,嘴唇轻抿。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甚至都没发现桌面上投下的一道影子。
陈景航叹了一口气。
放下东西,他坐到赵思思的位置上。
女孩却只是抬眸瞄了眼,发觉是自己人,便放下心来,再次陷入emo中。
“你怎么啦?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学着徐沐歆的动作,陈景航也趴在桌子上,声音轻柔道。
换了个角度看女孩的侧颜,倒是少见。
皮肤白皙,线条柔和,五官精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不过此刻,女孩的嘴角扁扁,有点不开心的模样。
“……家长会。”
面对最亲近的人,女孩还是没选择隐瞒。
“家长会?”
“对。”
“是怎么了嘛?父母来不了?”
在q上,徐沐歆只与他提过一嘴。
陈景航只晓得女孩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别人不愿多说,具体的他也不好多问。
“……嗯。”
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陈景航像是抚在女孩的心上,“他们太忙了对吧?”
“他们走了。”女孩小声道。
“走,走了……?”
手中的动作一滞。
艹,我这张嘴。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处了。是我的问题。”陈景航忙不迭说着,心中不断骂着自己。
不会安慰人就别乱说话啊!这算什么事啊……
他恨不得现在就抽自己两个耳光。
“没事哒。”
女孩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陈景航都快愧疚死了,偏偏女孩极为懂事,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
“他们在我6岁的时候就走了。”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女孩娓娓道来。
“那天夜晚,恰逢暴雨,又是山路。碰巧遇到一个酒驾的司机……最后,一车的人都没幸免。”
说到最后,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徐沐歆倒是没有哭,但细看那小鹿般的眼眸中明显多了一层水雾。
楚楚可怜的,十分惹人怜惜。
“你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景航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法想象,身处这么一个环境,孤零零的女孩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可她却从未和他人提及。
或许她曾经好奇过,尝试与外人沟通,却发现这个世界充满恶意。
生活对她毫不留情,甚至是重拳出击。
你越落魄,越受欺负。
迫不得已的她只好哭着喊着给自己织了一个蛹,将幼小且纯净的心包裹在内。
心中的自卑会让她觉得生来就低人一等,她不想也不敢探出头来。
也难怪她不怎么合群,难怪她不太懂得与人交际。
即使氛围已经有些悲伤了,女孩却依旧笑靥如花。
“其实也还好啦,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有多难受啦。”
这么多年都扛下来了,也不差那一点痛苦了。
或许有的时候会有些孤单吧。
但她没说出口。
一件事情,憋久了,会烂在心里。
如今找到一个可以放心倾诉的对象,她反而觉得好受多了。
陈景航感觉心好痛好痛。
像被一把生锈的钝刀,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的五脏六腑。
好想把她抱进怀里,揉进骨头中。
替她遮风挡雨,陪她看日月星辰。
陈景航手中的动作更加轻缓了,“他们其实没有离开,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
“所以,开开心心才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啊!”
感受着他的语气,他的动作,他的温柔,女孩只觉得心中暖流无限放大。
陈景航不仅没有嫌弃她,而且超有耐心的。
他对我真好啊。
“等等,6岁?车祸?”
回过味来,陈景航后知后觉地一愣。
“嗯,怎么了嘛?”
“没,没。”
像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是习惯与本能。
陈景航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该死的命运……我妈爸从小就闹离婚,夹在中间的我成天被迫接受各种烦恼……”
男孩的想法很幼稚。
只要别人过的同样很惨,心里总会舒服一点吧?
闻言,女孩同样一愣。
这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像是有所感应,两人皆是停下话语,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不会吧?
真的有这么巧吗?
最终,他们又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一波三折,这么怪诞离奇,都不敢这么写吧?
估计又是那所谓的“海马效应”在作祟。
半晌,陈景航轻声道:
“那你的亲戚呢?他们也可以过来参加家长会啊!”
犹豫片刻,善良的女孩还是没有选择揭露那些丑陋的人。
“他们……都很忙,肯定来不了。”徐沐歆摇摇脑袋。
“这样——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而烦恼吧?”
“嗯。”
陈景航心疼不已,几乎没做犹豫,他便道:
“其实我有办法的。”
“欸?”
徐沐歆好奇地扬起脑袋瓜。
凑到她耳边,陈景航小声吹气,说了些什么,女孩并没有闪躲。
肉眼可见的,一抹红晕爬上了徐沐歆的俏脸,直至红到小巧的耳垂。
“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
“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班他又没见过……”
“嗯……好吧。”
徐沐歆勉强答应了。
但她越想越不对劲。
问题倒是解决了,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那啥?
念及于此,女孩捂着发烫的脸颊,直接化身为香香软软的大虫子。
(扭曲扭曲)
……
晚上。
房间内。
陈景航正在奋笔疾书着。
他算是发现了,商品一的三类物品的药效都是比较缓和的。
适合,那啥,后继乏力时给自己上点小buff。
主要是价格也不贵,而他现在恰好财大气粗,系统还是很良心的。
至于“爆种”,好是好,就是药效太猛了,大晚上的他也有些不敢用啊。
嗯,别想歪熬。
房间内极为安静,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唰唰”轻响。
熬过夜的都知道,在极度寂静的环境下,你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更有耳尖者,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外面,是环卫工人的扫地声,环卫车倒车的滴滴声,单一的鸟叫声,以及……
隔壁何杉惠起床的开门声。
不经意间,他瞥过阳台,墙壁与窗帘间的缝隙间,已然晕出半圈白光。
陈景航虎躯一震。
淦!
又熬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