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中，陈瑾瑜退下。
与她相比，接下来的两组人就显得比较平平无奇了。
见状，众人的热情稍微消退些。
他们不知谁是谁，只认为最好看的部分已经看完。
其实今年，他们看到了远超往年的精彩。单论最后的走秀，就可以说不虚此行了。
但他们又怎知道，真正的好戏总是压轴登场？
就在现场声音刚有所降落之际，一旁的赵思思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率先鼓起掌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冯磊见状一愣，虽不理解，但也乖乖放下吃食，一起鼓掌。
台上，分明没有人走出，空荡荡的。或者说只有原先的二十二人。
如此，二人的动作稍显突兀。
不过很快，他们的这番略显怪异的举动，就演化成了未卜先知。
惊呼声是最先从前排传出的。
因为角度的关系，前排的学生与老师最先看清楚来人。
而后，声音越来越大。
随着时间变化，更是逐级增加。
却见右边的红色帷幕之下，走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陈景航整个人呼吸骤然一凝，瞳孔剧烈收缩。
就连心跳，也好似漏掉一拍。
不过，饶是他的眼睛根本忙不过来，也忍不住抽空看了隔壁的赵思思一眼。
好好好，原来都知道……这么说，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是吧。
舞台正中央。
只一人。
是的，两两为一组，原本总人数应该是偶数，却因为她变成了23人。
或许……她就是专门来捧场的。
至于为何只一人，可以说，她的出现，便能遮住任何人的光芒。
此时此刻，有句话虽不太符合语境，但陈景航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
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
聚光灯，只打在她的身上。
所有美好事物，在她的面前都成了陪衬品。
在光的照顾下，她的根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是真真切切的，美的发光。
徐沐歆走到舞台正中央。
她迈着平稳的步伐，缓缓往前走。身着一袭战国袍，裙摆飘飘。
衣服整体呈现很淡的米黄色，领口与袖口皆以红色与金色滚边镶嵌。衣襟交叠处，隐约透出淡雅的云水纹。
到腰部收拢，盈盈一握。
其实战国袍穿着要求很高的，但凡你矮一些、胖一些，或是肩膀内扣，穿着就会像水桶。
显然，徐沐歆不是。
女孩的头发并未打理成古代的发髻，只是随意的垂至脑后。
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温婉、柔美。
面容清丽，鼻梁挺翘，唇色淡红，嘴角微扬。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夜中繁星。
加之身姿曼妙，气质出众，仿佛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美人，亦或偶然临尘的谪仙。
女孩终于来到舞台最前沿。
霎时间，下方喧闹起来。
“为何有人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吴承恩诚不欺我！”
高三生对徐沐歆较为熟悉，倒也只是惊叹。有的高一生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就是学姐的影响力吗？”
有低年级生看着台上的徐沐歆，表情略显呆滞。
美的清新，美的自然，无需更多修饰，却已美的惊心动魄。
让人为之倾倒，让人心醉神迷。
也有人立即打断施法，一举戳破了某些哥布林的幻想时刻。
“学姐实在是太优秀了，不仅好看，听说她的成绩同样很好，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可惜啊！只剩半年时间，学姐就要毕业了……
“这次的元旦晚会，或许是我们唯一能近距离接触她的机会吧！”
“……”
各种欢呼声、鼓掌声、猴叫声不绝于耳。声音如海浪般一浪盖过一浪，一度要压过背景音乐声。
甚至，有人顾不得是否允许带手机，干脆就拿了出来，开始拍照。
台上。
看着黑暗中人头攒动，听着儿耳边各种呼喊声，其实……徐沐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纵使她如何做出心理暗示，那股惴惴不安依旧笼罩着她。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身上的细节、缺陷将会被无限放大。
有些东西，很难一步迈过去。
就像胖子身上的肉，那是多年一点点吃下来的。想要短时间内减掉，谈何容易？
物理切除可以，但你受得了吗？
负面情绪，亦是如此。
这么多年了，她的身上，到底积攒了多少？
但徐沐歆没再逃避了，她在逼自己。
她坚信，只要敢于面对，迟早有彻底根治心病的一天。
如今……不过是为了一些东西，她故意加快了进程。
因此才有参加表演这一说。
女孩全程都并未扭头。自始至终，她都只看一个方向。
或许隔得远了，有些看不清。但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最后，并未摆什么poss，仅微微一欠身，她便原路返回。
在众人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台上所有人一齐鞠躬，而后下场。
看着那道走进帷幕的身影，陈景航猛地站起身，顿时吓了身边的人一跳。
但他恍若未见。
甚至顾不上占位置，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赶去。
他的身后，赵思思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挑挑眉。
……
绕了个大圈，陈景航从后门赶到侧门外的走廊上。
他知道，表演者需要从帷幕中走出，就类似于当初的领奖。不过是中间多了一道换装的步骤。
但他肯定，她就在这里。
果不其然，转过一个拐角，便见到了一道倩影。
二人对视。
良久。
许是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有灵犀，不自觉的，他们的嘴角上扬。
不过出乎陈景航意料的是，徐沐歆并未换装，依旧穿着表演那套战国袍。
她就这么站着，俏生生的站着，脸上带着很浅的笑，眉眼弯弯。
陈景航突然想起了余光中说过的一句话：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可惜南方的冬天没有雪。
但这重要吗？
放在往常，陈景航的嘴，其实还算能说会道。
真想夸人，他指定能说出一堆华丽辞藻的话。
但时至今日，在他真正站在那道美到让人窒息的身影前，他顿时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