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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争执

    饭后三人开始巡城。

    许川刚巡了一刻钟,听见前面有人争执,便走上前去。

    “好你个招摇撞骗的假道人,可算被我抓住了,你害我老母性命,今日这钱你是想赔也得赔,不想赔也得赔!”

    街上一个精壮汉子红着脸,扯着一个道士的长袍,口中还在骂骂咧咧的。

    “施主好生无理,这更改命数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况且那日我也未曾将话说死,你这般寻我,却是你着相了。”

    那道人上了些年纪,虽有些狼狈,但衣冠不乱,说话也是慢条斯理,但言语之中丝毫没有赔钱的意思。

    “你们两人争的是什么事,且一一说来。”许川上前,将两人分开。

    “见过这位捕爷。”男子见许川的公服和腰刀,虽有不愿,但也将老道士放开了。

    “上个月我母亲生病,服了大夫开的药,但没有用,还越来越重,病得起不了床。我闷闷不乐之下,在街上闲逛,被这道人叫住,说他有办法解决我的烦心事。”

    “他略问了几个问题后,就掏出一张符纸,说将此符烧成灰,合水喝下,我母亲的病就能治好。我见他颇有自信,便被他唬住了,掏了钱买了符纸。”

    男子这时指了指老道人。

    “谁知我回家弄了一碗符水,老母刚喝一口,还没来得及喝第二口,就一命呜呼了。大人你说这是不是谋财又害命。”

    “如此说来,那这倒是一桩命案。”许川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荒唐,且不说我那碗符水是你亲手所做,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又怎么能这么快地发作,分明是你老母已经病入膏肓,命数已尽,和我的符水没有半点关系。”

    老道人怎么会依着他说,自然否决了男子的说法。

    “是呀,符水怎么会这么快发作”

    “依我看,这男的是迷了神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轻声讨论着。

    “既然断不清,就跟我去县衙,一顿杀威棒下,什么都明了了。”

    许川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便拉着两个人,要往县衙走。

    “且慢,他不是要我赔钱给他吗?我赔就是了,就当我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了。”

    老道人听说要进衙门,脸色大变。

    他深知,平常人进了衙门,没死也得脱层皮。

    何况他本身游走在灰色地带,一旦进了衙门就由不得他了。

    于是他摸摸索索地掏出了银子,数了三遍,递给了男子。

    “这只是我买他符水的钱,他害我老母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男子收了钱,依然不依不饶。

    “好啊,那就跟我去衙门,要是诬告,可是要蹲大狱的。”

    许川看老道士偷偷给他打了个手势,便吓唬男子。

    “我我老母的坟新立,又怎能打扰她老人家,罢了,算你运气好,这笔账日后再跟你算。”

    衙门可不是什么秉公执法的地方,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事情屡见不鲜,男子底气有些不足,拿了钱便离开了。

    “散了散了,各自回去吧。”

    许川驱赶走了众人,带着老道人来到一个没人的巷子,没说话,等着他表示。

    干他们这一行,吃拿卡要是常事,不然靠着衙门那点俸禄,喝西北风都不够。

    “今日之事多谢施主,这六合玲珑玉乃是我家传之宝,就孝敬您了。”

    老道人倒也爽快,直接从腰带中摸出一块绿色的石头,圆润非常,看起来晶莹剔透,苍翠欲滴,双手捧着给了许川。

    “得了,真要是传家之宝你舍得给我?”

    许川伸出右手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进怀里。

    他前身的丰富经验早就告诉他,这些三教九流别的不行,吹牛撒谎的本事是张口就来,这兴许就是个好看点的鹅卵石。

    “施主慧眼,这确实是我在城西外一条小溪里捡到的,但应也不是凡物。”

    那老道人光棍得很,直接承认了,那六合玲珑玉的名字自然是他随口编的,当不得真。

    “你是哪家的道士?是怎么骗了人还被逮到了?”

    许川闲来无事,盘问起这老道士来。

    “无量天尊。”老道士念了个尊号。

    “我俗家姓裘,道号玄落,受了净明道的箓。自北方逃难而来,此次前来是来拜访清峰观的道空法师。”

    “至于被找到的事。”裘道人露出尴尬的神色。

    “之前我一地售一符,售完就离开了,这次在申阳县定居下来,却忘了这事,不慎被事主撞见了,实在惭愧。”

    至于骗人的事,他们这个行当,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功夫都不浅,随口几句便骗的那男子上当了。

    “逃难,北方出了什么乱子?”许川敏锐地察觉到了裘道人话语中的信息。

    “施主还不知道?”裘道人一副惊讶的样子。

    “北地出了一群反贼,号称白莲教,声势浩大,已陷两州之地,逃难者不可胜数。”

    “行了,我也不管你骗了多少人,只要在申阳地界敢害人,便走不了你的。”

    许川略微警告一下裘道人,让他别在自己的地盘乱来。

    “自然,我那符水虽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对人体绝对无害,他老母的死跟我肯定没有任何关系。”

    裘道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许川不再多言,摆摆手,让他走了。

    入夜,许川谢绝崔景去耍钱的邀请,回到城北的小院,开始练起刀来。

    白天听到裘道人所说北地出叛乱的事情,他隐隐担忧起来。

    毕竟现在和平的日子过得正好,等打起仗来,自己这等吃皇粮的人说不定要上战场,到时候生死就由不得他了。

    但作为捕快的晋升之路遥遥无期,同僚多有一生困死在这职位上的,虽然他们对此颇为满足,但来自现代的许川却还有这远大的理想。

    若是局势一潭死水,保不齐一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是乱起来,他也未必没有搅动风云的机会。

    想到这里,许川的刀挥得更起劲了,毕竟在乱世中,不管是保命,还是建功,唯一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的刀法。

    练了一个时辰的刀,累到精疲力竭,许川打了热水,洗了澡就睡下了。

    许川睡着后,在他没有看到的胸口处,他白天从裘道人那里敲诈来的那块绿色的石头,正缓缓散发出一缕缕的无色气体,逸散到他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