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围城的首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白莲教虽然包围很紧，但一天下来，始终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第二日，北门城楼上。
方县丞用手拨弄一下胸前的铁甲，他对于穿着这些不太习惯，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为了小命着想，也穿上才来城楼上视察。
旁边的一个白衣将军正在向他报告：
“今日寅时，敌军营帐内突然有些骚动，我立刻命令军士严阵以待，但一阵骚动过后就停止了，敌军没有其他动静。”
方县丞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末将昨日观察过，白莲贼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军中良莠不齐，多是流民临时被征召而来，战力低下，若是主动出击，必然大有可为。”
“不妥不妥，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军情况不明，不可轻言进军，再观察观察。”
方县丞立刻否决了白衣将领的建议，开玩笑，他巴不得两边都不打仗，等到州府援军过来，他的位置才能固若金汤。
万一出击失败，失了城，他不但官位保不住，连小命都不安全了。
正当方县丞在城楼上巡视的时候，突然天边飞过一道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初看只是一个黑点，随着飞行近来，才看清是一根箭矢。
箭矢尖头泛着寒光，直奔方县丞而来！
后面的白衣将领余光一瞥，大喊道：“大人小心！”
一阵猛扑，将方县丞扑倒在地。
箭矢将将从两人身后射过，钉在地上，入地三分，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白莲教营地内，杜永年左手持一强弓，右手摸了摸的胡子，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可惜了，没杀掉那个狗官。传我将令，全军进攻！”
战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无数白莲军呼喊着口号，朝着申阳县城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方县丞早已下了城楼，一个传令兵站在城楼上，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全军集合！白莲贼子进攻了！”
白莲教对于攻城也做了诸多准备，云梯，攻城战车一应俱全，一个个白莲教众喊着“圣母护佑”就爬上了云梯。
然后被早有准备的申阳守军用乱石砸下。
偶尔有几个能爬上城墙的，也被乱刀砍死。
毕竟白莲军中的士兵，在参军之前多是流民，并无良好的训练，与申阳县城中的职业守备军比，战力还是差了不少。
但随着时间流逝，两边的局势渐渐发生了改变。
申阳守军虽然实力强劲，但人数上处于劣势，即使有轮换制度，但是悍不畏死的白莲教众反复冲击，每个人都战过几轮了。
白莲教的优势就是兵力众多，士兵都奋不顾身地向着申阳发起冲锋，能登上城楼的人也越来越多。
申阳守军也开始有了伤亡。
南门城墙上，许川等人换防时，很不巧地遇到了白莲教的进攻时刻，于是被迫加入了直面白莲教的战斗中。
许川随手一推，一块大石头沿着城墙砸下，将梯子上的白莲教众顺势砸下，摔在地上，浑身血流不止。
许川扫了城墙一眼，两步走上前去，一刀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墙上的白莲士兵枭首。
然后伸手拉起了崔景，他刚刚坐在地上，浑身血污，双臂因用力过度还在发抖不止。
“你先下去吧，休息一会，缓了力气再上来。”
崔景无力地点点头，扶着墙下去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另一边，许川看到了汤明双手持刀，大喝一声，将一个白莲士兵从背后砍倒，鲜血溅了他一身。
“一群杂种，想进城，问过你汤爷爷没有！”汤明挥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哈哈大笑起来。
许川就在城楼上，以救人为主，将登上来的白莲士兵砍死，同时救下刀口下的守军们。
东门、西门也是一样的景象，浩浩荡荡的白莲士兵，怀着必死的心态向着城墙发起冲锋。
刚开始还有着城墙之利，随着登上城楼的白莲军增多，从攻城战变成了白刃战，申阳守军伤亡也大大增加。
方县丞在城内看着传来的战报，一份份分析。忽然，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南门的战事，似乎比其他三个门要轻一些，这是贼人人数不够，还是诡计？”
白莲军帐内。
“杜统领，原定计划是围而不攻，你为何下令攻城，违反计划？”孟慈心面对杜永年，毫不客气。
“急什么。我看申阳守军的态势，应该是心怀侥幸，准备严加死守。我给他们上点压力，打醒他们的美梦，几日后我亲自带队攻城，申阳必破！”
杜永年早就观察了申阳的情况，他断定，想要靠围而不攻打下申阳基本没有可能，只能用强大的压力让申阳守军屈服。
因此他强行改变计划，变围为攻，打了申阳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那你为何强攻东、西、北三门，对南门攻势不大？”孟慈心接着提问道。
“原因有二。”杜永年能受命当上统领，统帅全军，自然不是草包。
“一是战术——围三阙一，攻三门而放一门，敌军自觉不敌时，自会从南门逃走，我们可减少损耗，占领申阳，也可顺势追杀。”
“若是四门猛攻，敌军见没有逃生之机，反作困兽犹斗，只会徒增伤亡。”
“其二——我昨日见南门上有一高手，即使强攻也讨不了好，不如佯攻。”
杜永年说的高手自然就是许川，昨日许川趁风吹门帘，看到了两尊雕像，同时自己也被杜永年发现。
战事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两边都杀红了眼。
一名守军刚刚将手中的滚石推下，旁边爬上城墙的白莲士兵就一刀砍下，血流如注，随后自己也被旁边赶来的守军杀死。
有的守军伤势过重，下去包扎，有的则没有等到下去的机会，直接长眠在了城楼之上。
两边军士都杀得意识模糊了，不知天日的时候。
白莲营地内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开始缓缓退军。
守军长舒一口气，坐倒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