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终于决定要把我这不听话的分身回炉了？”
无相心平气和地打量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在自己身边齐致远的身形。
许是因为琉璃群岛已经完成了游戏与现实的融合。
他这一次的虚影，已经与实质并无两样。
“随便吧，这东西你拿着，我是怎么想的，你应当知道。”
无相将那剑匣小心地递给齐致远。
后者，却并没有急着接下。
“我倒是很好奇，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来问责的？”
“那不然呢？”
无相耸了耸肩。
“你就一圣母，现在我弄死人了。
你还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我邪神来的嘛，老大！”
面对无相明显有些应激的反应。
齐致远笑了笑。
这家伙，简直跟个叛逆期的青少年没两样。
不过怎么说呢？
从他如今的表现来看。
大抵也算是有了些担当。
以及为“人”的真实。
齐致远接过剑匣。
那的的确确归属于现实的物事。
在他触碰的瞬间。
像是经过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一般。
落在齐致远手中后。
便已经全然转化为了游戏世界的归属。
看着不起眼，但这份轻描淡写中。
实则却涉及到了两个世界规则间的各种转换。
这便更让无相头大了。
话说回来。
他不也正是因为本体的这份强大。
才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抱着侥幸心理吗？
不然咱们的邪神大人，高低还是得叛逆叛逆的。
如今“害死”了文欣后，老老实实原地等死。
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抵便是如此。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
老实说，你现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齐致远再次笑了笑。
却并未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将剑匣收起后。
他只是伸手在无相的秃脑门上敲了敲。
砰砰砰三声闷响后。
他说道：
“唯独这次，我完全不觉得你有错。”
听完这句话。
无相先是呆愣了两秒。
随后双眼圆瞪。
整个人看上去没了半点身为邪神的威严。
“等会儿？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干得漂亮？”
乖乖，本体这货该不会被什么邪祟夺舍了吧？
还是说他终于没能扛得住那些魔性。
黑化了？
因为对方作为本体的权限。
只要齐致远愿意。
无相便无法了解本体的思维与想法。
而他的这句话，也当真颠覆了无相对自己这个本体的了解。
“不是，您要不恢复恢复？
你这样我怪不习惯的。
说实话有点吓人……”
“别说怪话。
难道我很少认同你吗？
你整出来的那一大摊子难道不是我配合你完成的？
真是……”
齐致远无语地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但我在你眼里，难道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不成？
就拿文欣来说。
难道我会为了所谓的。
不让剑尘伤心，这种烂理由。
就放任她在那种明显有问题的宿命中沉沦？”
诶！
齐致远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无相讪讪笑道：
“我这不是……考虑到那可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布局嘛。
除了师父，谁还能做到那么夸张的事？
往另一个世界塞人什么的……”
齐致远却在这时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但其中又透露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纠结。
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心中的那一丝丝犹豫。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以拯救之名，行掌控他人宿命轮回之事。
就算是师父，也……”
不过说到这里，齐致远却并没有再继续下去。
反倒是松快下来。
自信地笑了笑。
“更何况，你我又如何能够知道。
我们现如今所做出的选择，不是在师父的引导下完成的呢？”
“你是说？”
“我的确无法接受，师父是最后那个大反派这样的猜想。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强行给自己洗脑，编造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可能性。
事实就是。
无论是文欣，还是那些文氏女子。
她们的的确确获得了拯救。
试问如果是我，恐怕拼了命也没法做到如此壮举。
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一定会尝试。
相较于，这一切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阴谋。
我更愿意相信。
这是他在当时能够做到的最好结局。
我们都知道，他老人家可没有咱们现在这样的修行条件。
灵气不存，大道迷茫。
能从天人五衰的宿命中拯救那么多的人，绝非轻而易举。
非要说的话。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理应由我这个弟子，来替他老人家完成收尾。
如果文氏一族的宿命果真是因师父而起。
那让她们从那可悲的宿命中得到解脱。
也该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这段话。
齐致远说得并不算顺畅。
他字字斟酌，小心翼翼。
但话语中包含的坚定。
却无可动摇。
无相点了点头。
“懂了，找个机会，干掉她们……”
话还没说完，便被齐致远一巴掌敲在了脑门上。
“你是不是当邪神当傻了？脑子里除了‘干掉’就不能有些别的东西？”
齐致远怒目横眉。
但无相心中已经知道。
这最让自己忐忑的一关。
算是过去了。
“总之，这事我会想办法的。
你这边抓点紧。
琉璃群岛这里的剧情，我都快要看腻了。”
说完。
齐致远抱着“文欣号”剑匣。
突兀地消失不见。
想来，是回去开始琢磨他那个。
《拯救所有文氏族人圣母计划》
无相耸了耸肩。
并没有着急离开。
他回味着自己心态上的变化。
以及那种种真实情感，于心中诞生的奇妙滋味。
好吧，摊牌了。
咱们的无相大人。
这个几乎已经立足于现实世界顶点的顶尖邪神。
不得不承认的是。
直到今天，才诞生了真正的“心”。
或许是文欣和她那些族人的宿命论带给他的触动？
又或者，干脆就是对本体的畏惧？
可能两者都有吧。
就诞生时间而言，无相甚至还是个“婴儿”。
他发动种种可怕的阴谋。
于谈笑间覆灭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他会满足本体的期待，装作照顾自己人的样子，作出种种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布置。
可以说，要不是本体太过强大。
他早就遵循自己的底层欲望，成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绝世凶徒。
好在，他有一个足够强大，且足够耐心的本体。
一直压制，且等待着他。
直到其真正完成了蜕变的此刻。
“行吧，当人感觉也没什么不同的嘛，还怪麻烦的……”
无相嘴里嘟囔着这样的话，实则却已经开始。
对自己此前所无法了解的感受，产生了由衷的满足。
哪怕是这幽暗、荒凉，带给人压抑与恐慌的地底洞穴。
也让他体会到了别样的新意。
或许，这就是“人”与“邪神”的不同？
暂时，无相还不能更深的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已经开始享受起，自己那颗活泛的“人心”。
“那么就早点结束吧，我也觉得老无聊了。”
无相的身影消失在这洞穴中。
随着土层的垮塌，此处发生过的事。
也被彻底掩埋在了地底。
深埋的土层中，只有一句话的余韵停留了片刻——
“那我现在是不是能尝出味道了？嘶，先整点肥宅水，还是椰奶呢……”
…………
“靠！又来一个！”
战场上，鱼头怪忍不住发出怒吼。
这一次的战斗，真叫一个一波三折。
先是眸海温涟和他的“绯闻狐”合体，变成了个“威装须佐”一样的牛逼巨人。
本以为胜券在握。
哪知道对面的大蜘蛛也毫不逊色。
两只大块头当场撕吧起来，打了个天昏地暗。
这也算是好事吧。
起码，这两者的战斗，大大减轻了那众多邪祟带给他们剩下几人的压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双方的“上等马”已经对上。
他们只要撑住，等待眸海温涟获得胜利即可！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就在他们愈发疲惫，逐渐有些招架不住邪祟们如潮水般的攻击之时。
我方“压力怪”也终于开始爆发。
嘶，怎么说呢……
“不愧是Berserker！太残暴了！”
鱼头怪当时就忍不住连连点赞。
那只优雅中带着一万点可爱。
一直被他们当成“载具”。
看上去几乎就是个大型萨摩耶的九尾狐。
整只狐立刻便杀疯了。
作为一只狐狸，她甚至还会使拳法你敢信？
猛的很嘞！
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
顷刻间便碾碎了邪祟们的进攻之势。
就是苦了蛟龙五兄弟。
先前许是担心他们会被不小心落下。
他们五个被牢牢绑在了九尾狐脖子上，就像五条特色真皮围脖一样。
而在九尾狐爆发性的攻势中。
也唯有他们五个还一直待在九尾狐身上。
随着她的动作被各种甩来甩去，像是五根在风中飘摇的无助腊肠……
让人不由得担心，他们的伤势会不会因此而加剧。
“搞不好会挂掉的吧……”
悠悠的吐槽声，来自于那唯一一个被眸海温涟救下来的流云弟子。
他倒是机灵，及时带着昏迷中的文子和那群小孩“跳狐逃生”。
就是苦了实在解不下来的蛟龙兄弟。
只能指望他们命硬一点了……
总之。
忽略这点不计的话。
整体而言，局势是有利于勇者小队的。
那么就看眸海温涟，能不能干掉络新妇……
还有那刚刚冒出来的另一个“威装须佐”了！
“淦！批发啊！？这又是哪里来的玩意儿？”
紧跟而来，阿修罗天的大吼。
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哈哈哈哈，眸海温涟。
你终于再次现身了。
与我战个痛快！”
好吧……
“大师兄在外面究竟招惹了多少孽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