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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烦躁的夜

    张乐夫妻俩是同乡,又同姓张,结婚后张乐一直跟着工地做水电工,张娟在家带孩子,现在孩子上中学住校了,张娟考了张信号工证,夫妻俩终于在一个工地了。

    张娟每天站在围挡阴影下,拿着对讲机,戴着个防晒面罩,扭动着成熟的身躯,倒也成了工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王丽丽和她老公马进则是钢筋工,他们四人都是湖南人,又同住一间宿舍。

    两夫妻住同一间宿舍,平时少不了工友的调侃,久而久之工地上也是谣言四起。

    四人平日相处倒是非常融洽,不同于张娟幽默逗乐,身材娇小的王丽丽则稳重多了。

    八月的天,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就下起倾盆大雨,王丽丽坐在值班室玩手机,突然门被人一把推开,吓得她躲窜到墙角,这才见来人是张乐。

    王丽丽放下手机:“张哥,你大晚上怎么突然闯进来,快,快把门关上,雨都打进来了。”

    说罢王丽丽绕过张乐把门关上,顺便反锁:“锁上吧,再来个冒失鬼,能把我晚饭都吓吐出来。”说完拿出自己的脸盆和毛巾,倒上热水,挤了把热毛巾递给张乐。

    张乐被雨淋浑身冰凉,直打摆子,毛巾被突然塞进胸口,一股暖意流入心田,又有一种异样汇入丹田。

    毛巾沾染着沐浴露的香气,跟王丽丽每天洗完澡回宿舍一样,张乐猜出毛巾平时的用处,当下一惊,身子倒退半步。

    张乐僵硬地看着王丽丽的背影,回想起平时工友的调侃,一时竟失了神。

    工地谣言四起,王丽丽定然听说过,现下竟不避嫌的把自己的毛巾给他用。

    王丽丽转过身,望着呆立一旁的张乐,疑惑道:“张哥,怎么了?你是不是受凉了?”

    王丽丽倒是没有觉得暧昧,平日里,马进把张乐当亲弟弟疼。虽说张乐比王丽丽大几个月,平日里叫他一声张哥,真论起来自己应该是他嫂子。

    嫂子照顾小叔子也说得过去。

    “啊?是挺凉。”张乐木楞道。

    “要不,你把短袖脱了,放电风扇前吹吹。”

    说罢王丽丽作势要上手,这次张乐没有躲让,而是高高举起双手,正式投降。

    张乐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王丽丽,缓慢抬起双手,接近她的肩膀,又试探性地靠近,刚感受到掌心温暖,又忙拿开。

    “不用!不用!”张乐害怕对方真的上手,慌忙脱下,但这一举动却惹得王丽丽捧腹大笑,把他整得反倒脸红了,尴尬赔笑着把短袖挂在椅背上。

    笑得花枝乱颤的王丽丽直接坐回自己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继续玩手机,张乐则站在一旁,值班室里一共就两张椅子,一张被人坐了,另一张又套着自己的湿衣服,不曾想自己堂堂七尺男人,此刻却赤裸上身,在这么一个娇小美女面前、站立不安。

    许是看出他的窘迫,王丽丽率先打破僵局:“张哥,怎么晚上一个人在工地,不在宿舍陪张姐啊?”

    “有几个电箱有毛病,他们傍晚让我过来修,结果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倾盆大雨,就只能到你这儿来躲躲。”

    “那你坐这儿休息会儿。”王丽丽说罢站起身,让开座位。

    张乐也确实干了一天活,又遭逢大雨狂奔到值班室,确实两腿有些发酸,见她主动相让,也不客气,笑了笑坐了下去。

    值班室没有空调,工地空旷无遮挡,夜间门窗大开,也有阵阵凉风。这会儿门窗关着,只有一台风扇,张乐身体也热起来,雨水混着汗水上身湿漉漉的。

    王丽丽也感觉不自在了,平日里虽是一个宿舍,但几乎两人没有独处过。

    白日里大家活儿都苦,晚上回宿舍就各自拉床帘睡觉,话都很少说。

    目光再次触及张乐,水滴略过下巴划过喉结,王丽丽忙撇过头退后几步,羞红的脸,嘟嘟着嘴,想让他还是把湿衣服穿上,又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平日里,工地上随处可见,这会儿咋就矫情了。最后还是低下头不看。

    这一下却勾起张乐内心深处某些不可名的情愫,好像又想起十五岁那年偷偷亲邻家姐姐,她那副又羞又怒、红着脸低下头的模样。

    门外传来几个夜间出去觅食的工人声音。

    “这雨跟刺刀一样,打身上还怪疼的,要不去值班室呆会儿吧。”

    “别,今天老头请假,王丽丽代班,我们一群的她一个女的,明天工地上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你没听工地咋传她跟张乐的。”

    “他们不会真有什么吧。”

    “瞎说什么,张乐跟马进什么交情。”

    ……

    随着声音渐远,张乐突然站起身来,这要是过会儿又有人过来躲雨,明天他和王丽丽的关系是真说不清了。

    他毕竟是男人,还年轻,刚刚居然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自己虽体型不及马进,脸蛋儿还是有的,万一王丽丽有想法。

    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张乐越想越慌。

    “丽丽,你待会儿锁好门,过会儿要是有人来避雨,不管熟不熟都别开门。”

    说完,张乐冲进雨里。

    张乐出生时,已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家里吃饭能坐一地,围着一口锅。

    家里穷粮食少,碗刚拿稳,筷子才伸出来,菜就抢光了。

    16岁来江苏打工时还没当地的小学生高,没手艺没文化还没力气,刚出火车站就跟老乡走散了,想躲厕所里抠出出门时妈妈缝裤裆里的钱买个包子,结果大城市公厕还收费,舍不得。

    张乐饿得眼花,憋屎尿憋到颤抖,没等到同伴,等到了马进。

    十年过去了,张乐依旧记得那天马进左手馒头,右手还是馒头走过来蹲下来,看着张乐网兜里的干辣子。

    “四个馒头能换你一瓶干辣子不。”

    熟悉的口音,张乐瞬间清醒。“湖南的?”

    “对,湖南的。”

    此后十年马进在哪个工地做钢筋工,张乐就在哪个工地做电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