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第一次给包未央买手机的时候，去过一家白事店，老板是个东北大哥还挺逗。
此刻，罗生正站在这家白事店的斜对面，也是一家卖白事东西的店，门头写着“老唐白事店”。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迈步进去了。
五分钟后，罗生坐在一个老头对面，老头精瘦干练，短寸头上白发很多，一双如鹰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罗生。
“所以你就是小川介绍来的？你叫什么来着？”
“大爷，我叫罗生。”
罗生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大腿，一副乖巧的样子。
昨天孟紫川找自己吃早饭，不光是告诉自己刘鲁逸事情的真相，也向自己介绍了个工作。
孟紫川原话是，她有个叔，早年是给她爸开车的，后来年纪大了就想换个工作，长时间开车腰背全是毛病。
由于给家里开车好多年了，和家里包括孟紫川这个小孩子关系都特别好。
孟父就问司机想干点什么，司机早年家里是做白活的，所以多少懂一些，就想开个小店，卖点白事需要的物件。
于是孟父就把家里闲置的一个门面送给了司机，算是帮他把这个摊子支了起来。
司机也是特别感恩，坚持称这个门店百分之五十归孟家，虽然孟父生意做的很大，可能看不上这么个小店，但是就这么坚持到了现在。
每年年底，会带好多东西登门拜年，顺便把今年的分红清清楚楚地交给孟父。
孟家人起初几年还劝司机，不用这样。但是见其依旧坚持，后面也就习惯这样了。
前几日孟紫川求罗生帮忙，去下面探探刘鲁逸的生死，突然想起年前老司机登门，说自己无儿无女，现在也老了，想看看孟父能不能帮忙找个小孩子做徒弟，帮着自己把店撑下去。
孟紫川知道罗生是大学毕业，但是好像听罗生谈起过自己因为一些事，需要经常请假，所以突然想到罗生可不可以帮忙去白事店。
虽然也不知道那里行情怎么样，工资够不够罗生心里所想，但是好在那里就是个小店，不会有太多事，能方便罗生随时请假。
所以趁着整件事结束后，找罗生吃早饭，就想起来把事情和罗生说了。
罗生一听白事店，本来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自己好歹大学毕业，而且之前在公司其实做的也挺不错的，突然转去做个小学徒看店，怎么想都奇怪。
但是听到后面孟紫川解释的，时间上起码自由，罗生确实心动了。
自己因为酆都的事，要带着孩子们研学，而且随时可能被安排任务，这么想好像确实不错。
于是，罗生今天一早就按照孟紫川给的地址来到了老司机开的白事店，也算是来面试了。
回到现在，坐在罗生对面的应该就是孟紫川嘴里提到的老司机，罗生没想到对方年纪这么大了，至少比自己父亲还大个七八岁。
老司机放下罗生递给自己的简历，上面写的那些职业经历和技能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在白事店都用不上。
“你不用叫我大爷，可以和小川一样，喊我老唐。”
“老唐？我叫您唐叔吧？”
“上面堂叔表叔的，不用那么麻烦，就叫老唐就行。”
“好的，大……不是，老唐。”
罗生是真不习惯当面管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人叫得这么随便，总觉得下一秒父亲会突然从身后冲出来照自己脑袋就是一耳光，然后骂自己没大没小。
但是看老唐好像对这个很是坚持，也知道试着让自己习惯。
“那你就算从现在开始上班了，平时没事就是守着店，完了有客人来买东西，就按价格表卖给他们就行，除了算清楚账，别的没什么事。”
老唐起身边说边往里走，罗生还惊讶于这就录用了，什么都不问吗？也有点太随意了吧？
“回头出活的时候，你跟着我，我再教你这里面的门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客户很看重规矩的，所以有些能做的不能做的到时候你可要记清楚了。对了，你的工资是一万二一个月，回头你把卡号告诉我……”
老唐还在说，但是罗生听到工资数额后，耳朵就再没听进去其他东西。
多少？一万二？现在学徒工看店的都这么高工资了吗？
要知道自己大学毕业，在公司干了四年，工资也才涨到八千一个月，就这还是自己去年有个大项目没日没夜盯了一个半月，才换来的。
结果这个看店的活，自己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够自己房租和吃喝就行，没想到工资居然这么高。
还是说对方是看在孟紫川的面子上才给这么高的？或者压根就是孟紫川在帮自己？
老唐本来是在给罗生介绍店里的情况，那些区域的东西是干嘛的，哪些是葬礼用，哪些又是清明祭祀用。
结果半天不见罗生回应，回头才注意到对方在原地发呆。
也不知道老唐怎么知道罗生心里所想，走过来咳了一声，把罗生叫醒。
“虽然你是小川介绍来的，但是如果你做的不好，我会马上开除你，知道吗？至于工资，咱们这行其实利润不低，只是平时很少有人知道而以。等回头你跟我做几单，你就知道了。”
罗生点了点头，算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别的暂时先不想。
于是一整个下午，罗生跟着老唐把店里所有的商品以及可以承接的业务先都熟悉了一遍，该记的东西，罗生就拿手机里的记事本记了下来。
当然，主要是各种商品的价格，这是罗生目前最容易出错的地方。
需要记住和学习的地方很多，但是至少罗生现在可以看店了，应付个来买东西的客人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刚好遇到一对中年夫妻给去世三年的父亲买祭祀用的纸钱什么的，罗生按照老唐教的，把祭祀需要的东西都和客户介绍了一圈。
等客户决定要哪些后，也马上装好算清楚价格，收款然后送客户离开，一套动作下来也是十分流畅。
老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端着个茶缸边喝茶，边看着，有时候皱皱眉，有时候抿嘴笑一笑。
直到最后客人走了，罗生转身看过来，希望师傅能评价一番的时候，老唐也是一句话没说，起身往里走好像给茶缸加水去了。
“您好！”
下午六点半，本来按老唐说的罗生都准备下班了，突然门口传来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
“您好？”罗生起身迎接，看清楚来的是一个老头。
“小伙子，我想问问咱们这接不接葬礼一条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