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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屠赵牧都感到胆寒。

    重新挂上鱼饵,将鱼钩抛入江中,赵牧放下鱼竿,搓了搓冰冷的手,向苏陌问道:

    “你怎么看待顾浔那个小混蛋。”

    不知道赵牧是何意思,苏陌想了想,犹豫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少主聪明机灵,狠辣果决,懂得隐忍,就是太过偏执。”

    赵牧点点头,大抵与他认知的顾浔相差不大。

    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活到现在,没有几分能耐是不行的,这一点顾浔做的很不错。

    “有没有想过让他独自闯一闯江湖呢?”

    苏陌陷入了沉默,顾浔是小姐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顾浔出半点意外。

    见苏陌沉默了,赵牧继续说道:

    “以那小子的狡猾度,你还怕他被别人坑?”

    “我觉得他不要去坑害别人就算烧高香咯?”

    这一点苏陌很放心,顾浔拿捏人心的手段,当世罕见。

    哪怕是苏陌自己,也从未看清过顾浔。

    顾浔就像迷雾一般,让人难以琢磨。

    “羽翼之下的雏鹰是无法征服苍穹的,他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这小子对于朱雀门之变的执念太深,让他独自去沉淀一下,未必不是好事。”

    赵牧的后两句话倒是敲打在苏陌的心头,这些问题其实他想过很多次。

    顾浔的性格太过偏执,害怕他在‘朱雀门之变’一事上钻牛角尖,自己困住自己。

    只是顾浔的身体有大问题,将其独自一人放到凶险的江湖上去历练,他不放心。

    并不是怕顾浔适应不了江湖上的云波诡谲,而是纯粹担心他的身体。

    算计人心,赵牧也未必比得过他。

    “可是他的身体唉。”

    除了顾浔身体之外,他对顾浔没有任何担心之处。

    顾浔的能耐他都佩服,长安那种暗流涌动之地,他都能游刃有余,不惧江湖的尔虞我诈。

    虽说夜幕的前身剑盟是自己组建的,可真正将夜幕推至当下昌盛的是顾浔。

    只是有许多细节不容向赵牧坦白,那些都是顾浔的底牌。

    这些底牌一旦暴露出来,估计就就连赵牧都会感到后怕。

    苏陌叹了一口气,赵牧听出了其中的无奈。

    “你是担心他熬不过十八岁?”

    苏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中万分自责。

    若是当年他随小姐入了长安,或许小姐就不用受伤,少主就不会留下隐疾,小姐更不用死。

    赵牧嗤笑两声。

    “当年连许神医都说他活不过十五岁,现在不是还没死吗?”

    苏陌回道:

    “那是因为吞天魔功,若是三年前清剿地魔教没有得到那一卷吞天魔功,他可能已经死了。”

    “可是仅凭一卷吞天魔功,恐怕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

    赵牧冷冷一笑,说道:

    “所以那小子就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是吧。”

    “想要挟持凝雪,以此来换取我手中那卷吞天魔功。”

    “他就怎么确定我手中有一卷吞天魔功呢?”

    苏陌脸色微变,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赵牧,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或许他也不确定。”

    赵牧哦了一声,笑道:

    “这么说整个布局都是他小子一手策划的咯。”

    苏陌点点头,他确实没有参与任何的谋划,一切皆是按照顾浔的计划而来。

    “让我好奇他是如何牵着顾邺和陈姝的鼻子走,让他们二人将一纸诏书传到北境呢。”

    “要知道自太安三年起,朝廷就从未向北境颁布过任何一道诏书了。”

    何止皇帝和太后,他赵牧同样被这小子耍了。

    苏陌无奈的苦笑一声。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这整一场布局最关键的落子便是那一纸诏书传到北境,才有接下环环相扣的谋划。

    “或许王爷只有亲自问他才有答案了。”

    苏陌的答案让赵牧微微吃惊,若是没有旁人协助,他一人完成此谋划的话,那这般心智确实过于妖孽了。

    “这倒是有趣了。”

    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重新复盘此局了。

    顾浔的真正目的就只是吞天魔功吗?

    恐怕不止于此。

    赵牧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从容变成了现在的凝重。

    嗅到一丝不寻常的他脸色阴沉下来,重新将话题引到吞天魔功的之上。

    “若是我手中真的没有这第二卷吞天魔功,他又该如何。”

    苏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江湖传言云离寺曾封禁着一卷禁忌魔功,而云离寺最后是被赵牧一把火烧光的。

    若是云离寺真的存在这第二卷吞天魔功,那现在一定是在赵牧手上。

    “即使王爷手里没有,全天下知道其下落的恐怕也只有王爷一人。”

    赵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吞天魔功之所以被列为魔功,而且还是禁忌级别的,你就确定真的能救他,而不是害了他吗。”

    苏陌再次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想过许多次,若不是只有缺失丹田之人才能修炼,他都想去试一试了。

    “这是他的选择,至少因为吞天魔功他熬过了十五岁。”

    又有鱼儿上钩,这次赵牧没有在溜鱼,而是猛的将鱼拉出了水面。

    看着四五斤重的黄金鲤鱼,赵牧脸上满是笑容。

    现在的他没有半点人屠冷煞风度,如同寻常中年汉子一般。

    “运气不错,难得一遇的黄金鲤鱼。”

    “黄金鲤呀,多少年未曾钓到了。”

    最后一次还是朱雀门之变前吧,那时他与顾权方才平定北方叛乱,班师回朝途径卫州。

    难得闲暇的二人来到江边钓鱼,他也是钓起了一条黄金鲤,比这条还大,起码十斤打底。

    那时大皇子顾权还挥鞭指着清源江,神采风扬道:

    “我要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师,顺江而下,踏平南晋。”

    “然后转战东海,配合你东进的铁骑,水陆合击,一举吃掉东魏。”

    “剩下一个西陵帝国不足为道。”

    “届时,中原一统,指日可待。”

    那个时代,绝对没有人敢说他是大放厥词,其余三国只会人人自危。

    北玄双杰,力压整个战国时代的诸多名将,一人或许难成大业,二人合力,天下诸侯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是呀,若是他没死,顺利坐上皇位的话,中原一统真的是指日可待,哪里还会四国乱战不止,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呢。

    只可惜回到了京城,一切皆化作了泡影,北玄双杰,一人身死,一人成了反贼。

    那一年的长安城,有太多太多的遗憾。

    哪怕是到了如今,依旧有许多人未曾走出当年的长安城。

    顾浔是,苏陌是,赵凝雪是,顾邺是,赵牧何尝不是。

    或许他才是那个最难走出之人,他的遗憾比任何都多。

    多到这么多年龟缩在北境一隅之地,被骂做全天下最大的反贼。

    他回过神来,自顾自呢喃道:

    “小子,你的算计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