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瞥了她一眼，转手将她拉入怀中，“不要提那些老久老久的事了。”子受挂笔回抱着单玉，“你好香，”子受在单玉脖颈处深吻。
“你，我和你说正事呢。”
“眼下这也是正事啊。”子受笑，将单玉拥入怀中。
“你。”单玉挣扎无力，她侧坐在子受大腿上，一肩有手，一肩龙首，上天不得，坐落不安，左右平移也在子受包围之内，总不得用强，也就只能受下。
可，子受好像，一直这么保持着，久久未动，
“你睡着了么？”
“没。我就是想抱抱你，”
“嗯，”子受保持姿势不变，将头按在单玉肩上，闭目养神。
——
久之，单玉心静了下来，左右看看，桌面上放着的，左右不过是些奏章，也不算多大机密，也就当消遣用，随手翻开几页看。
“这是要采办新的装备么？”
“嗯，妘百花弄出来的，大规模装备的话，能提高不少战斗力。”
“这些看起来都是一次性的，”单玉端起竹简，“不过威力不错，这操作说明也简单。”
“嗯，他家可以出原材料，不过要求，他们优先装备。”子受埋着头。
“你同意了？”
“姞黎黎，她也弄出来了一些东西，”子受压倒单玉身子，去一旁竹简堆寻找，翻翻，“就是这个，攻城车。”
“这个用不上吧，神族的城池大都建于云端，这种东西，使用价值不高。”
“我倒觉得可以一用，毕竟后来，总归还是要分蛋糕。打完外敌，就该清内患了。”
“——”
“同样的，他自己出材料，他们优先装备。”
“还有么，八大家族不会就这点研发能力吧？”单玉扭头问。
“啊，其他的，都被我毙了，要么太残暴，要么是禁忌，更离谱还有杀伤半径大于射程的武器。我的天！他们说只要配合上一字荒原阵，就可以保障使用者的基本行动能力。”子受无奈笑，“还有些其他的，还在研发中，比如恶来边的这些，‘五感消除器’，姜家那边的自动运粮车。这些还要好久才能使用，我也就没提了。”
“嗯。”
“不过说实在的，真没想到，战争能如此催发科技发展。”单玉一一拿起设计图，左右端详，“这些设计，平时都不怎么能看到。”
“因为战争会大规模死人，有压力，有动力。也有资源。”子受伸手，等单玉将各图送还回自己手上。
“现在战争进入僵持状态，要开始比拼耐力了。”
“嗯，不过也不至于，拿下南天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拿下南天门要多久？”
“报！”一人持大红牌，帐外通报，“前军罗的赞部，已经攻下南天门！”
“哈哈哈，”子受公主抱起单玉，“咱们去南天门去看看。”
一念出，一步至，“这里就是南天门了。”两人就站在南天门口，流云端端，浮霞翩翩，而地下则是一片狼藉，红白黑交错，聚蚁般富集，扩散。
“要进去看看么？”
“嗯，放我下来，”
单玉推开南天门，“这里面还有神族的遗产么？”
“打了这么久，估计是，啥也没剩下了。”单玉在前，子受在后跟随着，由凡入圣，
“这里是花园么？”才一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种着红花的走道，似乎战争没能影响这一带的风景，笔直的过道有两张双人床那么宽，能供旋转的舞者转三个来回，过道红花后，便是绿草，杂木，流水，天堂。
两人顺着过道走，几个路口，都有军人把守，有桌椅，有休息室，明哨暗哨交错，询问消息，得知拉网排查已经到中空门了，“那就去看看。”
“好，去看看，”
两人上路，顺着走道，一路往前，不远就是大环岛，方圆数十丈，中间还立着‘母亲’的雕像，鲜花紧簇，假山仆从，‘母亲’的面容生动，动作明显，似乎在举石补天，石像净白，人物肌理完整，各个发丝，衣角，虽大部紧贴‘母亲’身怀，但仍有小部流离体外，发尖末处似有光栏作祟，将七彩混沌散布周身衣裙；天边邪祟，天上落石以灰烬为梁与石雕整体相连，似是由本体而生，“这尊像，比我家的那尊好。”
“怎么？你又要提笔写诗了？”
“不用，有你在旁，此像也黯然失色啊。”子受奉承得不像话。
“额，我知道了。”单玉左右指，“那边是杂物部，那边是军用器械，前面是正宫，有三十六庭，七十二宫。”
“先去右边吧，看看他们这帮家伙有没有啥新奇的发明。”
“额，”单玉眼色黯淡，“据我所知，大多是，以人体为法器做的暗黑法器，倒行逆施，求助邪神，以至于腐蚀泛滥。”
“去看看吧。”子受牵着单玉，拉着她向右，“总归要看一眼，或许有些收获呢。”
“好吧，”单玉被子受拉着一顿小跑。
“开门咯。”
“嗯。”单玉点头。
子受推开门，便有一只四足动物扑面而来，子受当即将其弹开，门内一圈军士，正在依靠盾墙，逐一清除杂碎。
“这是什么东西？”单玉还想近距离去看。
“别。”子受拉住，“按你的说法，这些估计是蛄人。”
“额？”
“就是用蛄蝼种在人的天灵，以虫子的意识代替人的意识，只要摇铃，这帮蛄人就会出击，算是成本较低的雇佣军。”
“这些家伙，完全不顾道德，对人体如此亵渎，扭曲他人意志做马前卒。”单玉愤愤不平，她左右看，这帮蛄人好像战斗力很低，而且数量好像也不多，而且——“不过，我们在战场上好像没见过这些人。”
“因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这些蛄蝼虽说能控制人，但准确的说，是意志薄弱的人，像你这种经常皱眉的，估计能将它挤死。”子受观察着单玉的脸色，笑，“这些蛄人大多是神族遗民。”
“什么？不是人类么？”
“成为神族有两种办法，一是人类飞升，二是自然繁衍，这帮人就是自然繁衍的。”
“怪不得。”单玉嗤笑。
“咱们去武器库看看吧，”单玉点头，一队军士左右护卫，打草惊蛇，稳步前进。
“这些武器好像是咱们正在用的！”单玉拿起一块被拆解的铜管，内外详看，“这帮家伙，这么多年，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多供奉，这么多人中龙凤，居然打起仗来还在反向研究我们的兵器么？”
“哈哈哈，”子受笑，挥挥手，“拿一把神族的武器来。”
来人递上。
“这？”单玉惊呆，“这不就是一根烧火棍子么？”单玉看着手里的手杖，“完全没有法术刻印。甚至还做了人物雕刻。”
“你少看了，”子受将棍子扣节打开，一根圆滚滚的棍子，变成两半，中间写着两行字“吃喝玩乐美觉足，捅插挑拨日日爽！”
“这！”单玉急忙丢掉，“这，世风日下，粗俗不堪！”单玉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礼崩乐坏啊！”
“额，”单玉扶额，“不会真的就这些了吧。”
“禀告兵主，华寡，编号武器，都已经运下界，无害化处理。”
“我知道了。”
“那走吧，”子受领着单玉，又走回了十字路口。
“往哪边走？”
“直走吧”
“嗯。”单玉点点头，才没走几步，回首，子受不见了，“额？”
“给，”子受似乎从单玉影子中冒了出来，“大红花。”
“这是，彼岸花么？”
“是么？我一直叫它大红花，刚刚在那边看到有一朵，混在红花里，查察不到。”
“谢谢，我很喜欢。”单玉伸手去拿，却被子受躲过，“哎。”子受狡黠笑，“这可不能轻易给你。”
“那要怎样？”
“嗯，”子受踱步，捏花敲颚，“这样吧，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这朵花送给你。”
“额，好吧。”单玉笑笑，周围军队识趣走开，“你随便问，我都照实回答。”
“你爱我么？”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困扰了我很久，”
“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没说过啊。”子受诚恳看着单玉薄荷色的双瞳。
“呵，”单玉叹气，眼瞳由绿转红，“我爱你，我爱过你。”
“这是，你发自真心的答案么？”子受无面容，
“是的，这是我的真心。”
“哈哈哈。”子受苦笑，“差点被你骗了。”
“——”
“花，”
“哈哈哈。”单玉接过花，“不管怎样，谢谢你的花，”
“嗯，”子受引着单玉往杂物间走，往来的人多，两人避让行进的人群，扭扭捏捏，多走了好多路，终于到了杂物间。
大门的是敞开的，来来往往的人，服饰也不一，脚步匆匆，像是刚抢了大户，门前的石狮子也少了头，走进去，门栏踏破，扣门的铜环，连铆钉都不剩，院内一片狼藉，零散的妖物被遛狗一样四处牵着走，里面院子，几个门都拆了。
“哎，”子受握住一只向单玉伸过来的手，“小心点。”
“这就是八大家族么？”单玉闷声出气，
“现在没有八大家族了，姒、妘、妫、姚、姞这五个，被打的零零散散，整合后，就剩姒、妘这两家有点人，妫、姚、姞三合一。”
“我想派军队来维持秩序。”
“已经晚了，”子受挥手示意，“看看这儿，基本都空了。”
“那咱们就等等吧，”单玉找了根靠墙的柱子，窝在角落，看着，审视着来往的人。
“这些小妖，要处理么？”
“你自己决定好了，干嘛来问我？”
“凡是需要武力解决的，多请示，总没错。”子受动身擒拿小妖，“这些好像也是天材地宝，不过，沾染了人的五气，变成这样，”转眼间，子受已经抓住了，几只小妖，“我试试，将这些五气抽离，看看能不能还原这帮家伙，本来面目。”
“啊，”子受来到单玉面前，大拇指被小妖这个吞下，小妖像指套一样，挂在子受手上，“看。才才驱离，转眼又染上了，看来这环境就不行。”
转眼间，军队到了，开始驱离各色闲人，门外角落一帮临时穿军装的，门口还有部分家伙冲门，不过此时子受两人已经开始视察库房。
“只剩下这些大宗雕像了么了？”单玉抚着檀木的神像，仰头看着，雕梁画栋，被扣掉了金漆，人物浮屏，都失了眼神。“好好的艺术，变成了这样。”
“嗯，或许我，早该——”
“你别说了。”单玉制止道，“先就这样吧，等打完了仗再来修吧。”
“估计很难嗷。”
“额，”单玉低头思忖一笑，“也是哦，这场战争打完了，估计你我都不在了吧，这些庞大的雕像，连绵刻画，大概率难逃付之一炬的命运啊。”
“艺术上可能有损失，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子受抬头看，这一圈的人物雕镂，“这是个故事。”
“嗷？”单玉与子受并肩站着，“这是‘父亲’和‘母亲’么？”
“嗯，我们这是对着大门，故事开头应该是进门这儿。”两人扭转看，
“这是，‘父亲’在交易？”单玉问，
“嗯，对面是龙族敖一，凤族朵花儿，麒麟弟啼，玄武晁盖，”子受答。
“没有白虎么？”
“啊，哈哈哈，白虎是后面，‘父亲’后人收伏的，”
“右边这一幅，就是造人，后面补天，最后一面应该是飞升。”
单玉看着，最后一幅飞升图，“‘父亲’呢？”
“在下面，子受指着无限小的人，藏在角落里，似乎在仰望。”
“不应该是嫦娥奔月么？”单玉看着子受问，
“那是传说，由此演化的传说，事实是，‘母亲’飞升了，而‘父亲’忧虑他的孩子，他选择，放弃神位，将权柄流传给后人，也就是这几尊雕像。”
“这几位是，后来的五帝么？”
“是，也不是，共工与颛顼，争为帝，败而怒触不周山，以至于天柱倾颓，按本纪算，这一尊应当是颛顼，而你看，”
单玉顺着子受的手指看着，“这是共工么？”
“嗯，”
“他们以共工为帝么？”单玉详视，“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是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这个问题，”
“其实很简单，因为他造成了灾难，使得神族被需要，人的权利，也因此被夺走，可以说，共工带来的大灾大难，为他们带来了上位的机会，同时也揭露了一个道理，人世间越是苦楚，神族收到的供奉就越多。”
“总有一个最大值吧，”
“是啊，但是积重难返，当他们给予人间的苦难使生产力降低到一定水平，即使再多比例的供奉也无法达到之前的巅峰，更何况有些灾害，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处理的，相对的，他们的欲望越来越大，遇到灾年，供奉不达标，他们就会路径依赖，通过降下灾难，让人们求饶，多给供奉，但是，人间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就会像这样，掀起反叛，而到了这种境地，他们又谋求恢复到以前祭祀求雨的规律中去。可是啊，人不能只占好处，不落风险啊。”
“现在的你，希望回到上供的老路子上去么？”单玉似是而非笑。
“总要改变一下，我，我已经没有后人可以寄托了。”
“那你也不该如此。”
“我父亲，我爸，那家伙很努力，也很强壮，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打开这个死节，那我就只能抽刀斩乱麻，哪怕最后剁到手，也要挥下刀，不过么，我认为代价尚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你，”单玉叹气，“你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么？”
“你是谁？”子受注视，“你只是一只狐狸，你不是我的皇后。”
“额，”单玉气节，“那你可以去和你的皇后商量啊。”
“她被我流放岭南了，她的家族都被我放逐到蛮荒之地了。要是我去找她商量，我的面子怎么办？”
“面子，你担心面子？”
“那我的尊严怎么办？”
“这是人间的大事，个人的情感应当置之度外！”
“你说的没错，但请音声小一点，”子受靠近单玉，“我的皇后，可就是因为个人情感问题，被我流放岭南的。”
“什么？”
“之前的故事，你看，”子受指着四周的壁画，“你发现了么？”
“什么？”
“结合我跟你说的，想一想？”子受亲近单玉，手指做思考手势。
“补天么？”单玉看着补天的壁画，“这次补天不是共工之过么？”
“当然不是，这是‘父亲’推倒环秋山，镇压邪祟的副影响，这幅壁画主角不是共工。这之后才有共工怒触不周山，这一次的天塌地陷，是一名皇后用她自己的性命，补上了，”
“额，”
“呐，本来是有可代替的方案的，可是我这位皇后偏偏舍不得她在教司的几位朋友，一味地想依靠自己补上这个天。”
“她有她的想法，”
“吼？”子受找了个地方坐，“详细说说啊。”
“咚咚”敲门声，“有人么？”
“在，哪位？”
“可凤，”
“进来吧。”
可凤从牢房外走进牢房内，“呦，昨夜千金？啊，不用回答，值千金，我其实也没有特别羡慕啥的，牢房里也没有什么器材，能帮，嗷，对了，这氛围也挺到位的，啊，难怪，怪不得你同意，她进宫，感情这里才是你们的新婚房啊，别说什么不熟，关系不近，你俩就是临门一脚的问题，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提，都糊弄着，想想这样也不错啊，干嘛不继续呢，但实际上问题的发生他是可预见的，你们这样再耽误下去，以后有啥问题，难解决了！要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凡事带点前瞻性，别七老八十了养孩子，折腾的半死不活。”
“等等，您是来干嘛的？”队长打断了可凤的长篇大论。
“嗷，是这个，尊上给我的，是他专门为你们做的心法，按他的想法的话，你们要大概这个，之后，他估计也没办法多照顾你们，你们要自己保重，我那个先回去守墓了，你们练，之后总结一些问题，再来墓园问我，不过你们可能遇到的问题大概在书里面都有，毕竟这是专门给你写的么，多思考，举一反三，应该能练通。”
“你要走了么？”队长客套。
“哎，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的老婆那么多，一个一个都陪不过来，连轴转噶啊，日日夜夜，我也很累，但是没法子，努努力吧，看看这周围一圈，就我一个在守墓啊，其他人没这个能力知道吧，没办法，觉得死尸破破烂烂，骷髅架子啊，不好看啊，你要是他们去，那个对吧，乐得不说。”可凤嘚不嘚不嘚边说边走了。
“你们一定要记得来问我啊。”好大声。
“这是心法么？”子莫翻开问，
“我看看，”队长接过去，“嗷，这是练气，”队长一页页看，“哇。不愧是走过时空各个角落的人皇，这写的，和我们那教科书几乎一模一样，”
“额，”子莫读着目录，“术的起源，关于人类学习，发明术的三个猜想，气运人体脉络图，由图腾部族演化的练气方法，天罡，地煞练气决，气决衍生功法，副作用。总述，附录。”
“这索引写的像模像样，”
“估计是为了方便我们理解吧。”子莫突然想到问题，“不过他们不需要学这些么？”
“按理说，应该都要的。不过这儿灵气浓厚，可能这些早早就学完了吧。”队长指指点，“想看看吧，这大概就是修仙了。”
“你说，老头子是不是就要我们把这个带回去？”子莫一边打开书，一边抬头问，
“先看吧，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嗯。”
两人开始这子受传来的练气说明书，一字一句，断无漏遗。
“这气诀是‘父亲’用人的寿命从妖兽那里换来的么？”两人第一章“术的起源”，开始总结，归纳知识。
“后来人依靠数量优势，又将寿命拿了回来，后面人类取代了妖兽成为了新的秩序维护者，所谓飞升原来就是类似于考公一样么？”
“额。”子莫汗颜，“我小时候听说，什么飞升雷劫，感情这就是个夸张比喻啊。”
“哎，早该猜到的，所谓历史，就是一遍遍重复。”队长又翻过一张，“这是，天罡三十六重，霸道练气法。”
“我的天，这个，好像是魔道啊，”子莫头探进了队长怀里，“我爸妈都不让我学这个，说是学得太快，后遗症一大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