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海便带着几人来到了他的诊室。
因为受伤，他不方便操作门诊系统，只能让打字速度最快的丘梦婷代劳。
昨天，陈海已经突击培训过他们门诊系统的操作了。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将是实战的训练了。
第一个进门的是个母亲，带着个孩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哭。
一看这个配置，陈海就知道，这个病人十有八九是个“哑弹”。
但陈海没有出声，而是让丘梦婷先问。
“您好，请这边坐。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
或许因为患者是个孩子，丘梦婷说话的声音都夹了起来。
听到这语气还有声音，让陈海差点鸡皮疙瘩掉一地。
也就是邓智杰听了在旁边一脸傻笑。
患者的母亲着急孩子的伤势，倒也没在意：“我孩子说他肚子疼，一直哭。”
“这个情况出现多久了，疼痛的地方在什么位置？有撞伤吗？”
陈海这个时候适时打断了丘梦婷：“你慢慢问，你这样连珠炮一样的问，患者自己接收信息都难，不要说回答你了。”
丘梦婷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什么时候出现的？”
“好像是今天凌晨三点就开始疼了。”
“那是哪儿疼呢？”丘梦婷继续问道。
“阳阳，你告诉叔叔阿姨，你哪儿疼？”
“我不要……我要回家。”孩子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根本得不到多少有效信息。
见状，孩子的母亲只能勉强安抚。
陈海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备用的听诊器，交给了丘梦婷。
意思很明显，既然患者自己表达不清楚，那就只好让医生自己搜集症状，做出判断了。
这样无法表达的病人，儿科还有急诊送进来的简直不要太多。
虽然普外科看病几乎不怎么用听诊器，但是陈海还是会留着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普外科的听诊器和心内科的不同。
心内科的听诊器是要能够尽可能清楚地听到心脏跳动和变化的细微声音。
所以心内科的听诊器要的是高精密度，价格也是普通听诊器的几十甚至上百倍。
但是腹腔内的脏器太多了，套用心内科的听诊器，恨不得能听到所有器官的合奏声。
杂音多到根本就不知道哪个声音是哪个器官的哪个过程中发出的。
反而是最便宜的听诊器用起来最顺手。
丘梦婷接过听诊器，有模有样地拿着听诊器。
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慌了。
因为她缺乏基本的诊断思路，只能骑驴找马，一个个地方听过来，看能不能找到哪个地方的问题。
陈海也知道丘梦婷现在还没有能力从众多的原因中找到病因。
所以在丘梦婷检查完之后，自己也上手检查了一番。
不过，陈海的动作可比丘梦婷要麻利多了。
也没有像丘梦婷一样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而是有选择，有目的性地选了几个位置。
听完之后，陈海没有说自己的诊断，而是告诉家长：“您孩子的问题我们这儿看不了。我这边给您转到儿内科，您这边出门左转，坐自动扶梯上三楼就可以了。”
家长一听，马上炸毛了：“你们有毛病啊，看不了在那儿唧唧歪歪半天，浪费我们时间。急诊不让挂号，门外等了半天叫号，好不容易叫到我们了又说治不了。”
丘梦婷到底还是年轻，没有经历过患者的刁难和抱怨。
被患儿家长大嗓门一吼，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陈海无奈，只能帮忙解释：“我们不是在耽误您孩子的病情，我是要知道您孩子需要转诊到哪一科才能帮到他。您还是带着他赶紧上去吧，晚了对孩子不好。”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临出门前，孩子的家长还是骂骂咧咧的。
面对这样的事情，陈海唯有苦笑。
人走了之后，陈海并没有急着叫下一个患者进来。
而是让邓智杰去把诊室的门关上。
把无视诊室外面“未轮到就诊的朋友请在诊室外面候诊区”等候的标语，探头探脑地看诊室里面发生什么的患者挡在门外。
随后询问丘梦婷：“你觉得可能是什么问题？”
没有患者和家属的掣肘，丘梦婷回答起问题来就流畅多了。
“疼痛来得那么剧烈，而且持续了那么长时间，我怀疑可能是急腹症。甚至不排除肠套叠或者肠扭转。”
陈海摆了摆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没听患者家长说吗，急诊不让她挂号。要真是急腹症，急诊疯了让个急腹症，乃至肠套叠或者肠扭转的孩子上来看门诊。”
“那您觉得是什么问题？”丘梦婷问道。
“我有两个怀疑。一是孩子根本没病，就是在故意装病。”
“装病？”丘梦婷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可是为什么呢？”
陈海手一摊：“为了引起大人注意，为了不去上学。孩子的想法，谁又能猜的透呢？反正至少我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回想起孩子的异常表现，几人瞬间觉得陈海说的有道理。
“那第二个怀疑呢？”白弘昭紧接着问道。
“这个孩子有某种我不了解的内科疾病。”
其他人听完，恍然大悟：“难怪您会让孩子转去儿内科。”
陈海不置可否。
诚然陈海的外科手术水平已经是院内数一数二。
但是他还没有自大到可以处理胸部以下，腿以上内外科的所有问题。
这种非手术解决的问题，还是让内科来解决的好。
说完自己的思路，陈海便开始点出了丘梦婷刚才的不足。
“你们记住。下次遇到这种带着孩子来就诊的，明显是挂错号的患者和家属，先判断一下孩子的情况急不急。如果不急就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诊断，更不要随意说出自己的诊断。直接转去对应的专科。”
“门诊是要讲求效率的，没必要在这种明知道不能处理的病例上下功夫。碰上好说话的家长还好，碰到这种着急的，脾气大的家属，分分钟以你浪费她的就诊时间为由把你投诉了。”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事儿，这些都是经验。你刚进临床，不知道怎么处理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