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妈不是从来不让我来这样的场合的吗？怎么这次让我一定要请假来一趟升学宴啊？”陈海坐在席间悄悄问道。
“因为这次升学宴的主角，是小姨的儿子。听说这个表弟好像也想学临床医学专业。应该是小姨想听听你的意见，所以让妈一定带你来吧！”滕雪玲推测道。
陈海瞪大了双眼：“他都还没报上啊？那这个升学宴办的什么啊？”
“听说表弟这次的分数考得不错，报上医科大学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小姨为了炫耀，所以就提前办了、”
“就这啊？打个电话说说不就行了吗？至于让我找同事换班吗？”
陈海一想到自己周五要连续值两个大夜班的急诊流水，感觉头都要炸了。
为了参加这样一场问无足轻重的升学宴，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
“你不懂！”滕雪玲为了不让别人听到她和陈海之间的对话，把原本就很小的声音进一步缩小了。
连紧贴着的陈海，都只能勉强听得大概。
“妈和小姨从小就不对付，两个人从工作到结婚再到孩子，比了一辈子。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让小姨求到她头上的机会，又能趁机借着你医生的身份大出风头，妈当然不会放过了！”
“那你还让我来，这不是妥妥的修罗场吗？”陈海惊讶道。
“没办法啊，妈说什么都要你来。说平时帮我们带瑶瑶，让我们给她撑撑场面都不愿意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能不答应吗？再说了，你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和我这边的亲戚接触接触。”
滕雪玲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自从陈海和滕雪玲结婚之后，除了结婚的时候和这些亲戚朋友见过一次。
其他时候也只有在他们要陈海帮忙挂号的时候，才会从滕雪玲爸妈的嘴里听到这些亲戚朋友的名字。
结婚第一年出去拜年的时候，临出门，滕雪玲妈妈骗陈海说医院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等陈海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才知道这完全是自己那个丈母娘为了不带他一起出门而编的一个谎。
不然医院没必要否认，更不可能放着陈海的私人电话不打，打到家里的电话上。
陈海也知道滕雪玲爸妈不想陈海在亲戚朋友面前给他们丢人。
所以每年拜年，陈海都会以医院值班和抢救为名不跟他们一起去。
至于平时，陈海到底有多忙，没有人比滕雪玲更清楚了。
她可不愿意陈海把陪孩子还有她的时间花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亲戚身上。
久而久之，陈海不出席滕雪玲他们家亲戚的活动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
“那一会儿要是小姨问起来当医生怎么样，我到底怎么说啊？”陈海问滕雪玲。
“实话实说呗。你当了这么久的医生，难道这个行业你还不能评价几句了吗？”滕雪玲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实话实说？”陈海笑道。“你是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妈之前在亲戚朋友面前吹的那些牛全部戳破吗？”
陈海虽然不知道虞仙凤到底在亲戚朋友面前是怎么评价他的，但以他丈母娘那个死要面子的性格，肯定说了很多不切实际的话。
这要是陈海把医生的现实待遇和处境说了，那她丈母娘还不得活吞了他啊！
“对啊！”滕雪玲犹如大梦初醒。“那你不如就说得含糊一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稍微美化一点。”
滕雪玲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不然也不会和陈海相濡以沫至今。
但是她也不是个道德法官，没有高尚到为了实事求是，弄得她的父母下不来台的地步。
不过陈海听完，倒是有一些担心：“我就怕我们说完之后，以后表弟真的到了临床上，发现跟我们说的不一样，反过头来怪我们。”
“那怕什么，现实瞬息万变，等他博士毕业，那最少都得是八九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事情谁知道啊！他难道还能把他八九年后的遭遇归结到我们现在说的话吗？”
“我看说不定哦？”陈海说完，滕雪玲立即会意，轻轻打了陈海一下。
这时坐在旁边的瑶瑶看着满桌的冷盘，忍不住说道：“爸爸，我想吃那个。”
陈海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不知道哪位长辈就热情地说道：“爷爷想吃那个吗？来，叔叔给你拿。”
“不不不，我们可以等。谢谢。”陈海赶紧制止道。
随后陈海又对瑶瑶语重心长地说道：“瑶瑶，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吗？要等长辈先动筷，我们才可以吃哦。”
“哎呀，都是孩子，哪有那么多规矩。”说完，那个长辈就把桌子转了过来，拿起一颗葡萄就递给了瑶瑶。
不过瑶瑶听了陈海的话，便摇头拒绝了，还说了声谢。
瑶瑶这么懂事，又那么可爱，一下子成了全桌的焦点。
反倒是这次升学宴的主角被晾在一边玩着手机，受了冷落。
表弟自己倒是不在意，想来他也不喜欢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是小姨看到这个场面，坐不住了。
要是这么做，她办这次升学宴炫耀的目的岂不是成了帮他人做嫁衣了吗？
尤其是当她认出大家夸赞的人是自己姐姐的外孙女的时候。
她更是直接从主桌站起来要去把风头抢回来。
而虞仙凤见此情形，自然是心里暗爽。
怕陈海他们说错话，也顾不得和旁边的亲戚朋友叙旧，告知一声后尾随着自己的小妹到了陈海他们这一桌。
“哟，这就是陈海吧。你这个大专家平时这么忙，婚丧嫁娶都见不到你的面。今天你能来你表弟的升学宴，我们实在是感到太荣幸了。”
小姨这一手捧杀，把她尖酸刻薄的嘴脸暴露无遗。
明明是她非要让陈海来的，来了又说这样的话。
陈海还没来得及回话，虞仙凤就拍马赶到。替陈海把话给说了。
“哪里是什么专家啊，就是在京海第一医院混口饭吃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哪里像是少秋这么争气，考得这么好。这才是替我们家争光了。”
这两个人虽然话里话外都在推高对方，可火药味却已经弥漫出来了。
陈海这个风暴中心的人，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两人角逐的重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