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津后,韩慕侠一路往西走,到了通州境内,进北京城,要经过通州,过八里桥再到京师
到通州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又旅途劳累,韩慕侠遂准备在通州住店
但想了想,住店还要花钱,不如找地随便凑合一宿,于是他走进了通州燃灯塔下的一座名叫紫清宫的道观,这里已经荒废,没有道士驻扎,韩慕侠准备在这借宿一宿
韩慕侠走进山门,一路进了正殿,只见庙上面供的不是三清,竟然是一个穿着肚兜子的小孩,仔细打量一番,有点像西游记里的红孩儿,这倒让韩慕侠很是惊奇
不过他也没在意,躺在供桌子下面就准备入睡,可就在他刚闭上眼不久,就听到殿外一阵悉悉索索声
大半夜的,庙里供着这么一个凶神,外面又有奇怪的动静,任谁也虚心,韩慕侠随即站起身壮了壮胆子,准备一看究竟,哪怕真有鬼,也得跟他问个明白
于是他走出正殿,发现偏殿里果有人影闪动
进来时,没有去偏殿看过,所以韩慕侠并不知道那里面是哪路神仙,毕竟也不知道谁能给红孩儿做陪祀
想到这里,韩慕侠心一横,就迈进了偏殿
没想到刚一进屋,就是一阵黄沙洒了过来
韩慕侠用衣袖一遮,一个前滚翻就闪开了空间,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正恶狠狠瞪着自己,一旁地上铺着的包袱里满是闪着光的金银首饰,此时韩慕侠才刚明白,自己这是遇到偷东西的毛贼了,他偷完东西把这里当基地,准备去销赃
「哪里来的小毛贼,识相的自己去投官!」韩慕侠亮出了八卦门的青龙探爪式
那贼人身手也是不凡,脚踩殿柱,飞身就扑了出来
韩慕侠下腰躲过了这一下,接着一个追身的炮拳跟了上去
毛贼拉开架势跟韩慕侠应付了两下,险些被韩慕侠的半步崩拳打进心窝子,不敢再战,踏着砖缝就纵身跃了起来,扣住大梁,像跳骚似的三两下就顺着窗户翻上了瓦顶
韩慕侠没练过轻功,只能跑进院子里干瞪眼
可没想到这时候房顶上又传来了打斗声,那毛贼又被逼了下来
跟着他一块跳下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李三,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讲。」
那汉子恶狠狠呵斥道
被称作李三的毛贼被二人逼到了槐树下面,可却不见慌乱,反而显得很淡然
「李老兄,我燕子李三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从来只偷不义之财,那王老狗鱼肉百姓、中饱私囊,我偷塔的东西,是为了把他贪得还给百姓,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何必为他卖命?」
姓李的汉子冷哼了一声,「有人犯了罪,自由国法处置,你有这么资格劫富济贫?我身为习武之人,理应维护国家纲纪,惩治你这不法之徒!」
「国家?国家现在只顾着苟延残喘着给老佛爷修园子,哪有时间管老百姓,你们这群迂腐的王八蛋,守你们的礼义纲常去吧!爷爷不奉陪了!」
说着那李三就跟个野猫似的,蹭蹭两下就扒着树干上到了树冠上,飞身一跃跳上了正殿,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旁边的汉子见状要追被韩慕侠拦住了
「兄台,我看此人也算个侠盗,他的赃物没带走就放在偏殿里,就别赶尽杀绝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老兄你不知道,这个毛贼,这么多年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我一直都想将他绳之以法,可惜今天又让他跑了。」
韩慕侠闻言顿了顿,「兄台是捕快?」
「那倒不是,在下名叫李尧臣,是前门外大街会友镖局的一个镖师。」
「会友镖局?久仰久仰!贵镖局在江湖上可是声名远播呀!」
过去,北京有八大镖局,他们分别是会友、源顺、永兴、志成、同兴、义友、正兴、万胜,都设在前门外一带
那时,清王朝腐败,社会动荡,交通邮政又不发达,因此客商外出,往往要找会武术的人保护。起先,会武术的人往往住在客店里,等候客人雇用。雇好后,就推着一辆小车子上路,一天要走八十里,这是保镖的源起。后来买卖越做越发达,就自己立字号,备车马,听候客商雇用,这就是镖局。在清代,镖局十分发达。行人旅客,官员上任、卸任,地方官运送饷银和各种款项,商人运送货物等等,都要委托镖局派镖客沿途保护;商人、百姓往各地汇款也多由镖局代送;一些大宅门、大商号也都要找镖局看家护院。
清朝末年北京城有八个大镖局,会友镖局是经营时间最久、信誉最高、规模最大的一个。它开设在前门粮食店南头路西,南京、上海、西安、天津等地都有分号
韩慕侠和李尧臣走进殿里,发现地上的金银首饰还是原封未动,李尧臣清点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出入松了口气,
「我从东便门一路追着那贼人到了燃灯塔,被他给甩开了,就上了房四下寻找,方才兄台你与他打斗,让我听见动静,这才叫被我找到他,亏了兄台你,好歹这东西没丢,会友镖局欠你一个大人情,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韩慕侠,天津静海大韩庄人。」
「静海人?你与霍大侠是同乡?」
「正是。」
想不到霍元甲的名号已如此响亮
李尧臣笑道:「霍大侠的事我都听说了,吓跑俄国大力士,为国争光,算得上是民族英雄。」
韩慕侠点了点头,「我和霍兄多有交集,其人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兄台意欲何往?」李尧臣问道
「去北京城里找人。」
「有落脚的地方吗?」
「没有,连想找的人能不能找到都说不好。」韩慕侠苦笑了一声
李尧臣爽朗一笑,「好办,随我走,到了京师我可要好好款待韩兄一番。」
「这多不合适…」
「没事没事,你我二人马上就动身吧,等到城门口的时候天也该亮、城门也该开了。」
「那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