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敖拉着江心月，像一阵风跑出校门。
保安大叔以为他们是犯了错的学生，差点放狗来撵。
确认没人追来以后，唐一敖才慢下脚步。
江心月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剧烈运动。
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并没有松开，他们默契地忽略这件事。
正是饭点，校门外的长街上，飘来各种食物的香味。
唐一敖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叫。
江心月掩口轻笑：“一敖，咱们好久没回来了，尝尝以前的味道吧！”
“好呀，想吃什么我请客。”唐一敖兴致盎然。
“当然是那个生化武器。”江心月遥指路边的臭豆腐摊。
这个大杀器一出来，什么香味都能被掩盖。
臭豆腐摊前，围着一群垂涎欲滴的吃货。
厌恶这气味的人，捏着鼻子快速走开。
唐一敖皱眉：“我现在大小也是个明星，吃这玩意儿有失身份吧？”
江心月脱口而出：“你以前放学路过，不都要买一份吗？”
“你怎么知道？”唐一敖错愕。
他从小就是个重口味，对臭豆腐、螺蛳粉一类食物，是重度爱好者。
上高中时，每到周末放学，路过臭豆腐摊，常常忍不住买一碗解馋。
那时候他还没有偶像包袱，端着碗拿着竹签，在路边大快朵颐。
要是有徐飞扬一类损友在，很快就被瓜分一空。
后来放学跟江心月一起走，怕熏着人家女孩子，才没再买过。
原来，早在上高一时，在身后的人群中，就有一双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睛。
江心月拉着唐一敖来到摊前，对卖臭豆腐的大叔说：“我们要一个小份的，变态辣，不要香菜。”
唐一敖嗓音颤抖：“变态辣？”
“是呀，我想看你脸红的样子。”江心月俏皮地眨眨眼。
“那你不吃吗？”
“我还生着病，哪能吃这种东西？”
唐一敖感觉到，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圈套。
脑海中，自动联想到喜剧片里，夸张的香肠嘴。
趁着大叔炸臭豆腐的功夫，江心月去旁边的摊位，买了一个烤红薯。
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烫得她左右手来回交换。
掰开以后，一片金黄，香气扑鼻。
江心月分一半给唐一敖，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甜糯软绵，露出满足的微笑。
唐一敖握着半个红薯，怔怔地盯着江心月。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江心月以为自己吃相太难看。
“没什么，我戴着口罩，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吃。”唐一敖寻了个理由。
“哦，我好久没吃了，还挺怀念这个的。”江心月也想到了什么。
大叔将装着臭豆腐的纸碗递过来，中断了二人的对话。
唐一敖扫码付款，将刚才的违和感抛之脑后。
都过去六年了，人是会变的。
路过小超市，江心月买了两瓶甜牛奶，这个能一定程度上解辣，减轻辣椒素对胃肠道黏膜的刺激。
两人来到僻静的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唐一敖终于能摘下口罩，自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江心月拿起纸碗，用竹签扎了一块臭豆腐，递到他嘴边：“啊！”
唐一敖看着上面红红一片辣椒碎，面部肌肉一抽。
算了，舍命陪君子，一口咬进了嘴里。
外壳焦脆，内里细嫩。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这一口的滋味，不吃臭豆腐的人永远无法体会。
真香！
紧接着，辣味窜了上来。
像是千万个小精灵，拿着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针，不停在舌头上扎。
“怎么样？好吃吗？”江心月露出期待的眼神。
“嗯嗯。”唐一敖含糊地回答。
“是不是有点辣？我看你额头出汗了。”江心月关切地问。
“唔唔！”唐一敖摇头。
嘴硬是没有用的，当他强撑着将臭豆腐咽下去，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口水不停地分泌，眼泪在眶里打转。
脸颊连同耳朵，都涨得通红。
额头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心月将甜牛奶递过去：“好啦，别嘴硬了，快喝一口。”
唐一敖快速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辣味得到缓解，舌头还是有些发麻。
当了艺人以后，他在饮食方面被管控得非常严格，很多时候都是在吃草。
难得像今天这样放纵一回，还挺过瘾的，找回了十七八岁的感觉。
“你干嘛非得要个变态辣？”唐一敖嘟囔。
“我为你脸红了好多次，你却一次都没有对我那样。”江心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牛奶瓶。
“小月儿……”唐一敖的心被撞了一下。
“好啦，开玩笑的。”江心月抬头露出笑容，又扎起一块臭豆腐：“张嘴，再来一块。”
唐一敖连忙躲闪：“不不不，让我再缓缓。”
江心月故意板着脸：“快点，这一碗必须全部吃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唐一敖紧紧闭着嘴，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一脸苦相，目光哀婉。
江心月伸出手，掰着他的下巴，试图将他的嘴撬开。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吃臭豆腐，你放过我吧！”
“不行，你要是敢不吃，大不了我自己吃。”
“别别别，那还是我吃吧！”
“这才乖嘛，是不是很香？”
……
两人在长椅上一番打闹，飘来几句欢声笑语。
路人看他们的背影，就知道是一对年轻情侣，纷纷露出姨母笑。
臭豆腐和烤红薯，当然是吃不饱的。
唐一敖和江心月稍作休息，又踏上了觅食之路。
穿行在一群高中生之间，他们好像也年轻了几岁。
江心月处于术后恢复阶段，不能吃过于刺激的食物，却一门心思整蛊唐一敖。
最酸的柠檬汁、散发羊膻味的奶酪、看着就瘆人的炸蚕蛹、露出几颗大门牙的兔脑壳……
后来遇上一个切糕刺客，一刀下去差点当场破产。
“小月儿，你饶了我吧，我真吃不下了。”唐一敖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我以前幻想过好多次，能跟你这样无忧无虑地逛美食街，现在终于实现了。”江心月很开心。
“你要是累了，我送你回医院休息。”唐一敖担心她的身体。
“不，医生说了可以晚上回去。”江心月玩兴不减。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得玩个痛快。
所谓的晚上，至少得太阳下山以后。
差一个小时、一刻钟、一分钟、一秒钟，都不算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