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江心月流着泪，在站台等公交车。
楚楚可怜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有好心的路人，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只是摇头。
看一场电影而已，竟然这么费纸巾。
公交车缓缓停靠，江心月跟在队伍最后，从前门上车。
投币的那一刻，心不由得猛烈颤抖了一下。
当初就是在这样的场景，她遇到了那个背着吉他的男生。
从此陷入泥淖，无法自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暗恋是青春期最大的折磨，品尝不到半点爱情的甜，全都是苦涩。
车上有座位，江心月头靠着车窗，任由眼泪静静流淌。
与唐一敖做同桌这一个月来，一幕幕往事，像电影在脑海中重现。
“喂，咱们还挺有缘的，你是水中月，我是镜中花。”
“两个棒棒糖换一个签名，很公平。”
“江心月，我不吃牛肉，你帮帮我。”
……
明知道唐一敖的目的，只是为了认识萧雨涵，江心月却还是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他在马路上会保护她，在课堂上会帮她解围，在足球场会唱歌给她听。
他还有那么善良和蔼的父母，幸福温暖的家庭。
但这一切，似乎又与她无关。
江心月感慨，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我是不是就应该被抛弃？
要是他们走到了一起，作为他们的共同朋友，以后可能还要硬着头皮，面对他们的恩爱甜蜜。
这跟受刑有什么区别？
我为什么要这么傻？
可是不这么做，难道他就会喜欢上我吗？
一阵胡思乱想，等江心月回过神来，才发现坐过了站，到了学校门口。
回去静悦西餐厅，要走三个站。
她抹了一把泪，从公交车下来，路边的小吃摊，飘来各种诱人的香味。
臭豆腐，则是别具一格的“香味”。
曾有无数个周末，江心月躲在远处，看到唐一敖在这享用美食。
“老板，给我一个小份，要变态辣。”江心月对卖臭豆腐的大叔说。
“小姑娘，你吃得了那么辣吗？”大叔看到双眼红肿的江心月，有些担忧。
“没关系，我口味比较重。”江心月回答。
大叔炸完臭豆腐，在上面洒上一把红彤彤的小米椒。
江心月接过来，扎起热气腾腾的一块，就往嘴里放。
舌尖被辣味刺痛，渐渐变得麻木。
一张小脸，也被辣得通红，鼻尖渗出汗珠。
可比起心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江心月这么做，是等会回到店里，妈妈看到她的模样问起来，就可以用臭豆腐当借口，说自己是被辣哭的，顶多被骂一句小馋猫。
走在熙熙攘攘的长街，哪里都是唐一敖的影子。
她路过那个水坑，好想再有一辆车碾上去，将自己淋个透心凉。
……
电影散场，唐一敖和萧雨涵走出放映厅。
“小月儿怎么还不回来？她连个手机都没有，又联系不上。”萧雨涵向外面张望。
唐一敖明白，江心月不会再回来。
事已至此，只能按照计划进行。
他假装掏出手机看了看说：“我们就在楼下找家餐厅，她要是回来的话，应该能找到我们。”
萧雨涵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有了两次接触，两人已经渐渐熟悉，相处比较融洽，几乎不会拘谨。
坐在餐厅聊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江心月，只好先点菜了。
聊天的话题，东拉西扯，漫不经心。
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最后回归到他们共同的朋友，江心月身上。
“她这人可真有意思，请她吃根棒棒糖，都要记在小本本上。”
“像只小兔子一样，进了食堂就只会吃青菜。”
“偏偏又不肯吃红薯，一闻到都反胃。”
……
唐一敖一说起江心月，就滔滔不绝。
萧雨涵莞尔：“你好像很了解她，你说的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唐一敖一愣：“有吗？”
连他自己都惊讶，不知不觉间，竟然记住了这么多关于江心月的事。
明明真正算认识，也就一个月而已。
萧雨涵和江心月上高一时，可是做了大半年同桌的。
这顿晚餐的整体氛围，称得上愉悦。
唐一敖和萧雨涵的关系，渐渐从陌生人，向朋友过渡。
两人都是艺考生，有机会的话，搞不好能进同一所院校。
从步行街出来，已是夜幕降临，霓虹闪烁。
唐一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很绅士地送萧雨涵上车。
“再见，今天挺开心的，以后有机会再约。”萧雨涵挥手作别。
“好。”唐一敖简洁地回应。
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迅速融入车流中。
唐一敖望着红彤彤的尾灯，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
能跟梦中女神萧雨涵约会，明明期待了好久，到头来似乎也并没有多开心。
反而是江心月离开的背影，时不时就冒出来。
像是一根刺，不痛不痒地戳一下。
打车回家时，路过东津路，唐一敖忽然道：“师傅，就在这下。”
静悦西餐厅的招牌，在夜色中非常引人注目。
今天虽然放假，餐厅的生意却并不好。
江心月不用充当临时服务员，被老板安排去门口发宣传单。
以她的性格，显然很难胜任这份工作。
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路人的眼睛，只会将宣传单往人面前一递，也没有多余的话，所以效率很低。
很多人嫌麻烦，都懒得接。
接了的，也是没走几步便扔进垃圾桶。
“你这么发，也太敷衍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江心月抬起头，对上了唐一敖柔和的目光。
她又连忙低下头，害怕他看到自己哭过的眼睛。
“一……一敖，你回来了。”
将唐这个姓氏省略掉，是她下午打翻饮料时，脱口而出的称呼，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帮了你这么大忙，要一点小小的回报，不过分吧？
唐一敖用上责备的口吻：“都说了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玩，你偏要自作主张，浪费我一张电影票。”
江心月盯着脚尖：“你们俩玩得还开心吗？那部电影好看吗？”
唐一敖从她手中分了一叠宣传单，一边帮她发给路人，一边把电影情节讲给她听。
江心月其实对那部电影很感兴趣，听得格外认真。
乖乖跟在唐一敖身后，一言不发，保持安静。
正如她对他的爱，一直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