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要的煮鸡蛋。”
“谢谢，你吃过没有？”
唐一敖拿起鸡蛋剥了壳，大大地啃了一口，差点没噎着。
江心月又递给他一瓶牛奶。
这段时间，唐一敖严重睡眠不足，每天早自习都几乎是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
他没时间买早餐，就让江心月给他带个煮鸡蛋。
江心月却自作主张，总会再多带点包子、牛奶、豆浆什么的。
不过早自习下课后，已经凉得差不多，口味不太好。
“你晚上都干嘛去了？”江心月很奇怪。
“没干什么，你看全班同学有几个不困？”唐一敖喝了口牛奶，把鸡蛋往下顺了顺。
这话倒是不错，高中牲绝对是最缺乏睡眠的人群之一。
下课铃声一响，课桌上趴了一大片。
徐飞扬哼着小曲，上厕所回来，当起了大嘴巴。
“这小子最近发神经，三更半夜拿着个破手电筒，居然在枕头上刷数学题，我起夜的时候以为看花眼了。”
唐一敖目光一凛：“滚！”
徐飞扬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龙椅。
江心月疑惑地问：“最近干嘛这么用功？”
唐一敖笑了笑：“过两天就三模考试了，我想考到100分以上。”
江心月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上次梁春燕说过，要是唐一敖数学考不到100分，就让他把座位换回来。
“你那么害怕换座位？”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想跟你一直当同桌，到毕业那天。”
江心月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总是被他这偶尔展露的温柔，感动得想要哭出来。
明明上次看过电影以后，就暗暗发誓，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备战高考。
人要管住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难？
下节课正好是数学课，课代表带着几个同学，发放前天做的试卷。
唐一敖拿到自己的卷子，看见鲜红的109分，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心月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他已经反复看了七八遍，付出果然是有收获的。
何况他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人。
“你考了多少分？”唐一敖凑到右边问。
“跟你差不多，都是一百来分。”江心月回答。
直到唐一敖看到她的145分，笑容凝固在脸上。
对不起，打扰了。
上课铃声响起，梁春燕像一阵风走上讲台。
她用中指一推眼镜，斜睨着唐一敖：“进步挺大的，你是不是抄了江心月的卷子？”
唐一敖扯着嗓门：“梁老师，你在侮辱我的努力。”
“你到黑板上来，把倒数第二题的解题过程，重新再写一遍。”梁春燕依旧存疑。
唐一敖不慌不忙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就开始行云流水地作答。
由m⊥n得（a+）（a－）+（b﹣a）b=0；
整理得a2+b2﹣2﹣ab=0
……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头脑风暴。
也许这就是独属于学霸的快乐，学渣永远体会不到。
唐一敖洋洋洒洒写了一黑板，将粉笔头潇洒地往粉笔盒里一扔，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梁老师，还有问题吗？”
“谦虚一点，三模考不好，别忘了我说的话。”梁春燕示意唐一敖回去坐下。
可恶，被他装到了。
一肚子教育他的话，白酝酿了。
最后一排的徐飞扬纳闷：“这小子还真是奔着学习去的？”
其他同学，也小声议论着。
“他刚才扔粉笔头的样子，帅到我了。”
“近朱者赤，看来跟学霸做同桌，真能提高成绩。”
“梁老师棒打鸳鸯的计划，只怕要落空了。”
……
听到“棒打鸳鸯”这个词，江心月羞红了脸，默不作声。
他们两人做同桌，又被梁老师格外关照，免不了经常被同学们调侃。
可只有江心月自己知道，唐一敖根本就不喜欢她。
最多把她当个还不错的朋友。
忽然，江心月的脑袋，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眼睛有些发晕。
她用力晃了晃，没当回事。
暮春时节，许多花瓣已然凋零。
一转眼，三模考试便来临，这是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次大型考试。
每间考场30名考生，学校将考生姓名全部打乱，由系统随机安排座位。
唐一敖和江心月碰巧在同一间考场，一个是1号，一个是30号。
考试完全按照高考的顺序，第一天上午九点考语文。
唐一敖的语文成绩还不错，因为他的梦想是当个创作歌手，将来要写歌词，基本功得扎实。
“小月儿，加油哦！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你也是。”
两人一起走进考场，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刚好处于对角线。
江心月盯着唐一敖的后脑勺，觉得他连背影都好帅。
语文考试长达两个半小时，时间相当充裕。
正式开考以后，整个考场非常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好像还能听到窗外落花的声音。
古诗词填空，有高考必背篇目《赤壁赋》。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江心月把这些句子背得滚瓜烂熟，作答的时候，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距离考试还剩十五分钟时，唐一敖就提前交卷了。
去小卖部买了两瓶饮料，在外面等江心月。
“你怎么提前交卷？高考的时候不能这样。”江心月出来就劈头盖脸地责怪。
“这又不是高考。”唐一敖有点委屈。
“平常就应该养成良好的习惯。”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
唐一敖发现，江心月的面容有些苍白，嘴唇缺乏血色。
在食堂吃饭时，她的食量，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小月儿，你生病了吗？”唐一敖关切地问。
“没有，这两天有点头痛。”江心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生病了得去看医生，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回寝室睡一觉就好。”
江心月最讨厌看医生，也害怕闻消毒水的味道。
人体自带免疫系统，不用动不动就打针吃药。
唐一敖放心不下，将江心月送到女生寝室门口，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慢慢转身离开。
大中午的，阳光忽然隐没在云层。
乌云越来越厚，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