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的灯光暗暗的，微弱的烛火都能在地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入夜了，山上越来越冷了，可是女孩还在一动不动的跪着。
邻居家的大婶已经来劝过好多次了，可是不管说什么，女孩都是执拗的摇了摇头，怎么都不愿意去睡觉。
最后，大婶没办法了，只是在棺材旁又铺了两张地铺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了，烛火还在轻轻的摇晃着。
“你……你去睡吧，晚上就不用再守灵了。”
女孩的声音很微弱，好像面前的烛火，不停的摇曳着，但却一直不熄灭。
“你不去睡觉吗？”
“我不困，我……我想在这里守着妈妈。”
洛星芒微微侧过了头，可是女孩的侧脸被头发遮住了，洛星芒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微微泛白的耳朵尖。
“你在这里守着的话，我睡不着，我也在这里守着吧。”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间隔中的纸钱随着风又飘动了起来。
终于，女孩支着地面，站了起来。
应该是脚麻了吧，女孩起身的时候差点就摔倒了，洛星芒想扶来着，可是手伸到半空的时候，他又收了回来。
沈月柔终于还是睡到了地铺上，但却背过了身，洛星芒只能看见她铺了满床的头发和瘦弱的背影。
洛星芒睡到了另一张地铺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可是终究是有一道间隔了。
只要伸出手，洛星芒就能碰到她了，看着女孩瘦弱的背影，洛星芒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老屋里的灯被关掉了，只剩下两根蜡烛还在散发着光。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瘦弱的身影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另一人的身前帮另一个人拉了拉被子。
沈月柔看不太清他的脸，可是她却能想象到，洛星芒现在一定很憔悴，没有刮胡子，嘴唇很苍白。
不知看了多久，女孩俯下了身子，就像那晚一样。
可惜，今天的吻终究没有像那晚一样落下来，哪怕是一个一瞬间的吻都没有。
女孩的呼吸已经打到了洛星芒的脸上，最后她还是停在了那里，退了回来。
洛星芒，我的心好乱啊，为什么待在你的身边我的心还那么乱……
女孩又回到了被窝里，依旧是背过了身。
今天的夜格外的冷，可是不知道为何，屋外总是时不时的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洛星芒睁开了眼睛，像之前一样看着女孩的背影，听着屋外的声音。
为什么冬天到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啊，也迷路了吗……
守灵要持续三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依旧一起跪着，依旧一起吃饭，依旧一起睡着地铺。
唯一不同的是，沈月柔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吃饭的时候会安安静静的把两人的饭都准备好，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会自己去睡觉。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封棺的人过来了。
棺材的周围都是邻居，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伤心，只有沈月柔一脸平静的看着里面的人。
洛星芒往里面看了一眼，妈妈的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一些，如果忽略掉身上穿的衣服的话，大概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吧。
但是洛星芒知道不是的。
封棺的工人驱散着人群，女孩最后一根扣在棺材上的手指也被拿开了，终于，棺材上再也没有阻碍了。
盖子被扣了上去，带起的一阵风吹开了女孩的刘海，洛星芒又看见了那双茶褐色的眼睛，熟悉但好像又从没见过的眼睛。
沈月柔的眼里，好像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不仅仅是光，是所有……
队伍的最前面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瘦弱的女孩，被身后的一群人不停的往前面推动着。
洛星芒的心口这些天一直在痛着，可是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他好像再也忍不住心口的痛了。
“刘爷爷，那个，我能去最前面吗。就是小月的身边。”
刚开始的时候洛星芒说沈月柔是自己未婚妻的时候，刘村长是不信的，可是看着洛星芒这两天也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的时候，刘村长信了。
“按理说你是不能在那个位置的，不过因为小月就一个人，而且这两天我也看在了眼里，你就去吧。”
“哎，谢谢您，刘爷爷。”
老人摆了摆手，洛星芒小步跑到了沈月柔的身边，就像曾经的两人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洛星芒落在了后面，这次的沈月柔没有牵着洛星芒的手，这次的两人穿着的是白色的素服。
去山上的路不是很好走，好在邻居们都很热情，抬棺和送葬的人很多，尽管路很长，但终于还是到了山顶。
那里，有一座矮矮的坟墓，就好像一个标志一样，为大家找到了一个方向。
明明人很多，但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安静的在坟墓的旁边刨着土坑。
新土在旁边堆的越来越高，终于大家停手了。
站在最前面的两人平静的看着村里的老人进行着一阵记不清的流程之后，终于，铲子还是到了两人的手上。
奇怪，铲子也没有多重啊，怎么两个人握还在颤抖啊。
新土落在了最上面，刚才用过的铲子也被其他人接到了手里。
很快，一座用新土堆成的坟墓出现在了另一座坟墓的旁边，两座坟墓都矮矮的。
洛星芒记不太清后面的流程了，只记得他与女孩一起回到了老屋里，一起回到了那座充满纸钱的院子里。
桌子上，原先的黑白色照片旁又多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人都在笑着。
两个年轻的人又一次跪在了蒲团上，这次，两人的面前不再是棺材了，但依旧有香在冒着烟，依旧有很多很多的贡品。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洛星芒……”
“嗯……”
“你回去吧……”
还未散去的纸钱又一次飘到了两人之间，填补了那一段间隔。
洛星芒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很坚定。
“我不会离开你的……”
……
ps：没有存稿了，本来说起床后再写再发的，可是想一想是新年，就在第一分钟发了，虽然依旧是……但还是祝你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