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需要希望！
希望？
什么是希望？
是对抗了数千年都没有获得胜利，反倒是自己的地盘被一步步蚕食更具有希望？
还是说，妖兽来袭，几乎要在旦夕之间覆灭的人族，终是在五百多年前开启了百家传承。
在亡族灭种的绝境之下，仅仅只是过了数百年，便能够和敌人抗衡的人族更具希望呢？
无疑，是后者。
对普通人来说，五百年的时间，我们就能变得这么强。
若是再给我们五百年，或许真能将威胁人族的妖兽灭杀殆尽！
那，就是人人都愿意看见，为之努力的希望！
希望，是自己给的！
闻言，李衡陷入沉默。
在长达数十秒的沉默之后，李衡点头，言道：“学生受教了。”
“走吧，我们该继续向前走了。其他流派的人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白木杨言道。
声音落下的时候，其人已经径直向前走去。
李衡等人在后面快步跟上，径直离开。
或许，就连李衡都没有注意到。
在他跟着白木杨远去的时候，内景之中，盖聂凝望着这片城墙，仿佛能跨越千年岁月，看见那群与他在此地同生共死的战友！
许是悲上心头，盖聂起身，手中长剑舞动，于空中起舞，一舞一剑之间充斥着悲伤的气息。
“这是……”
陈玄奘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舞起长剑的盖聂，心生疑惑。
虽然看不懂他舞的是什么剑，但他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惨烈的气氛，感受到盖聂蕴藏在剑中的浓浓思念之情。
“人道之剑！祭舞之剑！”
“名曰：奠！”
“这是，奠剑！”
旁侧，张角开口解释道。
“祭奠英魂，追忆往昔，以此表达自己对故友的思念之情。”
“小和尚，在你的那个时代，应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舞吧？”
陈玄奘摇头。
何谓大唐盛世？
自然是一国定一域！
那个时代的大唐是人族最鼎盛的时候，纵是妖魔聚集之地，听闻是唐人来了，也得在心中掂量一番，有没有那个底气招惹唐人。
“因为有你们，所以小僧不曾瞧见。”
“是大唐之功，更是先辈们的功劳。”陈玄奘双手合十，低声言道，没有半分居功的念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若非大唐以前的那些先贤舍去性命抵御妖魔，拼杀大妖，又如何会有大唐之盛景？
说起来，都是人族数千年的拼杀，才换来人族短短百十载的大唐盛世！
张角挑眉，颇为意外地看了眼陈玄奘。
这和尚，和他记忆中的那些和尚确实不同。
毕竟，他更像一个“人”。
属于华夏的“人”！
而不是那些满口只会说些经文道义的秃驴。
……
外界，几人跟在白木杨身后，一路上走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遗迹。
目光所至，看到的虽然是遗迹，但心中所感受到的，乃是先贤源自骨子里，对人族的热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因为热爱，所以无惧！
因为热爱，所以无畏！
因为热爱，所以能以血肉之躯铸就城墙，庇佑华夏！
……
一路走着，他们倒是在半路上追上好些流派的人。
这其中，倒是不少人是李衡认识的。
在杨承和云裘心中，竭力不愿让李衡参与的新生随行，放在其他流派之中，却是争得头破血流都想要进的！
最终能够参与进来的，基本上都是各大流派的天骄。
像兵家，这一次随行的新生就是以武戈和袁晓为首，十五个名额更是全数派发出去。
如张侯这种，想要参与进来，可奈何天资不够，最终也没能排得上号。
不过，这次随行各流派独立行动，李衡也就只是隔得远远的打了个招呼，并没有上前。
直到他们一行五人来到城外山上那群坟包跟前的时候。
看见一女子抱着画板站在不远处，一手扶着画板，一手握笔作画，旁边还有一个年纪较长的美妇人亲自指导。
虽是隔着百米之遥远望，却也依旧能瞧出其人所画之景不是其他，正是面前那无数坟包。
“丹青家？”李衡回首，看向杨思。
杨思默默点头：“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段思雅，也是我们这一届最出色的人。五十年以来，京都大学，丹青家招收的唯一一个传说级天赋的学生。”
“那……你和她？”李衡小声八卦一句。
按理来说，杨思这位丹青家新生应该紧贴丹青家的大部队才是，怎么也不会出现在家的队伍里。
可就是这般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思来想去，这其中必定涉及丹青家内部的斗争。
“关系还行。只是因为我个人的问题，我不适合和他们站在一起。”
“我的画，阴气很重。”杨思开口，言道。
阴气很重？
李衡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杨思抿了抿嘴，看着前方带路的白木杨，问道：“白老师，我能现场画一幅吗？”
白木杨看了眼远处的段思雅，回首看向杨思，默默点头。
“谢谢白老师。”
杨思又回首看向李衡三人，柔声道：“抱歉，耽搁三位赶路了。”
三人连说无妨。
随即，便瞧见杨思将画板放在地上，拿出一系列作画工具，当即开始作画。
当其手拿画笔，扶正画板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随之一变。
提笔作画，若行云流水一般，速度极快。
一笔一画之间，快速将场景勾勒出来。
只是，相较于段思雅无比应景地写实：碧云天，青草地，坟包虽立，却能瞧见青草悠悠，蔓延群山，瞧见往来拜谒者从众，生机勃勃。
杨思所绘之画，呈现出来的景象，却是让李衡几人都是心头一紧，后背隐隐发凉。
黑与红，是杨思所绘之画的主色调。
黑暗的天空之下，是被鲜血侵染得暗红色的大地，一个又一个黑黄的坟头立在山间，土层之下埋着密密麻麻的森白尸骨。
坟头之上，则是隐隐有着白烟飘渺，隐而不散，远远望去，却是能瞧出那是一个个人影。
李衡看着那副逐渐完善的画，看着杨思用那殷红如血般的墨汁点在白烟凝成的鬼影脸上，化作一颗颗睛眸。
赤色点睛，戾气自现！
如猛鬼出画，抓心掏魂。
阴气……很重！
李衡不由得在心头默默感叹一声。
同样的一个场景，段思雅和杨思所绘，截然不同。
当此时，李衡听见内景中的陈玄奘略带惊愕地传音道：
“天生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