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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陈年老醋

    大殿中歌舞早已退下,众人都已醉倒,只余了呼吸声,杂乱而安静。

    孤延回视着南司,固执地没有收回手。其实与他较这个劲,很幼稚。

    可是他突然就想要幼稚一回!

    他蓦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推开南司的手。南司也毫不示弱,在孤延即将触碰到花涧的前一刻,又拂开了他的手。

    两人在桌前胶着,谁也不肯先放手。突然一个不慎,法力外泄,将桌上的碗碟尽数弹飞了出去!

    俩人蓦然一惊,看了眼正在熟睡的花涧,纷纷飞身出去接住那些即将落地碎裂的碗碟。

    一切都发生的静谧无声!

    俩人小心将碗碟放回桌上时,都有些尴尬。默然坐下,没有说话。

    许是夜深时分了,空气中夹杂了几分凉爽。窗外的天空仍旧亮着,只是略微有些昏暗,分不出什么时辰了。

    这让孤延想起与她在千枯崖底的日子,也如此刻一样难辨时辰,只不过那时是长久的黑暗。

    见他望着外面的光景出神,南司沉默少倾,忽然出声道:“她怕黑,所以魔界自她入主后,便不再有黑夜了。”

    孤延侧目看他。

    他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世人皆以为,我们是九千年前那场大战中横空出世的。其实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在阴诡地狱中活了几千年了。”

    “天尊杀了却兰,燕鹿失了爱女。为找天尊报仇,于是便在六界中搜寻一切擅于炼器之人。我便是那个时候,被抓进魔界的。”

    “他将我们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只有炼器的时候,才会将我们带去一间狭小的房间内。也是在那个地方,我第一次见到了花涧。”

    “那个时候我很羡慕她,她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虽然也是被关着,但她可以住在有窗户有亮光的房子里,每日有热菜热饭吃,甚至有一次我听到她叫燕鹿义父。而我们,除了炼器之外的所有时候,都只能在阴仄黑暗的牢狱中苟延残喘。每日只有送饭时,牢门上那一扇小小的窗户才会打开,而那就是我们一整日能见到的所有亮光了。”

    “就在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感觉自己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看到,花涧也被关了进来。”

    “她被关进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满眼都是痛彻心扉的入骨恨意,经常大段大段时间的发烧昏迷、浑身寒战。昏迷中偶尔能听见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看见那个大胡子了,认贼作父’的话。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会去管别人死活。可我偷偷地藏下米汤,每等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就喂给她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要救她,也许是可怜她,也许是因为她是我在那一大段的时光里,唯一曾见到的亮光。”

    “我以为她会熬不住,没想到她挺了过来,我也挺了过来。三千年……有时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们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有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死的死、疯的疯。每天都有尸体或疯子从我们身边被拉出去,每天也都有新的生命被塞进来。”

    “可是最后,只有我和花涧活了下来。我们堕入魔道成为了魔,在那段幽暗无光的日子中,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和信赖。是我们给了彼此力量和希望,成为对方唯一的光束,是我们相互支撑最后才能走出那个无尽黑暗的牢笼。我时常会想,若是当初我没有救她,若是她没有撑过来,或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不幸死在了牢笼里,另一个怕是也活不下来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是复杂难堪的神色,可以见得回忆那段时光也让他心绪震动不已。

    他转过头,对上孤延那双幽深的神色复杂的眸子,笑得酸涩,“所以后来,她执意用法力为魔界撑起了一片新的天空,一个永不落日的世界。”

    孤延心中震撼不已。他只知道她怕黑,她在黑夜中总是要燃遍火把,屋内总是灯火通明。却从来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在如此长的岁月中遭受到如此非人的对待,从来不知她的背后竟刻着如此深刻的伤痕!

    晚风轻拂而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大殿之外,归风呆立在门旁。

    方才他觉得酒意有些上头,便出门吹了吹风醒酒。待回来时,便在门外听到南司与孤延的对话。

    目光穿过窗纱,轻轻落在那个随意趴在桌上的女子身上。四周很静,静到他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静到他似乎听见了晚风吹入心房的声音。

    很轻,却震耳欲馈!

    他无奈望了望大殿中那两个男子的身影,轻叹一声,收回目光,垂首默然转身离开了大殿。

    大殿中烛火哔剥,轻轻抖动。

    孤延忍不住转头去看她熟睡的脸庞。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依然固执地将脸面对着灯火光明,不肯融入一丁点的黑暗中。哪怕她已经是六界皆惧的魔尊,无人可以再挡在她的面前,她不惧鬼怪不怕神魔,从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是,却仍旧会在突然袭来的黑暗中恐惧无助,就像曾在黑暗的牢笼中瘦弱无助年幼的那个她一样。

    他突然觉得心中酸痛难忍,眼眸中泛起浓重的不忍神色。他突然很想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让她能在他怀抱中逃避躲藏片刻,不需逞强。

    南司也回头望着她,声音很轻,“她表面看起来肆意洒脱,随性而为,但其实她的内心十分固执敏感。那个才是真的她。”

    拳头不由得狠狠收紧,孤延此刻突然恨不能将燕鹿挖出来分尸泄愤!他忍着心中那阵令人的窒息的疼痛过去,酸胀的情绪顺着泪腺涌上双眸。他咬着牙,克制自己身体的轻颤。

    南司和他说这些事情的原因,他很清楚。南司就是想告诉他,只有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而她需要的也只有他,从来都是。

    “这世界再大,时间再长,只要我们在一起,便不会再畏惧任何困难。这就是我们赋予彼此的意义。”南司依依不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向孤延,眸中满是坚定不移的认真和笃定。

    孤延无法言语,在令人窒息的心疼之中,难以克制地夹杂了无比复杂的酸楚嫉妒。他无法控制自己不想,若是他能早一点见到花涧,若是陪着她身边的人能是自己。何以在长久的时光中,都是南司守在她身旁,与她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嫉妒就像是一条毒蛇,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紧紧缠绕住他的颈脖,让他难以呼吸。

    “所以,她将会属于我,不论多久。”南司幽暗的眸子冷冷望着孤延,“你只需离她远一点,回到昆仑,回到你的位置上。你们永远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只有我和她才是同一类人。”

    孤延无力地坐了下来,他难以辩驳,因为南司说的竟全然都是事实。南司之于花涧,只怕是永远无法取代的存在。她的所有事情,他全部都知情!他知道她的一切,他了解她更甚于了解他自己。

    他突然想到那晚在长宁村她的家中,她曾说过她幼时被困在周萝山上的往事。而他却以为她是为了博取同情,才编派的谎话。

    原来,她从未骗他。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却曾如此卑劣地揣测过她的用意!

    孤延心中泛起愧疚,双唇抿地紧紧。

    那晚在千枯崖底,她曾与他说过长宁村的往事,说过村子被长着大胡子的人烧毁了,说过她被义父带走了,说过除了他,她再从未对第二人说起。

    孤延突然眼睛亮了起来,若是再无第二人知晓,是否意味着……?

    他望向南司,心中根本来不及计较与他攀比这个是否太荒谬,陡然问道:“你说她在牢狱中昏迷时,无意识地说见到了大胡子。你可知大胡子究竟是谁?她又为何叫燕鹿义父?”

    南司一怔,沉默片刻后,有些不甘地摇了摇头。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孤延的眼中突然就重新燃起了光彩。

    南司不知道,他并不知情!原来,南司也并非事事都超脱于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