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绾是被肉香熏醒的，吃了几天干粮、野果，正是馋的时候，担忧焦虑的事情也暂时放下了，她肚子直打鼓。
冲出屋外，用清水冲了一把脸后，径直就朝着火塘边走。
锅里煮着肉汤，汤里还有野菜，火架上另还靠着肉串，司尧和老伯围在火塘边。
青绾直流口水，一溜烟地也凑了过去。
“大清早的，你这就是典型的扰人清梦。”青绾乐呵呵打趣道。
司尧眼神闪躲，低头不语。
老伯无奈笑笑：“扰你清梦是真，不过这时辰倒是不早了。”
山里没有准确的时间，太阳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青绾朝草屋外看了看，太阳确实已经挂得老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转移话题：“额，肉可以吃了吗？”
司尧温声道：“可以，拿了碗筷吃饭吧。”
听到这句，青绾眼睛都亮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又冲回来，碗筷已经稳稳当当在三人的手上。
青绾完全没有吃相，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就知道一个劲地往嘴里送。
老伯不能吃这些油荤大的，司尧给他单独熬了清粥。
三人一人狼吞虎咽，两人慢条斯理，可谓画风迥然。
吃完饭，青绾叮嘱司尧让他搀扶着老伯在院里晒晒太阳，自己则去收拾碗筷。
司尧搬了三个小竹椅在院里，老伯坐在中间，他坐在右侧，另一个是留给青绾的。
秋末冬初的日头不算毒辣，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青绾收拾好，又将老伯的药在火塘里煨上她才出了屋。
老伯的身体已经大好，司尧此番出去想必也打听到了消息。
青绾心里挂念着那些被抓来的人族，在椅子上一坐下，便开口询问：“你这几天出去有什么发现吗？”
“白夜说被抓去的人族不只在一处，而是按照分工被分散在三处，前几日我们去的那里是制造兵器的，往西再越过两座山，那里是制造胄甲的，还有一处在最南边的山里，与玄都的交界处，那里是排兵布阵制造防御工事的。”司尧缓缓道来。
“原来不止我们啊！”老伯眼神空洞，迷茫的眺望群山，良久他长叹道：“兄弟阋墙，骨肉相争，神哪里还有神的样子，自以为高高在上，干的事却没有一件对得起天地良心。”
老伯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中满是悲愤。
青绾连忙安慰道：“世道总会好的。”
老伯摇摇头：“好不了了。”
青绾不知如何安慰老伯，只得求助司尧。
司尧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垂下眼眸，把头又压低了一些。
就司尧这细致人，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高低不得安慰别人两句，可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青绾很纳闷但也理解他，她估摸着这又是和那不能说的秘密有关。
“老伯，这身体还没好全，生气归生气，药还是要喝的，我这就去端来，喝了咱再聊。”青绾说完起身去屋里拿药。
司尧和老伯各自心事重重，依旧沉默着。
青绾端了药出来，看着竹椅上的两人，一个如秋后的枯树，悲凉且寂寥，一个如独立山间的孤鹤，破碎又孑然。
这画面看似是两个最平凡的人的相顾无言，实际上却是神族和人族之间巨大的鸿沟。
一个为无能为力、孤掌难鸣沉默，一个为无可奈何、世道艰辛沉默。
他们都没有错，可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没有一条出路。
青绾长舒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两人旁边。
“老伯，先把药喝了吧！”青绾顺势将药递给老伯。
老伯道了一句“谢谢”，端起碗一饮而尽。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青绾看看司尧又看看老伯，觉得这么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她清了清嗓子，先是对老伯道：“老伯，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是我们一定救你还有那些被抓来的人族出去，你放宽心，只要永远有人站出来，世道它总是会好的。”
老伯一怔，良久哑然一笑道：“那该是很遥远之后的事情了，估计我已无缘得见，不过我信你。”
青绾眼神更加坚毅：“一定会的。”
听了青绾一席话，司尧的思绪陷得更深。
这样的世道会来吗？谁又能让这样的世道到来呢？
“好虎难敌群狼，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若一直沉溺在愧疚中，只怕连眼前的人都护不住。”青绾的声音很轻，可是司尧听来却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遇到了属于它的春雨，落下的瞬间，皲裂的伤痕终于得到修复。
他终于肯抬眸，视线久久停留在青绾身上。
良久他起身朝着老伯深深鞠了一躬。
“老伯，对不起。”司尧的语气很沉重。
青绾和老伯皆是一愣。
“轩辕王是我长兄，玄都王是我次兄，我是轩辕的四王子，是我们的错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实在对不起。”
司尧眼神悲凄。
老伯满脸错愕，愣在原地。
青绾早已料到司尧身份不简单，她倒是没有多惊讶，只是搞不明白，既然轩辕王是他的哥哥，那为何轩辕神族和他有过节，要追杀他。
难道他也想要权位，只不过争夺失败了？还是他支持的是他的次兄，所以轩辕不容他？
比对着话本里看过的故事，青绾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白衣红缨仗剑去，紫蒙之野诛九婴，群山青，孤月明，秋风走马负尽狂名。”老伯低声吟诵，细细打量着司尧。
传言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和面前粗犷的汉子完全搭不上边，可司尧没有必要拿这种话骗他。
他是轩辕司尧无疑。
可是作为上一任轩辕王最看重的小儿子，他缘何到这种地步。
老伯的眼神中闪过疑惑。
随即他跪倒在司尧面前。
“殿下，我虽不知你为何流落于此，但你一定有办法改变现在这局面，草民一介粗人，今日越界，代人族百姓求你了。”老伯说完深深叩首。
司尧不敢承受他的礼，几次搀扶不起，便也跪在他面前。
“老伯，司尧实在不敢当。”司尧回道。
老伯泣泪涕下，喃言道：“当年泰山占卜祝告，繇词所言你兄弟四人皆有君王之福相，遂以齿为序，兄终帝及，昆仑、云州都当这是千古盛世，你兄弟四人会随着先王的步伐给天下带来新气象，不曾想这只是兄弟阋墙的开端。先王仁德超迈千古，勤民恤下，四方来朝，盛世，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一去不复返呢。”
老伯语气凄然，说到最后眼神死死盯着远方，字字泣血。
司尧依旧朝老伯跪着，几行清泪挂在脸上。
青霄神女在世间消失后，四大神族蠢蠢欲动，皆想成为神族之首，统帅昆仑和云州，几经混战，生灵涂炭，终分不出个高低来，直到上一任轩辕王重华帝君即位，他巡守四方、平定祸乱，渐渐获得人心，人族、妖族大量迁入轩辕境内，加之轩辕向来善战，隐隐中轩辕神族成为四大神族之翘楚。其余三大神族虽有不服，但心里渐渐也承认了轩辕的地位，重华帝君为了进一步维系与三大神族的关系，分别娶了三大神族的三位王姬封为王妃，三位王妃地位平等，分别居于轩辕神族内的三大神山，由此，轩辕彻底成为了神族之首，昆仑和云州在青霄神女逝世后再次踏入无兵戈之祸的时代。
一代英雄魂归黄土，沧海桑田，时移世易也不过朝夕之间。
老伯眼神空洞、迷茫，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只剩一个空壳，司尧的眼里盛满愧疚、自责。
神族有漫长的寿命、又有强大的法术，对于人族来说他们是被仰望的存在，在老伯的眼中，人族能否逃脱被压迫的命运取决于是否有贤明的神主宰昆仑、云州。
青绾并不赞同老伯的想法，但她尝试着去理解他，弱小要战胜强大，确实难如登天，如果强大本身就是良善的存在，而不用牺牲弱小去挣得生存之地，这是上上之策，也是每个人会做的选择，或许老伯他们挣扎过，又或许他们从未思考过自己去做命运的主宰。
青绾失神地看着老伯。
过了一会她调整好情绪，将老伯扶了起来：“老伯，远的事情先不说，我们先把被抓来的人族救出去吧！”
扶起老伯后她又回头对司尧道：“你首先是你，才是他们的兄弟，这些错不在你，快些起来吧！”
司尧心头一惊，怔怔地看向青绾。
三人调整好思绪，又坐在小竹椅上，接着聊如何救被抓来的人族的事情。
老伯详细描述了被抓去的人族得的病症以及神族的处理方式。
青绾听罢心急如焚。
再拖下去被抓去的人族可能都会丧命。
“老伯，平时有多少人看守着你们。”
老伯答道：“白天的时候有四五个，晚上的时候约摸十一二个。”
“硬闯我们是没有胜算的，我的迷药对神族不知道有没有效用。”青绾深深叹了一口气。
沉默良久，司尧终于开口：“我观察了几日，夜里看守的侍卫虽然多，但一般只到亥时，亥时一过，便只留下一两个看守的，其他的都会离开到孔炎镇去，要到第二日卯时才回来，中间这个时间段我们可以利用。”
青绾道：“被抓来的人族众多，且他们又染了瘟疫，带他们逃走、挪动都不太现实，最好有法子就地就给他们治疗。”
老伯无奈摇摇头：“侍卫就算有少的时候，但终归时时有人盯着，要是再把你们也搭进去了，我们可就更没指望了。”
青绾又问：“老伯，这神族的人时时看守着你们，这病症对他们没有影响吗？”
老伯细想了一会道：“他们倒是没有我们这样的症状，毕竟是神族，可能对他们没有影响。”
青绾失落地低下头去，呢喃道：“还想着把疫病的事情闹大，让他们因为害怕主动放弃这些被抓来的人族呢。”
司尧开口道：“看守老伯他们的那些人大多是灵力十分高强的神族，但看守防御工事的大多是一线的士兵，我观察的几日里听到他们说近来总有灵力不济、疲乏的时候，会不会就是这疫病的影响，而且……而且我想就算这疫病对他们的影响不大，我们加点东西进去让它影响变大也是一样的效果。”
青绾抬眸：“加点什么呢？”
司尧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道：“锁灵丹。”
青绾从他手里接过一颗，凑到鼻尖闻了闻：“不过是些寻常滋补的药草，配方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但隐隐又觉得有些古怪。。”
司尧紧蹙眉头，凝神看着手中的玉瓶：“这丹药是父王所炼制的，丹药里他加了法术禁制，服药之人十日之内无法动用灵力。”
青绾拿着药丸，又仔细看了看：“将术法与丹药融合，当真别出心裁，你父亲真是个奇人。”
司尧道：“主意是父王想的，但实践的是钟离山王后。”
听着青绾和司尧说了许久，老伯忍不住问道：“钟离山的王后？是那位青阳氏的长王姬。”
司尧点头，肯定了老伯的说法。
老伯感慨道：“青阳以医术冠绝天下，倒也不足为奇了。”
青绾拿着手中的药，思索了一会，对着司尧道：“你的意思是把这丹药放在看守的神族的饮食中，让他们误以为这是疫病带来的，进而产生畏惧心理。”
司尧点头默认。
青绾深吸一口气：“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要让看守的人放弃所有的人族，只怕得让所有人都染上这疫病。”
听了这话，老伯有些担忧：“法子虽好，可好多人已与我一般年迈，加之常年劳累，身体本就不硬朗，若是疫病肆虐，神族逃空了再去找他们，他们怕是挺不到那时候了。”
青绾：“老伯你且放宽心，他们不是真的染疫病，我会炼制一种对身体没有坏处的丹药，他们服下后就会像染了疫病一样，过个几天就会自动恢复的。”
老伯垂下眼眸，似是还有顾虑：“这倒可行，不过那些真染了疫病的希望他们能等到。”
老伯提起，青绾也想到了这一层，她追问道：“老伯，他们把你送出来之时，染病的人还很多吗？”
“和我挨着上工的几人也有咳嗽高热的症状，但远没有我严重，从发病到被他们丢出来，我撑了五六天，被你们救回来，我又躺了好多天，他们……”话到此处，老伯顿了顿，半晌他才道：“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从救下老伯到现在，时间又过了五六天，他们是否还活着确实已经难说。
青绾咬紧了嘴唇，不敢看老伯。
司尧犹豫了半晌，淡淡道：“我查探的时候没有在附近发现被丢出来的人。”
老伯望着远方悲凄地说：“希望他们都好好地吧！”随即他看向青绾道：“青绾姑娘，我能够帮你们什么？”
青绾想了一会道：“如今我们需要赶紧练出丹药，一种是让没有得疫病的人看着像得了疫病，一种是要让得了疫病的人清除体内的毒素，即便没有医师照顾也能快速恢复，如今两种丹药我都大致有了想法，老伯我需要你再细细地回忆一下你发病前期的症状！”
“好，我这把老骨头了，能派上用场最好，我好得差不多了，烧火打杂这事你尽管交给我，你们只管专心在丹药上。”
“好，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赶紧开始吧！”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想着那些被抓去的人族，青绾恨不能把时间掰开用，把自己分裂出无数个分身。
她翻出了如意袋的无数药草，又翻出了无数半成品灵药，配方配好了又推翻，推翻了又重新配好，配好了再推翻，几经折腾，终于在戌时末配好了治疗瘟疫的丹药。
她捧着丹药，双手都有些颤抖。
老伯喜极而泣。
距离亥时末还有两个时辰，如今只剩下让人吃了看着像染病的丹药未做。
对于这种丹药，青绾起初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但是听了司尧描述他父亲做的锁灵丹，她才有了灵感。
这种丹药不在于用什么药材、配方，而在于法术的禁制。
她的灵力微弱，要设下这种禁制万万是做不到的，可司尧一旦动用灵力，轩辕神族的人必定循着那灵力追来，那时他会处于险境。
青绾尝试着寻找别的方法，但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她犹犹豫豫，迟迟下不了决心。
夜渐渐深了，青绾催促老伯先歇下，她自己则依旧围着简易搭起的丹炉转。
她尝试用自己的灵力往丹药里设下禁制，但撑不了几分钟，丹药就失去效用，变成普通滋补的药丸。
她有些无奈，捡了颗失败的药丸送到嘴里，坐在小竹椅上看丹炉里的火苗窜来窜去。
司尧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大约也猜到是丹药炼制出了问题，他放下手头的活，又顺手取了个山里摘回来的野果，走到了青绾跟前。
“忙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
青绾抬眸，伸手接过了野果。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青绾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心中说与不说两种声音激烈交战一番，最后她定了定神道：“让人吃了像得了瘟疫的丹药我尝试了很多种的方法，也尝试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你的灵力本就微弱，那蓝色光晕还没有下落，怎可如此莽撞。”司尧眉心锁着惊惧与不安，语气也有些急。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加之他一副严肃的样子，青绾一时也愣住了。
司尧恍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急了些，慌忙解释道：“你前几日还做了那样的噩梦，我……我是怕你受不住，我的灵力比你要深厚一些，用我的试试吧。”
青绾嘴唇颤了颤，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开口道：“我没事，我原也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的，正如锁灵丹一样，这种吃了症状会像瘟疫一样的丹药不再于药草本身，而在于禁制，我的灵力实在是太微弱了，勉强设下也只能维持几分钟，你的灵力是可以的，但……”青绾顿了顿，又才接着道“但这神囷山里到处都是要抓你的人，风险太大了。我怕……”
青绾垂下了眼眸，没有继续往下说。
司尧清了清嗓子，温声道：“使用的时候我设一个禁制，他们应当就发现不了，之前不用本就只是以防万一，如今情况紧急，便不必再犹豫。”
青绾依旧有些怀疑：“设了禁制就可以不让他们察觉吗？”
司尧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青绾道：“那禁制的术法你教我吧，我来设。”
司尧刚要示范，青绾打断：“就像学易容术那样，你说我来做吧。”
司尧收回手，改成一边教念法决，一边指点动作。
一刻钟的功夫，青绾学会了简单的禁制法术。
她在丹炉里重新放好了药丸，又设下了当下她能达到的最难的屏障禁制，又让司尧在她的屏障禁制里又设了一层，才让司尧运转灵力，往丹药里设下服下后症状像疫病的禁制。
到丹药练好已经是后半夜。
司尧一个没注意，青绾已经拿了一颗服下，以身试验。
丹药效果极佳，一粒下去，青绾只觉得头昏脑胀，四肢酸痛。
她运转调息，勉强定了定神，服了清疫丹，又照着司尧说的解除禁制的方法，一盏茶的功夫才完完全全缓和过来。
司尧看着她惨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他看着青绾，语气淡淡道：“以后试药这种事让我来吧！”
青绾起身微微笑道：“以后我回了云台之谷哪里还找得到你。”
司尧一时语塞。
“我开玩笑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这两种丹药效果都不错，我们应该开心。”青绾举着药瓶，嘴角的笑还若隐若现。
“对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种药得让你试一下。”青绾说着从如意袋里取出了自己自制的迷魂散。
“我想试一下这个药对神族有没有作用，若是有，肯定能帮我们大忙。”
“好。”司尧应了一句好，接过迷魂草粉放在水里，一口喝了下去。
动作迅速得青绾甚至插不上一句话。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青绾焦急地说道。
“没事，有你在，我不怕。”司尧柔和地笑着，仿若春风拂过，春花盛开，下一秒他直直朝后倒去。
青绾一个激灵，赶紧拉住了他，扶着他在草棚里的草堆里躺下。
青绾给他喂了解药，又在旁边细细观察着他的症状。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司尧悠悠转醒。
青绾合上手札，看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司尧，打趣道：“我的迷魂草粉看来很不错，堂堂轩辕四王子都被我毒到了。”
司尧撑着草堆坐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威力确实大。”
青绾嗤笑一声：“傻子，怪你一下吃太多了，不过这么看，迷倒那些神族一阵子应该不成问题。”
一切试验完毕，时间便到了寅时末，冬日夜晚较长，天光还不放亮。
两人一合计，决定由白夜带着先去制造兵器处进一步观察情况，好制定更周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