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到达青阳山的时候夜色已深,山门外的守卫正在交班。
“我要见青阳王。”她冷冷开口。
守卫们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手持长剑立在山门之外。
她的双眸犹如寒潭之水,深邃而静谧,那目光中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似是世间万物都难以在其中掀起波澜。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青阳山。”守卫们面色严肃,死死盯着对面的女子。
“让青阳王来见我。”女子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阳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守卫们似是没想到女子态度如此强硬,眉头一蹙,摆出阵型来。
女子微微抬眼,眼神更加凌厉:“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语落,她身形闪动,握着剑柄就朝几人去。
守卫们脸色一惊,运转灵力,拔剑相向。剑鞘触过剑刃,溅点火星。
“我不想伤你们,只想见青阳王。”女子一个转身,剑花飞舞,下一秒未出鞘的宝剑直直抵住了其中一个守卫的脖颈。
其余几个皆是一惊,此女剑法卓越,灵力高深,几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去禀告两位陛下。”领头的守卫并没有因为畏惧而退缩,朝着后头的守卫吩咐了一句,迅速又摆出新的阵型来。
女子却好像并未在意,见那禀告的守卫走远,她撤了灵力,收回宝剑,转身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
这女子竟是丝毫不畏惧身后的几人从背后偷袭她。
领头的守卫眉头一拧,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这女子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大约一刻钟后,琅玕便听到了后面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
“是谁找我外爷?”
琅玕缓缓转身,只见一个藏青色袍衫的男子轻摇着折扇走在最前列。
“我。”琅玕开口,声音中自带着令人颤栗的寒意。
“不知这位姑娘找我父王何事,是否是我青阳哪里得罪了姑娘。”这次出声的是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女子,她娓娓道来,不失礼数又彰显着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琅玕打量了一会,开口道:“你是凝姝?”侧眼看向藏青色袍衫男子:“你是司晏?”
凝姝和司晏对视一眼,疑惑看向对面的女子。
琅玕其实只在凝姝和司晏小时候见过两人一面,此番能认出来一是因为阵仗,二是因为司晏眉宇之处与凝薇很是相像。
她再次开口:“我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想见你父王。”这话是对着凝姝说的。
“姑娘可否报上姓名,我好与父王……”
凝姝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青阳王的声音:“阿姝、阿晏、琅玕。”
琅玕?
凝姝与司晏怔怔看向面前清冷如仙的女子,好久才将她与记忆中凝昭的好友重合在一起。
凝姝上前施了一礼:“琅玕阿姐,多年不见,小妹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望阿姐恕罪。”
司晏嘴角扬起一抹笑,上前喊道:“姑姑好。”
琅玕面色依旧冷冷的,并未回答两人。
“阿姝、阿晏你们都先退下,受伤的兵士让他们在家休息几日。”青阳王的声音威严而低沉。
语罢,凝姝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青阳王果真是爱民如子啊!”琅玕冷笑一声,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琅玕,到祝余殿坐坐吧!”青阳王缓缓开口。
“不必了,我们妖族向来爱憎分明,我可不是阿昭,到最后还是原谅了你,我可永远记着梅姨死去时的眼神。”琅玕轻哼一声。
“琅玕……”青阳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沧桑。
琅玕心中也难免触动,说话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陛下,你真的心狠,你对你的子民那样好,为何独独对小绾残忍,她是阿昭唯一的孩子啊,你明明知道让她走上这一条路意味着什么,你却依旧放任,她还那样小,她到这世上才二十余载啊。”
青阳王微微仰头,极力压制着情绪,良久才道:“这便是宿命,她生来就是为了要拯救万千黎民的。”
“宿命?万千黎民?”琅玕冷笑一声,“万千黎民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却要她赔上性命,你们神仙就是爱讲大道理,可是我偏不,我才不要相信什么天命。我既能护住她二十年便也还能再护一个又一个二十年。”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颤动,每个音节都像是用钢铁铸就,在空中铮铮作响。
青阳王看着琅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不管她,我管,这破天命我试要为她改了去。”琅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说完转身跃上坐骑的背。
青阳王立在风中,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琅玕,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你将她困在谷里二十年,可是她依旧跑了出来,这就是命数,纵然你是九尾狐一族,纵然你能窥见她的未来,也无法改变。”
“从前昊梧能,我便也能,我会尽我全力护住她,我只希望陛下你不要再做推波助澜之事。”琅玕握紧双拳,衣袂在寒夜里翻飞,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琅玕……”青阳王朝着天空呼喊却再未得到一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