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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赌约

    刘寒见李定国一副不服气又愿闻其详的表情,嘴角仍旧露着那该死的笑意。

    “我先说下目前的局势,免得你不相信。

    先说北边,如果我料的不错,当下陕西、汉中等地的孙守法、赵荣贵、贺珍等部正在与建虏作战,而你那义父不仅不去支援,反而因为旧怨落井下石。”刘寒说完见李定国没有作声,便知道史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再说东边,年初驻防内江的刘进忠叛变你应该知道吧?他叛变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的部下叛变,你不觉得搞笑吗?

    刘进忠表面上投靠南明,但暗地里却与建虏有联络,此人知道你们大西的战略部署,又知晓不少进川的密道。”

    说起这事儿,刘寒当时看史书的时候就觉得很无厘头,但这确实是历史上就发生的事,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张献忠太残暴,部下叛逃,身为首领害怕张献忠怪罪之下将他也给杀了,所以也叛逃。

    “再说你们大西军与大明朝廷,你们双方都知晓已经没有力气再与对方打硬仗,却都将重兵驻扎于重庆交界,不仅使得大西不能兼顾北方,又使得本就千疮百孔的南明朝廷无法集中力量去抵御建虏,南明朝廷很头疼,你那干爹也很头痛,对吧?

    这其实还不是你那干爹最头疼的,他最头疼的应当是川蜀地区的叛乱吧?那些士绅仗着有威望和钱财,鼓动和纠集了不少地方的百姓造你们的反,是也不是?”

    川蜀毗邻乌斯藏,而乌斯藏多年来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倒是与张献忠矛盾不大,但除了乌斯藏外,北边建虏在打汉中的孙守法,而汉中是进入四川的上佳之地,一旦汉中被建虏拿下,那就到了你张献忠跟建虏拼刀子的时候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但凡读过点书的都明白,可张献忠身为皇帝还真的没读过书,如此危机时刻,不去派兵救援,反而还断绝了汉中到四川的商人来往,使得孙守法等人陷入绝境,按照刘寒的判断,汉中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甚至即便张献忠现在幡然醒悟,也已经来不及。

    东边自不必说,南明的大西互相掣肘,一边是内乱,一边是外敌都顾不上,双方仿佛撑着一口气,就看谁先断气,当然历史上自然是南明先撑不住,只不过大西也就比南明多撑了不到一年,这在刘寒看来,简直愚蠢的令人发指。

    至于川蜀地区士绅阶级的小动作,这里头绝对有南明朝廷的指使,而张献忠那残暴的脾气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你那干爹是不是认为自己对川地的百姓不错,那些百姓竟然还是反叛他,就是忘恩负义,所以才怒不可遏的去剿杀?”见李定国默认,刘寒又道。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是感觉被孤立、被以怨报德,就越是猜疑暴戾,而越是猜疑暴戾,又更让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自古以来想要战胜强敌,首先就要自己一方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其次是拥有最低限度的同盟者,你看看你那干爹有什么?”刘寒毫不客气的道。

    自己的地盘一片叛乱,东西南北四面一个盟友都没有,什么叫内忧外患,没有比张献忠现在的处境更贴切了,而且此人还崇尚武力,不事生产,天不灭你,灭谁?

    刘寒的一番话很明显让李定国深受打击,他虽然一直没说话,但表情却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失落、颓废,因为刘寒说的正是他面对的现状。

    李定国看出了一点眉目,比如他觉得不该对孙守法落井下石,但却无法看清所有,更无法改变什么,因为他的义父就是那样,谁敢反对他,他就杀谁。

    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张献忠因为一次喝酒喝多,竟然一口气将后宫全部妃嫔以及自己的亲生孩子全部杀了个干净,其暴虐如此可见一斑。

    他有想过去与大明朝廷谈和,但他却不敢说。

    李定国深深的感觉到一股无力感,一种即使知晓了一切,仍旧无法改变结局的无力感。

    “我……又能做些什么。”李定国摘下头盔,双手抓挠着头发,显得格外痛苦。

    “那就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了。”此时的刘寒如同一个得道的大师一般,一副洞察一切的态势,他知道李定国这小子被自己说服了,或者说是破防了。

    “我……想要什么……最开始,我只是想吃饱饭不受欺负,后来陛下收养了我,我每日习武带兵打仗,希望帮助陛下平定四方……”李定国无望的喃喃自语。

    “不,那是张献忠想要的,我问的是你,现在的你,身为安西将军、坐拥十万大军的你。”刘寒补充道。

    李定国沉默了,这些问题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而刘寒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将这些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刘寒说到这里也不再说话,而是留给李定国考虑的时间,有时候就是这样,并非古人不够聪明,而是他们不可能超越时代,限于自己的见识、阶级的局限性,导致某些方面就是想不通。

    而刘寒,就是那个戳破了窗户纸的人。

    刘寒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不会对以后的局势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他只是不想看到神州陆沉、不想看到上千万百姓就那么无辜的死于茹毛饮血的建虏之手。

    至于张献忠,不过是背锅的罢了,他虽然残暴,但却并未像明史里记载的那样,杀平民六万万,六亿,只能说负责写明史的清朝人真敢写。

    从各方面的史料来看,直到张献忠战死,四川的人口并未大规模下降,反而是多尔衮、豪格等人入川后,四川原住民几乎死绝,不得不从湖广潜入人口,总之,成王败寇罢了,历史是赢家书写的。

    “我想要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想要建虏滚回他们的白山黑水,不,他们不配活着!他们杀了数倍于自己全族的汉民,他们理应付出代价!”李定国眼里含着泪水,一字一顿的道。

    即便建虏现在已经入主中原在北京登基,但建虏全族绝不会超过五十万人,而江阴、扬州、嘉定皆为江南富庶之地,人口加一块绝对超过建虏全族,这还不算已经被攻克的南京,以及李定国不知道的,建虏日后更多的屠戮。

    他一下子就醒悟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才能知道应该做的是什么。

    刘寒看着李定国笑而不语,有些事点到为止,说的太多就过了。

    这是野蛮对文明的最后一次入侵,他尽力了。

    “所以,你愿意与我一同去做这些事吗?”李定国觉得在刘寒面前掉眼泪很没面子,醒悟了后急忙擦拭掉。

    “额……”刘寒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怔。

    “我不愿意。”老子来明末可不是搏命的,是来挣钱的,平定天下这种大事,还是由你来做吧,别拉上我。

    “你既有此见识,却不为之去努力,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又有何不同?”李定国皱着眉头讽刺道,他坚信面前的刘寒肯定知道更多的事,虽然不晓得是从哪儿知道的,但倘若刘寒肯帮他,以后必然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嘿嘿,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那蝇营狗苟之辈,没啥志向,在邻水当个小城主挺好的,嗯,我会在后方为你摇旗助威的。”刘寒有些心虚的恭维道。

    “哼!倘若我不同意呢?”李定国盯着刘寒的眼睛道,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李定国就是那刀俎。

    李定国好不容易找回些场子,自然不肯放过这机会。

    “我都说了,我赌你的剑连我的衣服都刺不破,不信你试试?”刘寒继续重复李定国的话,完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般怂恿道。

    “痴人说梦,怎会有你这等人。”李定国一直当刘寒是在开玩笑,对方身上的衣服虽然样式别致,但李定国并未看出有什么其他不同,他权当刘寒是以死相逼,就是被他杀了也不会去跟他一块做那些事,这让李定国很是无奈。

    “怎么叫痴人说梦,你看啊,我如果跟你走,是不是以后就要听你的?”刘寒恬不知耻的对李定国笑道。

    李定国闻言点了点头,他麾下有十万部将,皆是听他一人调令,即便是他义父也不见得能轻易调动,刘寒既然来到他军中,自然也应该听他的号令。

    “不过,我可以提任你为军师,除了我的命令,你谁都可以不听。”李定国沉吟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般。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待遇了,他确实很希望刘寒能与他并肩作战,因为他十分确信,有时候见识和战略眼光,比战术和一战的胜负更重要。

    “那不就得了,走不了,我这人谁的命令都不想听。”刘寒无赖一般的道。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打打杀杀的多无聊,哪有呆在自己的小城里躺着数钱来的开心,而且李定国这货悟了,只要他提前部署,这四川就有相当大的概率不会丢,也就是说他不用再去直面建虏那群屠夫了,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你……”李定国被刘寒的话噎的不知所言,十万大军的军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他那些部下,哪个不想着爬的更高点,好掌握更大的权力,而面前这人竟然如此说,实在是有些无赖。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的建议是,韬光养晦保存力量,你不会蛰伏太久,我知你不想忤逆张献忠,你可以不去反对他,但一定要尽量保存自己的力量,另外要当心孙可望背后捅你腰子。”刘寒当然不在乎李定国的腹诽,而是相当正经的提醒李定国。

    只要李定国的十万大军能保住,日后便是抵抗建虏的绝对主力,到时候江南和川蜀将家动乱,他很轻易的就能收服那些没有太多实力的流寇、南明溃兵、以及张献忠死后的残部。

    是的,按照既定历史,张献忠没有一年活头了,他之所以让李定国蛰伏,而不是造反,一来是因为李定国虽然反对张献忠,但毕竟是其养大,并不想撕破脸皮。

    二来倘若此时李定国就撕破脸皮,依照张献忠那暴躁的性子,四川肯定就是先内战了,更何况那样就大大偏离了刘寒对原有历史的掌控,这实在太不划算。

    “你当真不愿意做我的军师?”李定国似乎有些不甘心,刘寒连他与孙可望不合的事都知道这么清楚,他十分确信刘寒就像那诸葛孔明一般,能掐会算有经天纬地之材。

    “不去不去,要不咱们还是打个赌吧。”刘寒见李定国仍然有用强的想法,便想了个法子道。

    如果李定国真是强抓了他去军营,他还真的没法子,虽然他可以用时空穿梭跑掉,但邻水城肯定就没法呆了,再被捉住可咋整?重头再来?混出头后再被抓住呢?

    日了狗了。

    “什么赌?”李定国皱着眉问道,他不喜欢打赌,但更不喜欢用强,强扭的瓜不甜,可如果刘寒打赌赌输了,那就不能怪他了,李定国只希望刘寒赌品好。

    “就赌你的剑刺不破我的衣服,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走。”刘寒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调戏李定国般。

    “那如果我输了呢?”李定国知道既然是赌约,不可能不下赌注,很明显他动了心。

    “如果你输了,你就把你随军携带的粮食留下,还有这邻水城和大竹城,你不能来攻打,当然,我也不会主动攻击你。”刘寒笑着解释道。

    事实上李定国压根就没将邻水县、大竹县这等小县城放在眼里,就这俩小城那点可怜的兵力,就算李定国的大军站着让他们打,这点人估计都不够他弓箭手的一轮齐射。

    “还有吗?”李定国皱着眉头道,他有点想不明白了,你若是想一块做大事,就直接答应便是,何来如此麻烦,他的剑术他自己心里明白,莫说刘寒身上的衣服,就是穿个普通的轻甲,他也能轻松刺穿。

    “你这剑不赖。”刘寒看了眼李定国腰间的佩剑,而后很是暧昧的冲李定国挑了挑眉。

    李定国一阵无语,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征战厮杀多年,见识的人也不少,却从来见过如此无赖之人,不过刘寒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并不适合去自己义父那里当差,否则不出三天肯定被他义父砍了脑袋。

    “怎么样?”刘寒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样子。

    李定国听的眉头直皱,只觉告诉他,刘寒没跟他在开玩笑,可是……

    刀剑无眼,即便他只是朝着不是要害的地方刺,肿疡有多难治疗他是清楚的,这实在是个大难题。

    他希望刘寒帮助他,但却并不希望刘寒冒这个风险。

    沉默了片刻,李定国起身摇了摇头。

    “罢了!粮食除了我回程所需,其余的都留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