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程皓的描述,自打大学后一寝室的怨种室友各奔东西进入社会以后,程皓由于大学四年除了健身就是陪女朋友导致学艺不精,回到老家后找工作找了一个月,最终无奈进了电子厂,当时的女友也因为不在一个城市而分了手。
之后便是被社会的连续毒打,电子厂钱少事儿多离家远,程皓再也没功夫健身了,好不容易在厂子里发现个挺喜欢的女孩子,结果没多久就坐进了车间主任的小轿车。
程皓悲哀的发现在追女朋友这件事上,学校里那一套根本不好使,在社会上立足最重要的是裤兜里有没有票子。
很显然,程皓的裤兜里没有。
“别在电子厂里打工了,没前途。”刘寒对程皓的遭遇有点唏嘘,叹了口气道。
他虽然并不比程皓混的好到哪儿去,尤其是自打开始写网文后,但总归比较自在,没那么多约束,尤其是现在有了胳膊上那个奇怪的印记,这让刘寒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
“没前途总比饿死强,就咱们那大专学历,现在进公司都没人要。”程皓并不为所动。
谁不想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可这世上有人生在罗马,有人天生是牛马,程皓觉得他这辈子算是没戏了,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寻个老实女人,然后生儿育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来我这儿,我这儿不用学历,给我当个财务助理,如何?”刘寒得知程皓现状不如意,当即提出邀约。
一来程皓与他大学就是死党,二来刘寒之所以给程皓打电话,主要是这人靠得住,虽说大学里花里胡哨的出了学习不擅长啥都擅长,但其实心底里是个实诚人,很讲义气,虽说偶尔有点逗比,但有时候身边有这么个逗比朋友,倒是也欢乐不少。
“就你那点财务还用助理?”程皓一时没回过味儿来,还以为刘寒在开他玩笑。
“工资暂定一万,干的好的话给你分股,怎么样?”刘寒没理会程皓的惊讶,而是报出了自己的待遇。
按照他目前的计划,只要稳住邻水城,刘寒有的是时间捣鼓各种古董,挣钱速度不说快吧,月入个百八十万还是不难。
而在豫州,虽然豫州市的平均工资高达七千多,但刘寒十分相信,豫州市这一千万人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被平均的,据他所知与他同租住在一栋楼里的几个相熟的人,工资也就四五千的样子,一万的工资已经算是很高的薪水了,稳稳超过豫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
“一万?大爷的,比我在电子厂的工资高出一倍多?真的假的?”见刘寒如此信誓旦旦,程皓很明显大吃一惊。
“当然是真的,我开公司了。”刘寒语气很是平淡,无他,裤兜里有票子而已。
“刘总好刘总好,不知道刘总是做什么生意的?”程皓还是觉得刘寒在开玩笑,毕竟开公司这事儿只有那些有钱人才敢玩,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以前在大学宿舍时他们也经常开玩笑,甚至互相称呼对方狗儿子。
“别闹,正经的,如果想一块发财就马上来豫州,我明天暂时要回老家一趟。”刘寒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织起了毛衣。
“我日,搞真的呀?”见刘寒一点也不像玩笑话,程皓仍旧有点不敢相信。
“嗯,跟人合伙做古玩生意,不过我是法人和控股股东。”刘寒见程皓磨磨唧唧,干脆使起了激将法。
“古玩?你真是长得不花玩的花呀,啥时候喜欢上古玩了?”
“你怎么那么墨迹?有话当面来聊,想来的话就赶紧的,不行我就去问问老马那厮。”
“我去,我去,你微信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就找你去。”程皓一听立马急了,有机会了不好好把握才是傻子,虽然在程皓心里这刘寒有开玩笑的嫌疑,但那也没什么。
反正也好几年没见了,就当是去见见老同学,饭刘寒总得管吧?
挂了电话后,程皓想着这次去豫州也不知道当天能不能回来,他所在的电子厂一个月也就只有两天的假期,而他恰好今天就在休假,按道理他肯定应该请假的,但这让他有些为难。
电子厂的工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是有什么紧急事儿,一般领导都不会同意请假的,因为不好调班,更关键的是,程皓与他的组长关系并不好。
但思前想后,程皓还是再次拿起了手机,已经答应刘寒了,做人要讲信用。
“歪?王组长,我想请个假。”电话接通后,程皓当即表明了自己的请求。
“什么?有什么急事儿要请假?是家里死人了还是你病的不能动了?”电话里传来王成的嘲讽。
“不是,是有个朋友有点事,实在推脱不开,所以……”
“没有所以,咱们厂子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假一律不准,就这样。”
程皓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但电话里的王成很明显不耐烦,而且一句话就将话给堵死了。
虽然程皓知道这破组长经常拿着鸡毛当令箭,而且他在厂子里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寒那边给了程皓希望,还是王成的话戳中了程皓的自尊心,这让程皓心里头突然很恼火,于是再次拿起手机给王成打了过去。
“说了不是家里死人或者你动弹不了都不准假,你特么的有完没完?”王成很明显很生气,并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刁难刁难程皓。
“你家里才死人了,你全家都特么死了!”程皓对着话筒就是一阵发泄。
“程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王成被程皓劈头盖脸的怒骂一时整的有些懵,平日里程皓就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他一直以为程皓很好欺负来着。
“对,你和你舅的这破厂子被我炒了,我要离职!”既然已经完全得罪了王成,程皓便不再顾忌,当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成,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再想进厂子,可就没……”
“老子这辈子再也不会去厂子里了,你特么的好自为之,再见!”程皓没给王成奚落自己的机会,直接又是一顿反击后果断选择挂断了电话。
呼——程皓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这是他自打离开学校参加工作以来,最硬气的一次,原本以为他早就被社会磨平了棱角,但内心里的那点不安分被刘寒再次激活。
程皓所在的老家距离豫州只有一百多公里,挂了王成的电话后他在网约车平台上约了个顺风车,本来是想碰碰运气,没曾想还真被他约到了。
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但要是坐火车去实在麻烦。
中午的时候,按照刘寒发的位置,程皓来到刘寒所在的出租房。
“好家伙!怎么胖成这鸟样了?”刘寒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看着程皓满脸的吃惊。
程皓大学时天天健身,身材不说是八块腹肌,最起码也是穿了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可面前这人是谁呀,满脸的肥肉,啤酒肚看着像是怀了六七个月的孩子,一身土气的牛仔裤,腿上牛仔裤都磨掉了色儿。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否则我要是无家可归,可就赖着你了,记得免我房租。”程皓没有理会刘寒的揶揄,但见刘寒住在城中村,心里头也有点打鼓。
其实在坐网约车到豫州的路上程皓就有点后悔了,电子厂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起码能吃饱饭,如果工资省着点用还能攒下一点,他老家的房价并不高,只要能忍辱负重,说不得攒个七八年,房子就有着落了。
可一眼瞅见刘寒也只是住在城中村里,他就意味刘寒也只是想找他喝顿酒,不过程皓倒是一点没生气,甚至有了实在不行就在豫州市里随便找个工作的想法。
“你可拉倒吧,你那呼噜声我可承受不起,先给你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吃了饭带你去找个房子租。”刘寒当然不知道程皓目前的处境,但程皓能一个电话马上赶过来他还是挺高兴,说完便拿起手机通过微信给程皓转了账。
程皓还以为刘寒在开玩笑,随意拿起手机一看,吓了一跳。
“卧槽,你真发财了?”微信里的转账信息赫然显示着一万块,程皓都记不得上次有人给他转超过一万是什么时候了,当即大惊。
“走,先去吃饭,边吃便说。”刘寒没理会程皓的吃惊,指着城中村里一家小餐馆率先进去。
几瓶啤酒下肚,刘寒简单的跟程皓说了下他目前在做的事,程皓本来酒量不大,但却精神头十足,因为他发现刘寒没跟他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虽说程皓早已对自己的人生妥协,但此时他却想起了之前算命先生给他说的话,他这一辈子只凭自己努力,只能混个温饱,但三十岁左右有贵人相助,如果把握住了机会,会有财运。
再想起现在的情况,二十八岁,跟好哥们一块开公司,刘寒这不就是命里注定的贵人吗?
“刘总,别说了,日后我就是你手里的枪,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程皓听了刘寒的一系列计划,当即拍了拍桌子保证道。
“你妹的少跟我整这套,等会儿找好房子,我介绍你与陈哥认识,他是古董收藏界的行家,以后我不再时,你就负责管理账务,顺便多学点古董鉴赏类的知识。”刘寒摆了摆手,他觉得这程皓估摸着是被电子厂这个大酱缸给沾染了,竟学来了社会里的俗气。
“管账啊?这可是厂子和公司的核心部门,你真这么信得过我?我可连财务软件都没用过。”程皓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确实不懂财务,虽说有丢掉这份差事的风险,但程皓并不想坑自己哥们。
“不会用不会学呀,咱们可是学的计算机,再说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将要开的这个公司只有一项业务,那就是卖古董,就是拿个笔就能把财务记下来。”刘寒很显然并不介意,他选程皓最重要的是因为靠得住。
而且正如他所言,目前也就是卖古董这一项业务,无非记录一下那些他懂明末带回来的古董,核酸支出利润等等。
“那这简单,可是……咱们的古董从哪儿来?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没有进账记录?”程皓很快就入了戏,在他看来,既然是古董生意,那肯定得有进项,哪有只卖不进的道理。
“对,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公司目前先不开收古董的生意,日后有机会再开吧。”刘寒想了想道。
虽然收古董加价卖才是这个行业的本质,但刘寒很明显是异类,他目前担心的不是没货,而是陈俊山那老哥不能很快的将他带回来的东西卖出去。
“成,不过真这么简单的话,你自己就能处理呀,干嘛还要邀请我来?”程皓很明显并不相信古董能从天上掉下来,他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来,而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我哪有空?我得去倒腾古董,不然你俩卖什么?”刘寒没好气的道。
“我就说嘛!刘总辛苦。”程皓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完了还不忘开玩笑。
“目前公司还处于没门面、没执照的状态,你先与陈哥接触,争取将宝鉴阁那块门面拿下来。”刘寒吃饱了饭一边去付钱,一边对程皓交代道。
如果他预料的没错,沈东那店指定是开不成了,那家店处于古玩街的黄金地段,既然要做生意肯定要将店开在生意最好的地方,他担心陈俊山碍于面子不去盘那家店,便简单跟程皓说了下沈东的事儿。
“妹的,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等烂人,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保管给你办明白了。”听了沈东的事儿,程皓想起了他那电子厂的老板,两人的所作所为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大差不差。
交代完了盘店铺的事儿,刘寒又带着程皓去了自己所住的民房,运气很不错,恰好就有处空房,虽然是在一楼,但程皓很明显并不介意,房租甚至比刘寒的那间还便宜了两百。
敲定了房子的事儿,刘寒当即打车去了陈俊山所在的古玩街,见了面刘寒便给陈俊山介绍了程皓。
陈俊山明显感觉有些惊讶,昨晚刘寒是跟他说会找个老同学帮他一块开店,可陈俊山没想到刘寒这么雷厉风行,竟然不到一天就将人跟带来了。
“你好陈哥,刘总跟我说了,业务上的事儿听你的,以后请多指教。”程皓见带着眼镜的陈俊山一股子书生气,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不必客气,先进屋吧。”陈俊山与程皓握了握手,很是友好的对程皓道。
其实陈俊山对刘寒乃至刘寒找来的帮手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是觉得既然是做生意,刘寒总是留下一堆值钱的古董给他然后就玩失踪很不好,虽然这份信任很让他感动,但他并不想承担这份压力,有个人分担当然是好的。
“宝鉴阁的事儿你听说了吗?”陈俊山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道。
“怎么了?沈东被揍了?”刘寒很好奇的道。
“何止是被打,店都被砸了,来了一二十个被他欺骗的藏友,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砸,警车都来了好几辆。”陈俊山叹了口气道。
“抓到了?”刘寒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些藏友很不划算,只为了泄气就要去看守所喝茶,只有愣头青才会这么做。
“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是怕被人认出来笑话,还是早有预谋,都带着口罩和帽子,打完就一窝蜂的散着离开了,沈东进了医院,他那店估摸着是开不成了。”陈俊山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刘寒,他还是有点怀疑这事儿就是刘寒搞的。
“想起来就有点后怕,那天要不是你,恐怕我也成了群里那些人嘴里的怨种了。”刘寒的演技多牛逼,哪能让陈俊山看出来,说完还一副庆幸的模样。
“陈哥,咱们的店不是还没租吗?既然现在就有一家现成的铺子,不如由我去把那铺子租下来?”程皓手里拎着个古董瓶子,他也不懂鉴赏,只是一边把玩一边状若平常的对陈俊山道。
这其实是一招欲擒故纵,刘寒在来的路上就跟程皓说了陈俊山的为人,程皓知道陈俊山就是典型的脸皮薄的老学究性格,而且那沈东跟他不认识,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行,陈哥,那个店铺位置不错,我很中意。”刘寒见陈俊山不说话,当即给这招欲擒故纵添了一把柴火。
“唉,那家铺子可不便宜啊。”陈俊山叹了口气道。
他当然知道那个店铺好,但其实价格也只是他的借口,古玩街的人都知道陈俊山与沈东有过节,而现在沈东干不下去了,陈俊山马上就租下了那家店,这让古玩街的其他人如何想他?
说不定背后就会有人说沈东的事儿就是他陈俊山搞出来的。
“不便宜也得租,做生意嘛,哪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前怕狼后怕虎的结果只会是如狼似虎。”刘寒似乎知道了陈俊山的忧虑,但他毫不在乎。
脸皮这东西有时候很值钱,有时候却一钱不值,这事儿本来就是老子做的,我都没不好意思,你陈老哥性的正坐得直怕个鸟?
陈俊山闻言没再反对,刘寒这才放下了心,程皓暗自对刘寒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随口问了个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陈哥,那要租下那个店,得多少钱?”
陈俊山闻言大概考虑了一下,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万?这么贵!”程皓听的直皱眉头。
“是四十万,这还是最起码的价格,店铺被砸的不轻,所以还要重新装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