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的不算晚,不至于座无虚席,于是找了两个最角落的位置落座。
那掌柜给的是普通的请帖,算不上贵客,楼上自然也去不了。
“叶姑娘对音律有所探研?”
唐凌远问道。
叶素诗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整理手腕的镯子。
不自觉跟着叶素诗的目光看去,唐凌远一眼便知道这也是个不凡之物。太华宗最不缺给弟子的天材地宝,若不是自家师尊的实力绝世无双,中原第一宗门的名头非太华宗莫属。
想想自己这个亲传大弟子浑身寒酸的样子,再瞧瞧人家这个首席,储物戒和数不尽的钱财不说,自己的修行资源还不如人家坐骑吃的粮丸精贵。
唉,不可贪,不可想。
他哪知叶素诗压根没功夫和他说话,正在神识里和环儿传音打趣,聊着她前世的奇闻趣事。
从科技人文,到娱乐八卦。两个人都不亦乐乎。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月桂宫逐渐客满,上座的垂帘也被几个侍女一一拉开,里面坐的都是东洲有头有脸的人物。
唯有三楼四楼的几个更好的厢房还是遮着,但隐隐能看到里面有人。
“环儿,那里面都是谁”
小小的垂帘哪里挡得住叶素诗的惊天金手指,只要那人不做细致的伪装,环儿就可以无视任何阻碍的探查到里面的人是谁。
约过片刻,环儿就做出了回应。
“回主人,三楼的几位分别是
太延王朝的二公主柳依依,
东洲寒羽门的内门弟子白蜃,
东洲逐日门的内门弟子杨婉兮和郑有梅,
还有东白商会的 ”
三楼的人说完,叶素诗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四楼呢?”
如果四楼也没有,她就得考虑调整方案了。
环儿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嗯 四楼有几个厢房是空的,其他几个分别是
东洲真武门的长老柳月,
中原灵华殿的左护法琼回,
东洲神谕门的圣女沈静姝 ”
听到这,叶素诗才算放心,只要有这个圣女在,或许就能扯到小唐身上。先前她看小唐的眼神都不一样,若是想玩什么霸王硬上弓,届时自己就可以借机发挥了。
不过这也只是叶素诗的猜想,谁又能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万一整场竞比下来那位圣女屁都不放一个,她也无话可说。
权当是二人的约会了,增添些回忆也是好的。
在某些关键时期,往往回忆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台上此时已经开始了,刚才司仪的开场和报读规则她压根没听,反正听了也没意义,她又不上去,在下面看着就行。
只见台上一位身着灰白长衫的挽发男子,正轻轻抚动手中的蕉叶古琴,悠扬的音韵传出,时而婉转如水,时而清脆有力,曲中听不见任何感情,但也无任何瑕疵。
一曲罢了,引起台下掌声一片。
等场内安静下来,便是一位女子上来挑战。
那女子梳了倾髻,身穿天水碧色的藤纹曲裾宽袖袍服,下着薄柿色流裙,束黛色系带。
耳垂花瓣耳珰,头置青兰步摇。
手持一把花头瓢形琵琶,明眸皓齿,柳眉朱唇,好不温婉。
一上台,就对着先前的男子屈膝行礼:“小女是东洲中书令府谭公的大女儿谭艳簪,自傲前来比试,有劳公子。”
那男子也是起身回礼,抬手示意:“姑娘请!”
谭艳簪微微一笑,坐上随从抬来的椅子,手指轻弹,几声脆音炸出,随后便是极速的演奏。
她所奏出来的曲子出乎意料的杀气十足,震的人心潮不已。
弹奏古琴的男子心中大惊,迅速调整状态,加入对局。
两种音律瞬间混合在一起,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凌乱刺耳。
反而如同两军交战,难舍难分。
二人皆在配合,但同时更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以手中的乐器为盾,用心中的谱子为刃,势要杀的对方片甲不存。
谭艳簪的手速越来越快,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柔。
若是将那男子的古琴比作潺潺溪流,沁心细腻。那谭艳簪的琵琶就是滂沱暴雨,气势宏伟,荡气回肠。
曲过一半。
古琴男子已经有些汗流浃背,力不从心,本以为让其先手合乎礼仪,谁想到这女子攻势竟这般凶猛,难以招架。
台下不少观众站起身来,意图将这番场面看的清澈。
叶素诗也不由的专心观望起来。
光是这第一战,就让不少人觉得没有白来。
片刻之后,
台上的乐声在男子的有意引导下开始变得舒缓,他急需调整快要发麻的手指。
可谭艳簪哪能给他机会。
她轻轻闭上双眼,但笑容不减。
手指又是一个扫拂,恍然间乐声好似穿透天穹,叫人能惊出一身汗来。
每一声都像是锋利的刀子,直冲对手。
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古琴声突然一顿,再出声时,胜负已分!
一曲终了。
男子站起身来,拱手一拜,
“谭姑娘技法了得,在下甘拜下风。”
谭艳簪也起身抱着琵琶微微鞠躬,声音又是柔和。
“小女侥幸,承公子相让。”
那男子苦笑摇头,收拾好自己的古琴,转身下台。
“好!”
台下不知谁一声大喊,随后便是掌声如雷。
接下来的数十场比试,谭艳簪皆是大胜,几个挑战者中有三弦,有月琴,有梅花鼓,各种各样的乐器尽出,竟都斗不过她手中琵琶的凛冽。
偌大的月桂宫,好似成了她一人的戏台。
一人,一乐器,稳坐高台,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精彩万分。
虽说台下同样有不少带着琵琶的乐师,可众人对自己的斤两心知肚明,谁也不敢上台。
见此,叶素诗也算真的来了些兴致,她问环儿:“那谭艳簪什么境界。”
“只是个凡家女子。”环儿脱口而出。
好一个凡家女子。
“唐师兄觉得如何?”
她想知道小唐如何看待这样的姑娘。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唐凌远耳畔响起,他望向叶素诗,稍作思考。
“惊才绝艳,卓尔不群”
不等叶素诗回话,一名身穿黑服的男人快步来到两人身后,压着身子,用极低但恭敬的声音说到,
“我家主人想请二位到四楼品茶。”
叶素诗皱眉:“琼回?”
“正是”
黑服男子小心翼翼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