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躯慢慢恢复成当初的模样，少年呼出一口浊气，走出了昔日的阴影地牢。
被挖掉剑骨，踏上挣扎求生之时。
落魄少年漫无目的的走在逐渐化作碎片的路上，一砖一瓦慢慢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水中泡沫。
低低的笑声在旷野里环绕，经久不衰
仿佛大梦一场的沈玉琢最终停在了了一棵老树下面，凤眼微垂，眸光暗沉。
眼瞳倒映着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温顺又粘人，他眼底泛起波澜，他的小橘猫其实早就被沈玉修命人炖煮，强行塞进了他的口中，滚烫的热水烫起一颗颗水泡，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他失去了最后的伙伴。
随着毛茸茸的小橘猫消失不见，少年靠在枯树的树干旁，枯木不逢春。
他抬眸看向某处，枯黄的树叶漫天，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是……虞昭，她也进入了试炼吗？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
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冷白的光落在身上，寂寥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眸光定定的盯着某处，心底好像缺失了一块。
是什么呢？
眼眸里漆黑的淤泥化作实质，化作惊天动地的海浪，翻涌盘旋，缠绕在他的脚踝，小腿，腰腹，胸口。
直至下颌，双眸。
黑暗蔓延，无边无际，一点一点的蚕食所有。堕入深渊的少年，眸光迷离，他分不清过往和未来，现实与幻境。
昏暗的狭小空间逐渐膨胀，在这里，他见到了墨色衣衫的少女，她手持长刀意气风发，势如破竹走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眸光坚定，天地间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路，两道猩红的虎纹落在眼下，宛若泣血的朱砂。
“拔剑！”虞昭右手轻扬，衣角飒飒作响，血红的刀刃闪着寒芒，像是嗜血的妖灵。
“三招定输赢。”
罡风似刃。
纯净闪亮的少女就这么看着他，发出热切的战斗邀请。
不知道怎么的，一滴泪水落入泥土里，湿润了眼眶，沈玉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颤抖的抬起了手，血泪蓄满坠落。
迷惘又痛苦，不够坚定的心，太脆弱，他拔不出他的心剑了。
细小的伤口渐渐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少年宛若一个破碎的瓷器，浑身崩裂，右眼刺疼又宛若潮水般袭来。
右眼糜艳又诡谲。
他终于压抑不住，仰天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轰隆隆－－
地动山摇之后，高大孤寂的龙骨缓缓从地底钻出，龙角锐利闪着冷酷的寒芒，让人直视不得，亘古的声音响彻云霄。
“道心不够纯粹，斩断羁绊才是正确的路。”
他捂着胸口，一层薄汗落在肌肤上，只见沈玉琢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雪白的长剑“嗡”的一声出鞘。
彷徨的眸子逐渐平复，开始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微风吹过冷若寒霜的俊颜，他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似乎又变成了天界人人敬仰的冷傲剑仙。
骨骼分明，脉络清晰的手掌抬起，一丝不苟的擦拭掉眼角的血泪，却见少年微微抬眸，披散的青丝在风中狂舞，黑色的衣角滚动，傲世九重天。
锋利的剑尖指向一人，只轻轻一划便轻易切开了皮肉，剑身一颤，下压的剑刃留下一道血红的口子，鲜血汩汩冒出。
血珠滚烫浓稠，沈玉琢手心发烫，见她还有呼吸，便打算再补上一剑。
少女莞尔一笑，浅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温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酥酥痒痒，下一秒，花瓣般唇落在他的唇角，轻柔的不像话。
趁他愣神之际，她瞬间变了脸，冷哼一声将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肌肉痉挛了一瞬。
嘴角的余温让他竟莫名有些回味。
对面的虞昭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手腕，几乎要将腹部的整块内脏，连同附近的血肉割下，少年闷声弓着腰，大口喘息着。
浓烈的血腥味让胃里一阵翻腾，可好闻的清香却浮在鼻尖，就算不呼吸，似乎也能穿透肌肤，宛如毒药般进入内脏。
沈玉琢又一次迷茫了，为什么试炼会变成这样，刚才也就算了，就是意外，怎么现在也能出现她。
上一世根本没有出现意外，他重伤是真，但也通过了试炼。
黑曜石般的眼珠微动，青丝却迷人眼。
“这是欠我的，必将百倍奉还。”少女眼眸清明，没有丝毫的情意。
拔出匕首的刹那，她化作破碎的光影慢慢退散。
少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臂，他收了心剑，捂着受伤的腹部一瘸一拐走向龙首。
疯了。
竟然两次遇到虞昭了。
薄云缓缓流动，半轮明月悬挂在高空。周围的灵剑叽叽喳喳的，跟念紧箍咒似的，虞昭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掰着手指数着时间，三个时辰了。
她吃了两张大饼，喝了一壶水，一份米糕。
少女拍了拍衣摆起身站立，目光落在同样无聊几乎发霉长蘑菇的游龙剑灵身上，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池塘？”
她想找点事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