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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回朝

    “胡闹!”

    皇帝怒喝“你堂堂皇朝公主,怎么老想着上战场呢?流血漂橹的战场,是你金枝玉叶该去的地方吗?”

    皇帝身边正是皇朝唯一的公主,皇帝唯一的女儿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撒着娇道:“父皇,如今安城全都在颂扬,我皇朝一千赤焰军,深入南诏国,血战数十万贼军。穿插往复,斩杀敌酋。平乱安邦,英勇无畏。”

    皇帝笑道:“这都是市井流言,一千人怎么对抗数十万贼军?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

    永安公主闪动着灵动的眼睛,问道:“父皇一言九鼎绝不会骗人,那父皇告诉皇儿,赤焰军到底有没有斩杀敌方首领?”

    皇帝看着自己女儿,宠溺道:“你啊你,是,赤焰军确实斩杀了贼寇首领。”

    永安公主兴奋道:“杀了多少人?”

    皇帝佯怒,道:“你怎么总是关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让你读的书都读了吗?教的字都写了吗?”

    永安公主不依不饶道:“父皇~!告诉皇儿嘛,只要父皇告诉皇儿,皇儿即刻便去看书写字。”

    皇帝笑笑,霸气十足道:“我皇朝精锐自然是所向披靡,敌方几万贼寇被我赤焰军将士荡平。”赤焰军实际杀掉的行尸不足万人,但是冯烬的军报还是掺了不少水分。

    永安公主睁大了眼睛,道:“啊!几万人啊,虽然知道流言夸大,可是一千人对抗几万人,还是太厉害了!”

    皇帝心里也对赤焰军此次剿匪的战绩万分满意,战报送来之时,更是彻夜未眠。

    永安公主又得寸进尺道:“父皇,皇儿要一起犒赏三军!看看我大皇朝将士的英姿!”

    皇帝伸手去捏永安公主的鼻子,道:“得寸进尺是不是?”

    永安公主继续撒娇道:“父皇~昂~”

    天下没有哪个父亲能抵抗独女的娇气,我说的。

    皇帝被永安公主摇晃得龙心大悦,道:“你去背默《诗经》再摹十篇《贤兄帖》,朕便依你。”

    永安公主还想撒娇,皇帝怒目而视,公主遂道:“十篇太多,写一篇吧?”

    皇帝道:“就十篇,少一个笔画,犒军之事免谈。”

    永安公主却不以为然,道:“五篇嘛~”

    皇帝笑道:“好吧,余下五篇算你的债负。日后补齐。”

    永安公主大喜,笑着就往宫殿外跑。

    皇帝笑着看着女儿走远,对内侍官道:“高力,赤焰军何时还朝?”

    内侍官应道:“预计明日镇国侯率军可抵安城。”

    皇帝道:“迎军事宜,可都安排妥当?”

    内侍官道:“礼部兵部都已筹备妥当。”

    皇帝看向窗外天空,道:“赤焰军此次扬我国威,迎军之事必要大办。让安城里各国使节都看看,我皇朝国立之盛,军威之强!”

    启明星起,安城外五里。冯烬骑着战马,站在三百多赤焰军军士队伍前。

    军士个个笔挺骑在马上,神情肃穆。

    冯烬道:“等会入城令送到,咱们就进城。你们都把嬉皮笑脸的劲儿给老子收起来,要表现得像死了爹娘一样背痛,明白吗?!”

    众军士朗声回复:“是!将军!”

    冯烬怒道:“谁让你们这么大声了?死了爹娘谁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众军士立即有气无力,稀稀拉拉回着:“是,将军。”

    冯烬大喜,道:“对喽!这样才对!猴子!”

    猴子吓得一激灵,道:“在!”

    冯烬立即冷眼相对,猴子立马萎靡,道:“在。。将军。”

    冯烬对着大伙道:“看看,就是要这么丧。懂了吗?”

    “哦。”“是。”“知道了。”东一句西一句,军士再无一星半点赤焰军的锐气。

    冯烬这才满意,对猴子道:“整齐装束,气势萎顿。这样才像惨败,懂了吗?”

    猴子保持沮丧,道:“知道了,将军。”

    冯烬皱着眉,道:“有点过了,你还得练。”

    猴子这下是真沮丧了,他害怕耽误了冯烬的安排,道:“还咋练啊将军?上阵杀敌我行,登台唱戏我是真不行啊。”

    冯烬用马鞭轻抽猴子,骂道:“倒霉孩子!你就想想,老猫是咋死的!就想着弟兄们一个个就死你眼前了!”

    猴子立马领会到了精髓,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冯烬指着猴子对众军士道:“都看看,照着这个样子给我练!”

    不到一刻钟,三百多赤焰军果真个个如丧考妣。呆呆骑在马上,无一人言语,却有人抹泪。

    皇城戍卫司指挥使骑着快马奔来,在冯烬身前两丈便下马。小跑着到了冯烬马前,躬身举起一封公函,道:

    “恭迎镇国侯,凯旋!”

    冯烬看也不看这指挥使,双脚一磕马腹,冷酷喊了一声:

    “进城!”

    指挥使看着阴云密布的几百赤焰军,被压抑的气氛镇住。不敢有丝毫怨气,生怕这群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一怒之下拿自己撒气。

    幸亏猴子顺手接过了入城的公函,解了指挥使之围。指挥使立即向猴子投去感激的目光,谁知看到猴子猩红挂泪的双眼,又吓得赶忙退到一边,给赤焰军让路。

    五里路,冯烬压着队伍速度,骑着马慢慢走完。

    城门迎接的官吏百姓,敲锣打鼓等了半晌,才看到人数不多的黑甲赤焰军缓缓走来。

    一个商贾又指挥民众开始奏乐,却被官员拦住。官员看出赤焰军士气低迷,直觉告诉他,不能弄得太喜庆了。

    冯烬面色铁青,带着队伍缓缓进城。赤焰军无一人向官员百姓致意,强大的气场却压抑得谁都不敢出声。

    应忍不住对迎接的官员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着跟随队伍进城。

    丹凤门广场上,冯烬带着赤焰军将士整装列阵,左手牵马肃穆站立。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手里虽然拿着彩旗瓜果,却没有一丝喜庆的氛围。

    一声号响,皇帝登上丹凤城楼。看着肃穆的三百多将士,皇帝面色沉重,略一思索,严肃喊道:

    “吾朝将士,威否?!”

    百姓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全都大声回应:

    “威!威!威!”

    皇帝嘴角微提,再道:

    “吾朝将士,勇否?!”

    很多百姓已经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喊到:

    “勇!勇!勇!”

    皇帝抬手压了压,百姓停下呼喊,皇帝道:

    “赤焰军将士,御敌除寇,骁勇善战,守皇朝于安稳,破贼寇以安民。威震海内,勇冠三军!”

    百姓疯狂欢呼,赤焰军将士全都低着头,伤痛又落寞,入戏极深。

    皇帝道:“镇国侯冯烬!”

    冯烬道:“臣在!”

    皇帝道:“朕准你休整休整三月,重整赤焰军。所需资备,兵部户部全力协调。赤焰军将士,卒者加抚恤加倍,生者加升三级!”

    冯烬朗声道:“谢陛下!”

    众军士这时同声震呼:“谢陛下!”

    皇帝道:“我皇朝此战虽捷,却损伤惨重。朕特许安城百姓同庆三日,以慰捐躯将士在天之灵!”

    百姓热烈欢呼中,冯烬带着三百多赤焰军向百姓深深鞠躬。然后有序牵着军马离开广场,沿途接受百姓拥戴,回到北城军营。

    从丹凤门城楼下来,永安公主立即拉住皇帝手臂,面带泪痕又兴奋异常,道:“父皇!赤焰军怎么就剩三百多人啦?”说着就哭了出来。

    皇帝却胸有成竹道:“哦?那确实很惨烈啊。”

    永安公主继续哭道:“父皇应该大力封赏才是。”

    换地摸了摸公主的脸,道:“朕让你去军营,送些劳军犒赏,如何?”

    永安公主破涕为笑,惊喜道:“真的吗?父皇您真是太英明了!难怪您能当皇帝!您简直。。简直太。英。明。了。”看着皇帝严厉的眼神,永安公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皇帝冷冷道:“叫你去军营,是让你好好学学。”

    永安公主又兴奋道:“学什么?学打仗杀人吗?”

    皇帝哭道:“混账!学什么打仗杀人,叫你去学学冯大将军的名伶之术!”

    军营里,冯烬正在吐槽军士们方才的演技还是有些浮夸,众军士东倒西歪散漫地各自坐着。个个面带微笑,看着冯烬跳脚。

    应走到冯烬身边,道:“冯大哥,城中欢庆,我没见过,我想出去走走。”

    冯烬搓了搓胡子,道:

    “你去吧,见见世面也好。不过别把我们出卖了,我们还要把戏做足,过两天再放这群兔崽子出去浪。”

    应转身,看见猴子和几个熟面孔,正对自己挤眉弄眼。心道也真难为这群汉子,还要继续陪着冯烬演戏。

    从侧门出了赤焰军营地,应走在城北一条小街道上。

    百姓们张灯结彩,像是要过节。

    他觉得,行尸距离安城十万八千里,不会危及安城百姓。至于赤焰军的军士,都是孤身独户,城中也无亲眷,更不是城中百姓的子弟。应不懂百姓的喜悦,是从何而来。

    他走过北城,又走南城,家家户户都很喜庆,路上更有顽童,笑着送他一只竹蜻蜓。

    应走出城,远离城里的喧嚣,站在城外一座山亭中。看着安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应举起手中的竹蜻蜓,使劲放飞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