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淮，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云芙支撑着身子，声音虽微弱，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兰清淮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上云芙的脸颊。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云芙猛地偏过头去，躲开了兰清淮的触碰。
兰清淮停在半空的手指一顿，他眼眸微暗，右手掐上了云芙的脖子。
“芙儿，别闹，我不想伤了你。”
云芙只觉得呼吸困难，她紧咬着牙，眼前逐渐开始涣散。
兰清淮轻轻勾唇，松开了手，转而摩挲起金质项圈。
“为什么，明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却要爱上别人？”
而后他眸光一闪，唇边的浮现嘲弄，“甚至不是人，而是鬼。”
云芙瞳孔骤缩，语气中满是惊愕，“你怎么知道？”
兰清淮眼神渐渐冷下来，双眸中如同凝结了寒冰。
“《人鬼情梦》？人鬼殊途，终究只能是一场痴梦。”
云芙眸光闪烁，而后心脏渐渐下沉。
“凌寒？”
兰清淮闻言，看向云芙的眼神温柔下来，“我的芙儿果然聪慧。她以为传来的是无关痛痒的消息，却不知，暴露了你的情郎。”
云芙微微蹙眉，不再看兰清淮，“她现在在哪？”
“你爱重她，我自然不会让她受重伤。”兰清淮握住云芙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只不过，你若再闹，她身上的咒术，会要了她的命。”
云芙握紧拳头，目光灼灼，怒视着兰清淮，心头满是悲愤。
“你报复了皇帝和梅妃，可是裴府与师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他们动手？兰清淮，你简直不配为人。”
兰清淮眼眸一颤，松开了钳制云芙下巴的手，他喉结微微滚动，眸色越来越晦暗。
“裴跃云与国师府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不必存在于世。”
“狗屁！”云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兰清淮，你自私自利，丧尽天良，必遭天谴！”
兰清淮轻笑出声，笑意越来越浓，直到笑出了眼泪。
“若真有上天，为何要让我这般卑鄙无耻的人诞生？我既然降生，又无端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我便要将这般苦楚千倍万倍地报复给天地。”
兰清淮歇斯底里地笑着，眼眶红透，目光阴鸷，云芙看着他，如同看见了地狱逃出的厉鬼。
“兰清淮，天下百姓何其无辜，皇帝已死，你的仇已经报了。”
“天下百姓与我何干？我母妃死后，你告诉我人各有命，这便是他们的命数。”
兰清淮拭了拭眼角的眼泪，目光淡漠，“芙儿，我在乎的，只有你。”
云芙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兰清淮，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所谓的在意，便是将我囚禁在地牢？”
“芙儿，十年来，唯有你的符咒，能将我从锥心的病痛中片刻解脱。你是我在世间唯一的救赎，若非你还在世上，我早已赴身黄泉。”
“可惜你不信我，若你吃了我给你的丹药，你也不会灵力内力俱失。你会遗忘一切，站在我身边，和我共享今日的喜悦。”
兰清淮的眸光满是缱绻爱意，他面容上的戾气褪去，眉目渐渐柔和下来。
云芙大骇，眼神里满是震惊，“兰清淮，你不过把我当做你的附属品，当做你自私怯懦的借口，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深情。”
兰清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的眷恋愈浓，“芙儿，我此生注定黑暗，你是我目之所及，唯一的光亮。”
他抬手，想触摸云芙的眼眸，云芙眸中闪过寒光，抬手扇上兰清淮的侧脸。
兰清淮浑身一颤，触电般收回了手，他眼眸中微弱的光点淡去，只余下如墨的漆黑。
“芙儿，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你的师门、亲友不日都会死去，那个鬼魂，也会被商容诛灭，你只有我了，你只能爱我。”
云芙偏过头，闭上眼眸，念起常清静经。
兰清淮轻叹一口气，从床榻起身，负手而立。
“我登基后，你便是我的皇后，我此生，只会娶你一人。”
云芙念经的语调平静无波，仿佛没有听见兰清淮的话语。
兰清淮的脚步声渐远，房门吱呀，云芙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五脏六腑皆受损，灵力内力尽失，此刻的她，如同废人。
她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逃离地牢的方法。
吱呀一声，房门再度打开，云芙警惕地看向门口。
一个婢女缓缓走进来，正是凌寒。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小姐！”凌寒端着一碗药扑到云芙身边，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云芙扯了扯嘴角，想给凌寒一个安慰的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拉过凌寒的手，给她把脉。
凌寒所受的内伤，并不比自己轻上几分。
云芙目光一瞬间冷冽下来，“兰清淮对你用刑了？”
凌寒眸光微微闪烁，她将汤药放在一边，握住了云芙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凌寒不该背叛小姐，如今这般，被北辰阁因背叛惩罚，也算是我的报应。”
云芙一怔，而后面露不解。
“小姐给圣子的偶人，是我毁去的。”
云芙瞳孔骤缩，猛地抽回了手，不可置信地看向凌寒，“为什么？”
凌寒低垂下头，慢慢收回了手，跪在床榻边。
“我还是想给父母报仇。”
云芙微张了张口，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她重重叹息一声。
“你起来吧，刚受了重伤，便不要跪了。”
凌寒的泪水顷刻决堤，对着云芙叩首三次，而后缓缓起身，端起了汤药。
“小姐，这药放了许多天材地宝，对您的身体有益。”
凌寒舀起一勺汤药，轻吹了吹，送到云芙嘴边。
云芙并未张口，只目光幽幽地看着凌寒。
凌寒动作一滞，而后放回汤匙，端起药碗自己抿了一口。
“小姐放心，这药是我亲自煎的。”
她再度将碗端向云芙，云芙偏了偏头，还是没有喝。
凌寒目光染上悲伤，她放下药碗，默默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