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办？”司鹤羽看向云芙的眼神一亮，升腾起几分好奇。
落祈月的面色一瞬间黑下去，不动声色地向云芙身边挪了挪。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今日白天又目睹了鬼魂寻仇的情景，知府大人今夜，怕是要梦魇缠身了。”
落祈月胳膊支在桌上，托着腮望向云芙，美目流转，风姿妖冶，“被他所害之人皆是善良百姓，死后也未成恶鬼，即使我将他们送到知府床榻边，区区魂魄又如何奈何的了他？”
云芙看着落祈月绝色的容颜，微微有些失神。
“哎呀。”司鹤羽惊呼一声，将雪球往云芙身上一丢，“它挠我。”
雪球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司鹤羽，而后缩进云芙怀中，柔声撒起娇来。
云芙的思绪被拉回，眼神从落祈月的脸上挪开，落到怀中的雪球身上。
落祈月眼神骤冷，缓缓坐直身子，面色不善地看向司鹤羽。司鹤羽回给他一个歉意的微笑，眼神中却闪过挑衅。
“今日见到那知府，他口唇紫绀、面色灰白、呼吸气短，似有心疾。”云芙拍了拍雪球的头，雪球立刻蹭上她的手掌，云芙不自觉勾起唇角。
“既如此，我便送他一场刻骨铭心的梦境。”
语罢，她看向身旁的两人，司鹤羽笑容温和，落祈月面色郑重，二人四目相对，似乎没听见她刚刚的话。
“你们？”云芙欲言又止，看向二人的眼神中浮现探究，“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谁和他关系好？”
“谁和他关系好？”
二人异口同声，云芙眼中的探究更深了几分。她抱起雪球，起身走向内室，“那你们慢慢沟通感情，我魔气消耗太大，先回去睡一觉。”
雪球往云芙怀中靠了靠，冲茶桌边的两人喵了几句。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司鹤羽语气凛然，眼神乍冷。
“说谁？”落祈月闻言，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善。
“说猫。”司鹤羽睨了他一眼，伸手欲再拿一块茶酥。
落祈月手速更快，将盘子端起，冷冷开口，“我买给阿芙的，凭什么给你吃？”
司鹤羽抬眸，两个人的眼神交锋，刹那间，四周的气温骤降。
“等一下，我再喝杯茶。”推开房间门，云芙便看见两人隔空凝望的情形，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渴，你们慢聊，你们慢聊。”
她讪笑着走回房中，掩上了房门，眉头微微皱起。
司鹤羽总不能，成为自己的情敌吧。
门外两人经云芙一打岔，火药味消散了几分。司鹤羽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落祈月见他离开，心间顿时放晴，又拿起话本看起来。
时间流逝，转眼夕阳西下。
用过晚膳，司鹤羽便提着一食盒点心来到了别院。云芙见他前来，扯出笑容，抢在落祈月之前迎上去，接过了食盒。
“司公子怎么来了？”
司鹤羽看见云芙如此热情，眼中的笑意加深，“我对你如何对付知府好奇的紧，便不请自来了。”
听见司鹤羽的回答，云芙暗自松了口气，笑容更加真挚，“你放心，定让你眼界大开，赚回点心钱。”
二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站在一旁的落祈月眼神却逐渐幽深。
雪球凑到落祈月腿边，幸灾乐祸地叫了几声。落祈月看了看紧靠自己的雪球，神情柔和了几分，“谢谢你安慰我。”
雪球一愣，叫声戛然而止，而后用脑袋蹭了蹭落祈月的小腿。
三人在茶桌边坐下，又闲谈了许久，直至夜幕深沉，整个江宁寂静下来，沉入梦乡之中。
云芙拍了拍手上点心的碎屑，从怀中拿出香烛，放在桌子上，又走进房间，抱来一大包东西。她目光逐渐沉静下来，缓缓开口，“时间差不多了。”
落祈月与她对视一眼，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结界便将别院包裹其中，避免外界的打扰。
云芙点燃香烛，从包袱中取出两面铜镜，立在香烛两侧。
她又取出一根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往铜镜顶上滴了几滴鲜血。
刹那间，香烛的火焰猛烈跳动起来，三人周围瞬间阴风四起。
雪球往落祈月身上靠近几分，不停地颤抖。落祈月索性将它抱进怀中，又用外袍裹住它，它才平静了几分。
云芙目光古井无波，从包裹中拿出一只木鱼，放在香烛前，轻轻敲击起来。
木鱼声空灵，飘扬在夜空中，让人毛骨悚然。
云芙缓缓闭上眼睛，默念着江宁知府的名讳，眼前渐渐浮现起知府正身处的梦境。
四周一片漆黑，知府不停地奔跑着，时不时还向后回望，眼神中满是恐惧。
“谁让你不肯乖乖把地让给我，你被斩首，应该去找刽子手索命，干嘛缠着我？”
他身后黑影重重，刺耳的风声响起，如同人凄厉的惨叫声。
“别杀我，别杀我，我愿给你捐一千两香火钱，让你在地府逍遥自在。”知府瑟缩着身子，不停地喃喃自语。
风声渐渐止息，知府的情绪也渐渐安定。
云芙嗤笑，就算成了鬼，在知府心中，也能被金钱摆平。在他眼中，怕是三界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云芙缓缓落在知府身前，白发飘扬，双眸赤红，目光森然凌厉。
“你，你又是何人？”知府本来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他紧张地盯着云芙，声音里满是颤音。
云芙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右手一挥，无数黑影便直冲知府而去。
知府惨叫着连连后退，却撞上一个冰冷的身躯。
他回过头，双眼瞬间睁大。
白天被他斩首的知县此刻正手捧头颅，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
感受到知府的目光，被捧在手上的头瞬间睁大眼睛，流出血泪，“知府大人，您收了我十万钱，保证会替我掩隐罪责，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呢？”
语罢，那头颅骤然腾空而起，向知府面门直冲而去。
知府瞳孔骤缩，短促的疾呼一声，而后直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