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从小到大,没少领过惩戒处的鞭子,自然知道其恐怖之处。
甭管你是什么筑基、金丹或是元婴期,在那条鞭子下,统统都是凡人之躯。
领上十鞭,在不吃疗伤丹药的情况下,怕是就要整整卧床一月!
所以不到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楚恒是不会自愿去领的,哪怕代价是受到师尊的责罚。
他喉结微动。
苏木槿一看就知道他怕了,嘲弄笑道:“所以,还不把我松开吗?”
楚恒下意识照做。
给楚瑶音讨回公道的事已经被楚恒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然而还没走几步,就收到了清虚真人的传音:“速来。”
楚恒心里一咯噔。
苏木槿也收到了传音,但楚恒显然没有带她的意思,唤来灵剑便径直飞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苏木槿站在原地,手指微动,身影陡然消失。
……
山顶上,殿门前。
所有在山上的亲传弟子以及到了金丹期的外门弟子都已到场,除了苏木槿。
清虚真人不知在做什么,也还没出来,晏学玉凑到叶逸尘旁边,好奇道:“大师兄,你说师尊突然唤我们有何事?还这般着急?”
叶逸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的眼神落在一旁脸色煞白的楚恒身上,微皱着眉:“二师弟,你怎么了?”
楚恒显然心事重重,闻言恍惚了一下才回道:“没、没什么啊。”
他这样子实在不像没什么,叶逸尘狐疑地看着他。
楚恒躲闪开他的视线。
殿门微动,苏木槿也气喘吁吁地上来了,看见她,叶逸尘眼眸微动,脚尖无意识动了动,下一秒,清虚真人出来了。
在他身后,还有其它两个宗门的宗主。
三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
清虚真人看见苏木槿,微皱了下眉,但眼下有比苏木槿更重要的事,他开口:“宗门里,已经混入了魔修。”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叶逸尘皱眉上前:“师尊在何处发现的,护宗大阵为何没有反应?”
“是瑶音告知的,她现在没有修为傍身,对魔气的感知更加敏锐,”清虚真人眼也不眨:“自今日起,你们都要提高警惕,有任何异常都要回禀给逸尘。”
苏木槿以拳抵唇偷笑。
从未听说过没有修为傍身,对魔气的感知会更加敏锐的说法,不过是因为楚瑶音身体被魔气侵蚀过才会如此。
清虚真人竟为了她,编造了这么个拙劣的谎言。
嘲笑了一番,苏木槿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引来的魔气楚瑶音也能感知到,如今他们提高了警惕,自己再想修炼,可是难上加难了。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苏木槿抬眼,便看到楚恒正在告状:“昨夜我在小师妹门外等了一夜,小师妹分明一夜未归,白日时,却从屋中走了出来。”
众人一片哗然,眼神都落在了苏木槿身上。
清虚真人不等苏木槿辩解,指尖便突兀出现了一只白鹤,飞向了苏木槿。
苏木槿神情坦然,任由白鹤检查着她的静脉,眼神平淡地看着楚恒。
稍顷,白鹤飞回。
清虚真人看着通体雪白的白鹤,开口:“她身上没有魔气。”
此话一出,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提起了心。
看着周围的人,眼中都起了些许戒备。
早年间,魔修也并不是人人喊打,众人也并不会歧视,一切的开始,都源于白玉京的灭门惨案。
白玉京宗主只得一独子,却不知何时,被一魔修悄然替代,整整几百年间,无人发现其异常,直到大婚之时,展露了魔修本性。
杀了新娘,屠戮全族,之后悄声而退,不知躲藏在了何处。
试想一番,宗主的独子,平日里爱护可见一斑,然而那魔修却能扮演地分毫不差,连最亲近之人都未认出,何等可怕!
父子尚且如此,更遑论师兄弟、师姐妹们。
清虚真人将他们的眼神收入眼底,心中轻叹一声。
他就是怕出现此等情况,才并没有告诉全部弟子,届时人心惶惶,那这宗门大比,他们还比不比了?
就连叶逸尘的眼底也有着惊慌,一众人里,神情坦然,眼神清澈的苏木槿倒像是个异类了。
哪怕是差点被误认为魔修,她的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心性可见一斑。
清虚真人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但很快,便被惋惜替代。
任众人这般惶恐下去也不是法子,清虚真人开口:“护宗大阵没有反应,说明潜藏进来的魔修,修为也是低微的,以你们的修为,完全可以应对。”
“只要查清是谁,在宗门大比前解决了即可,免得其他宗门的人来了误会罢了。”
这话说完,众人肉眼可见松懈下来。
但楚恒显然还是心有不甘,又开口道:“小师妹不过是一介凡人,她若是回来,我怎会察觉不到?”
“况且从头至尾,她的屋中就没有亮起过烛火,凡人应该是没有夜间视物的能力吧。”
他的步步紧逼,让其他弟子忍不住投去惊异的视线。
楚师兄不是最爱护小师妹了吗?怎么如今看来,像是非要给小师妹扣上魔修的帽子呢?
若是没有检测过,众人还能理解,可清虚真人分明已经检测过她身上没有魔气了,那楚师兄这反应,便耐人寻味了起来。
“凡人确实没有夜间视物的能力,”苏木槿看着他:“不过一个地方,生活了数年,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找到大体的位置吧?”
“还是说,你离了修为,在夜间,便连屋门和床都找不到了?”
她话语中讽刺的意味太强,几人憋笑,楚恒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莫要强词夺理,那你说,我为何没有察觉到你?”
“我如何知道?”苏木槿反问:“那照这么说,我倒是要问一句,你是从何时等到何时?期间就一次也没离开过吗?久不见人为何不进屋瞧瞧,又为何等这般久?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昨晚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