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一种植物)
明明在旁安安静静,连半点动静都不曾发出,怎么还能惹火上身?
赵云胤,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陈怀秀暗骂,眉头微皱。
他其实明白眼前局面该如何处理。
赵云胤故意抛出问题,不过是想听到附和,给那沈铁匠施压罢了。
此时只需捧着他,说几句好话,让他听得顺耳,便能安然度过。
但关键问题在于——
先前杏花春开坛售卖,自己可是与赵云胤产生过摩擦的!
谁能知晓这厮会不会记仇记到现在?
被草帽遮掩的眉头紧皱成‘川’字,陈怀秀有些头疼。
这赵云胤自身不过区区八品修为,武道造诣没自己高,可他背后的连山镇土皇帝,赵家,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
还有那位青云门的掌门真传,赵云笙!
即便自己隐藏身份,不曾报上过名号,可要是被盯上几个月,也很不痛快。
沙,沙——
耳畔忽然回荡起鞋履踩过积雪所发出的沙沙轻响。
有道素雅淡雅的倩影掀开通往后院的帘布,滚滚热浪顺着寒风倒灌,却也依旧扰不乱屋内这如死水般粘稠的氛围。
压抑,无尽的压抑!
像是闯入泥沼,沈清欢胸口起伏,她不太舒服。
手里捧着刚烧好的茶水,她轻轻迈步,想将茶水先放到柜台处。
却被提着铁锤的壮汉拦下。
沈铁匠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
目光注视着陈怀秀,他的神情满是复杂,心底更是有着歉意与愧疚。
看这农家郎的模样,怕是被赵云胤的忽然问话给吓到了。
他本不该卷入这场风波,是自己害了他……
“我想,这问题,应当不值得想这么久吧?”
赵云胤的耐心已经不多,他自认算是给眼前这农家郎不少面子。
为何非要如此不知好歹呢?
自己主动搭话,他竟敢如此忽视!
他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已经渐渐阴沉。
“难不成,你是认为,我说的并不在理?有别的想法?”
“有想法可以说出来,我家少爷还是很开明的。”来福这狗腿适时附和。
真是当的一条好狗!
知晓再不言语,这赵云胤定然会向自己发难。
为了避免招惹更大的祸端,稳妥起见,陈怀秀决定小赌一手。
他稍稍压低嗓音,哑声道:
“我近日感染风寒,不好言语,赵少爷勿怪。
今日您与沈铁匠之事……
我认为说的在理,是就该如此这般,赵少爷谦和,说的很公道,有大智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怀秀附和着对方,顺带还拍了下马屁。
这让沈铁匠心中一沉。
他面露苦涩,紧紧手里的铁锤,他并不能怪这位农家郎。
谁又能不屈服赵家的淫威?
“爹,这……”
沈清欢不明所以,眸底波光荡漾,她知晓陈怀秀是在说瞎话。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感了风寒呢?
该是为了应对赵云胤。
不过,他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如此这般,什么如此?什么这般?
又是什么公道?
“话说的,倒是好听,像是位读过书的。”
赵云胤眉头稍稍舒展,他点点头,目光却不曾有半分移转。
他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衣着寒酸简陋的农家郎眼熟。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是曾经听过。
即便声音沙哑,可那原本该具有的痕迹,是不会变的。
他细细回忆着,却始终想不太起来,只知心底隐隐的不忒。
“前些年放牛曾在镇子上的私塾偷听过。”
“哦?”
赵云胤眉头轻挑,他忽然问道,“你似乎,在害怕我?”
“哈哈,哪有的事。”
陈怀秀轻咳两声,笑道,“赵少爷温和谦逊,是乡亲们眼里十足的好人叻。”
“……”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沈清欢薄唇轻张,小小的‘O’型,她不是很明白,眼前人是如何能这般违心的说出这种话!
“倘若如此,你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赵云胤话音一沉,连带着他的目光,也是陡然凌厉。
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龙王的微笑,好似看穿所有。
“我们或许在哪见过。”
“连山镇这么多乡亲,赵少爷是咱们连山镇的大名人,自然是见过的。”
“我说的是,能被我记住的,那种见过。”
赵云胤缓缓说着,语气当中却弥漫着轻视。
“赵少爷,这……”
陈怀秀十分从容,语气不曾变化,他准备辩解,可话语还未脱口,便被赵云胤打断。
“抬起头来。”
他的口吻满是命令意味,不容置疑。
来福当即向前一步,满是老茧的双手蠢蠢欲动。
家丁们将矛头调转,时刻准备发难。
陈怀秀面色一僵,他心底莫名的烦躁,自己如此退让,这赵云胤怎么非得找事!
他可真是我苟道路上的绊脚石!
“来福!”赵云胤道。
来福会意,他毫不犹豫纵步上前,抬手化爪,罡风阵阵。
他准备掀开眼前农家郎的伪装,瞧瞧这厮究竟是哪位妖鬼蛇神!
可,他的手还未碰到帽檐,便感胸口一疼。
不曾反应过来是何情形,他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陡然向后倒退,宛如炮弹般,轰然撞击屋墙。
叮当——
脆响接连不断,是沈铁匠挂在墙上的那些铁器被震落。
来福不敢相信。
这普普通通的农家郎怎会有如此蛮力!
要知道,他六月前得到赵家赏赐武道内功心法,苦修许久,如今已是九品武者!
武者与普通人之间,那是天差地别。
更别说他方才还用上了内力!
而那农家郎,他连半点内力的迹象都未曾察觉到!
眼前这一幕本不该发生,可它偏偏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家丁们都惊了神。
沈铁匠心有喜悦,他觉得今日或许会峰回路转!
沈清欢更是愣神,谁能想到这人畜无害的青年,竟然会忽然间出手?
而且还将那来福打的直接扣上墙体!
“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赵云胤脸上的笑容凝固,他目光不悦,抬手掸了掸尘灰。
目光瞥向来福,他有些厌恶,废物果然是废物,拥有内功心法后也还是如此。
竟然能败在位农家郎手里……
“要你何用?”
“赵少爷,可曾听过一句话?”陈怀秀笑问。
“什么话?”
“狗,随主人啊。”
这话语满是玩味意境,让赵云胤的神情愈发不善。
陈怀秀却是毫不避讳,他淡然掀开草帽,嘴角轻扬间,目光已是弥漫起难以想象的冷漠。
“赵少爷,你可还能想得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