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阳光照在血地上，遍地发紫的红。
死尸横躺竖卧，大刀长枪插的到处都是，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多的如同荆棘。
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这是个很辛苦的活儿，灭火，捡拾杂物，把自己人的尸体抬回去，把没坏的箭矢拔出来。射箭五分钟，拔箭两小时。
冯牧打着哈欠，不停地下命令。包洪、张术和俞搏在旁边听。
“包洪，让附近村里的民兵都散了，告诉他们刘黑七已死。”冯牧道，“咱们的预备队都拉过来打扫战场，别让他们闲着了。”
“明白！我这就派人去办！”包洪道。
按照战前的计划，考虑过刘黑七突围成功的情况。因此周边的村子都埋伏了大量民兵。但现在匪帮被一网打尽，就用不着了。
“张术，一会儿带人上山，搜搜刘黑七的营寨里都存了什么宝贝，我估计有不少，全给我拉回县里，入公库。清点完了以后我要论功行赏。”冯牧道。
“明白！”张术抱拳。
“俞搏，俘虏有多少？全都押回城里……你摇头什么意思，没有俘虏吗？”冯牧看着俞搏。
“禀大人，之前抓了十几个俘虏，已经都让我就地砍了。”俞搏咧嘴一笑。
冯牧皱眉，“下次再有俘虏，不要私自处置。”
“留着也没用，不如杀了嘛。”俞搏说，“这些土匪，罪大恶极，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哪还有留他们活命的道理！”
“不要忤逆冯大人的话！”张术怒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冯牧伸手，同时拍拍张术和俞搏的肩膀，“这些土匪确实该杀，但是以后如果和军队交战，不要擅自杀降。”
“明白。”俞搏点点头，但是明显没往心里去。他一直在盯着地上血淋淋的土匪死尸看，边看边笑，笑的十分灿烂，眼神却狠辣。
冯牧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像变态杀人狂。不过武将就应该这样。武将就是带兵杀人的。
“从今天起你是千夫长了。”冯牧对俞搏说，“竹城县暂时保持两千城防军，你和包洪各领一队，互相配合，不要有间隙。”
“明白！”包洪道。
“谢冯大人！”俞搏精神一震。从普通人到百夫长，他只用了一天，从百夫长到千夫长，他只用了一仗。这个晋升速度可谓罕见！
把事情交代完，冯牧背着手开始巡视战场。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士兵就向他行礼。显然威望极高。
“首级都用马车装好，运回县里，在街上多转几圈，让竹城的百姓知道我们的大捷。”冯牧吩咐，“自己人的尸体都收好，有认识的记下姓名，运回去以后要厚葬。”
“是！”一群兵士齐声。
冯牧背着手转了一圈，开始上山，想去刘黑七的营寨里转转。
刚走到半山腰，看到几个兵围在一起，正在议论纷纷：
“杀了吧？还是禀报冯大人？”
“这有什么可报的，宰了就完事儿了。”
“这到底是什么？别是妖怪吧？”
“一刀下去，死了就不是妖怪了。”
“皮扒了能卖不少钱呢！咱们几个分。”
冯牧疑惑，这到底在干啥？
赶紧走过去。
几个兵士被突然冒出来的冯牧吓了一跳，都赶紧拜下来，“冯大人！”
“你们在这讨论啥呢？”冯牧皱着眉头，往几个兵身后看。
地上倒扣着一个大竹筐，筐子里似乎有什么活物，正在撞筐子。但筐顶压着块大石头，筐子里的东西撞了半天也没能撞开。
还有十几个人头，放在竹筐旁边。
“禀大人！我们正在收集山上的首级往下运，中途累了，就放下筐子坐一会儿。突然一只狐狸从树上跳下来，偷了个人头就跑。”一个士兵说。
“我们把那个狐狸逮住，它竟然挠人，力气很大。我们就把筐子里的人头倒出来，把狐狸扣底下了。”另一个士兵道。
“我们正在商量把这狐狸怎么办。刚刚决定宰了它，您就来了。”第三个士兵收尾。
冯牧一震！
偷人头的狐狸！
不出意外的话……这狐狸就是九尾的宠物，在河边洗人头的那个狐狸姑娘！
“你们先下山休息吧。估计快开饭了。”冯牧道，“这狐狸我来处置。”
几个兵士都起身，扛着长枪，摇摇晃晃下山了。
半山腰上，就剩冯牧，和筐子里的狐狸。
冯牧走过去蹲下，透过竹条的缝隙往里看。果然一只火红的大狐狸。正瞪着水灵灵的眼睛，警惕恐惧地和自己对视。
“我不伤你，你告诉我，你会说话是吗？”冯牧轻声细语。
“你妈死了！”狐狸突然骂道，“放我出去！”
冯牧“嚯”了一声，这狐狸还挺暴躁！口吐芬芳啊！
“好好好，我放你出来。”冯牧很好脾气，“我的兵不懂事，你别生气，我替他们给你道歉，不过你偷人头也不对是不是？”
冯牧把竹筐顶上压着的石头搬开，狐狸立刻掀开筐子窜出来，一道红影窜到了旁边的树上。
冯牧仰头，看着树梢上的狐狸姑娘。这还是他变成人以来，第一次和狐狸姑娘见面。
“你想要人头吗？”冯牧问。
狐狸姑娘看看冯牧，又看看旁边地上的十几个人头。
“谁稀罕！”狐狸姑娘叫道。
冯牧乐了，你不稀罕你偷什么啊？
这狐狸姑娘跟小孩似的。小孩就这样，想拿什么被抓住了，就会仰着头说切谁稀罕。
“笑个屁！你知道我是谁吗？”狐狸姑娘突然说。
“狐狸？”冯牧问。
“你还是人呢！”狐狸竖起漂亮的大尾巴，口气不善，“我说出我是谁，你要吓死！”
冯牧微笑，抱着胳膊看着她，一脸不屑，“你说啊？我好怕怕！”
狐狸姑娘气的在树枝上蹦了两下，叶子纷纷落下来。
“我，九尾！九尾听说过吧！全世界最大、最坏、最狠的生物！”狐狸姑娘气哼哼地叫，但是嗓音太细，听上去嘤嘤嘤的，毫无威慑力，“这种人头，我家里有一万个！不，十万个！个个都比这些大！”
冯牧耸耸肩，他当然不会被吓倒。这狐狸姑娘只是九尾的一个宠物而已。虽然她脏话连篇，语气逼人，但改变不了她声音外表都萌萌哒的事实。
眼前这可真是狐假虎威的现实版。宠物假借自己主人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谁。”冯牧道，“这十几个人头你如果想要，我都可以送给你。但是我要请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有屁就放！”狐狸姑娘愣了一下，恶狠狠地说。
“我希望能见见你主人，也就是九尾。”冯牧微笑。
狐狸姑娘呆了，一直摇来晃去虚张声势的大尾巴瞬间停住。
“你……你怎么知道九尾是我主人？”狐狸姑娘气势一下没了，毕竟被戳穿了，声音变得很小，“混……混蛋，我主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给你一百个人头。”冯牧果断开价。
狐狸姑娘张大了嘴巴，似乎被震撼到了。反应类似于一个普通人突然中了五百万彩票。
狐狸姑娘搓爪子，倔强道，“这……你你你以为一百个人头就能收买我吗？痴心妄想！你去死好了！”
冯牧越来越乐，这狐狸姑娘还真是可爱，一边把纠结写在脸上，一边口吐芬芳，跟幼儿园小孩一样。
“一百五十个呢？”冯牧道。
“不……不可能！”狐狸姑娘疯狂搓爪子，“你去死去死去死！休想收买我！”
“三百个！不要我走了！”冯牧大喝！
“好！好好好！三百就三百！一个头都不能少！”狐狸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我主人出差了，过段时间回来。你先把头都给我，她回来我就给她说。”
“好。”冯牧点点头，“三日之后，三百个人头，我派人都放在这里。狐狸妹妹，希望你信守诺言。”
“谁是你狐狸妹妹！你快去死吧！”狐狸姑娘气鼓鼓的。
冯牧嘿嘿一笑，背着手上山，走远了。
狐狸姑娘趴在树枝上，看着冯牧远去，轻盈地跳下来，飞快把地上的十几个人头装进筐子里。
“可恶，我怎么能破戒和人类合作，但是……给的实在太多了……三百个头……发财了哈哈哈哈……”狐狸姑娘喃喃自语，“就这一回就这一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