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在墙头来回穿梭,沿途砍杀弓箭手。地面上积了一层血,在马蹄践踏下血花四溅。
源源不断的铁骑从征殿涌出,几十上百。这些骑兵很快就可以清空城头的守军,下面的梁兵已经顺着云梯往上猛冲了。等大军压上城墙,枣陵城就成了大瓮,赤军则为瓮中之鳖!
很多弓箭手都只有十五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最激烈的战斗。看到战马在身边来回奔腾,都吓得扔了武器,蜷缩在墙垛下,装尸体。可马蹄仍然从他们身上踏过去,踩的他们吐血。
骑兵队长狂呼起来,手中长刀不停落下。他满脸喜色,仿佛已经能看见战后的封赏了,大片的田野、府邸、成箱的金银、衣袖如云的美姬······
呼啸的大刀,马头飞了起来!
骑兵队长惊慌失措,一个翻滚落到旁边,躲开了劈面的第二刀。他的战马一声巨响摔在旁边,马头飞出两米远。马颈子里喷出猩红的血泉,宛如高压水枪。
袭击者竟然一刀劈掉了马头,连带着切开了马颈上的铁护甲!
多年的作战本能,让骑兵队长快速抓起刀,在面前格挡。
又是一匹马冲过来,呼啸的刀风,马头滚落,战马带着背上的骑兵轰然倒在血泊里。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一柄直刀干脆地插进他的后背,在心脏处搅动两下。
白乾把刀拔出来,对着火光看了一眼,刀口都裂了,随手扔掉。
“妈的,破刀。”白乾骂了一声,“什么时候我能有把结实刀?”
又从背后刀袋里抽出一把更长的,抬眼,和惊恐地骑兵队长四目相对。
然后,白乾的目光定格在骑兵队长手里的长刀上。
“你这刀不错,给我吧。”白乾目光阴冷。
骑兵队长猛然挥刀,劈向白乾,这一招他练了十年,从不落空,死在这记快劈下的人足有三位数。
但这次竟然劈空了。
白乾鬼一样冲刺到骑兵队长身侧,反身一刀,豁开他的腰侧。刀切过的地方正好是盔甲的接缝处,一削就开。
肠子立即滚出来,拖曳在地上。还有热腾腾的血,在夜色中冒着白花花的气。
骑兵队长收刀再劈,发出最后一声怒吼。白乾并不躲避,一刀插入他的嘴,刀顺畅地从后脑扎出来,发着滋啦啦的响声。
“这把送你了。”白乾说,一松手。
骑兵队长的尸体仰面倒下,头上还带着那把直刀。白乾伸手一抓,从他手里夺过那柄长刀。
梁军骑兵队长的制式长刀,类似于唐朝陌刀和宋代斩马刀的结合体,刀身窄直而长,竖起来比人还高,前端稍有弧度。刀柄修长,双手齐握,步战时可斩断马头。
白乾举刀,血涌上面,高亢地大叫,“赤军的兵不要装死!再起来战斗一次!”
城墙上的梁军骑兵都注意到了白乾,调转马头直冲过来。这个敌兵竟然杀了队长,恐是大将,必须击杀!
白乾并不逃跑,而是对着战马们发起冲锋。过马时他猛地附身,夺过劈面的攻击,手中长刀带着劲风,扫过战马的马腿!
马嘶声四起彼伏,白乾一次横扫就切下十二条马腿,三匹马轰然砸在城墙上。马背上的骑兵猝不及防,当场飞出去,从城头坠落下去。
白乾速度极快,不停向战马俯冲,手里的刀反复横扫。刀面掠过血泊时,大片的血水都被风刮的哗啦响动起来!
装死的赤兵都惊呆了,白乾神勇地简直不像血肉之躯,他被梁军的铁骑包围,却如入无人之境,手里的刀光每次闪过,必然有大堆的马匹落下,成串的人头飞起,血泉冲上天空,又暴雨似的泼满整个城头!
装死的赤兵都受到了鼓舞,抄起长枪马刀,跃起来和骑兵拼杀。
城头的嘶叫声震耳欲聋,步兵和骑兵在狭窄的空间里激战。起初还是骑兵占上风,但步兵的死尸让马匹难以冲锋,骑兵很快成了僵立不动的靶子,被四面八方的乱枪扎成刺猬。
白乾连续砍死三名骑兵,孤身一人踩着木板,跳上征殿!
正赶出来增援的骑兵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有人胆敢拦战马群。
“杀!”骑兵们狂呼。
白乾迎着战马猛冲,快相撞时突然跃起,腾空,下刀!
刀口瞬间劈开数名骑兵的头颅,像是劈开一串西瓜,鲜红的汁水飞扬起来。
白乾落下去,抢到了一匹马,马上的骑兵已经被开瓢。他把尸体推下去,用两腿夹紧马鞍,双手把长刀在头顶挥舞起来。
他成了绞肉机,成了飞旋的风扇,疯狂收割着周围的骑兵。所有靠近者都被劈飞出去。
城头的守军都惊呆了,如此神勇之人,平生未见!
“把木板掀了!”白乾大吼。
城头的守军们迟疑。
一些梁骑试图冲向木板,再杀上城头。
“快!”白乾吼叫,声音高亢刺耳,“不要管我!我去取敌将首级!”
守军们一拥而上,奋力把征殿和城头之间的木板拉走。死了几百名梁军开辟的冲锋道路,现在彻底消失。梁军攻城墙顶端的方法行不通了,最佳战机已经被挫败。
征殿顶端的骑兵们见不能上城头了,都气急败坏,提着刀来围攻白乾。
但密集地箭雨从呼啸而来,城头的守军快速射击外围的骑兵,割草般猎杀,为白乾解围!
“狗日的,你们这种臭鱼烂虾,想困住我?!”白乾吼叫。
他突然站上马背,猛然跃起,手中长刀不断扎在梁骑的马头上,竟然以连续撑杆跳的姿势脱离了包围圈。
梁军骑兵都惊呆了,从未见过这样的离阵方式。这个赤兵厮杀时刀法狠辣,突围时却又像蜻蜓一样灵活轻盈。
白乾提着血腥的长刀,铿锵跺地,走下征殿二层。顶层的骑兵们来不及追上,只听下面叫喊声和刀刃撞击声一齐响了起来,热闹地像是有一万人突然攻了进去。
······
瓮城的死尸数量已经极为惊人,千斤闸用了八分钟才拆掉。数千梁兵殒命于此。
大多数是被弓箭射死,焚死者也众多。墙头上的赤军守兵已经倾倒了好几次热油,投掷了数百支火把。整个瓮城变成火葬场,大量流油的尸体在剧烈燃烧,火光照亮整个枣陵城的天幕。
翁城里喊声四起:
“最后一道门!快!”
“弟兄们顶不住了!把最后一道门砸开!”
“杀!杀!杀!”
梁兵们疯狂地攻击最后一道城门。按照惯例,这道门一打开,就可以进入城内!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三分钟!五分钟!
最后一道门竟然纹丝不动,异常的结实!
梁兵们改变方法,动用火攻,把那些冒油的尸体推过来,点火。
木门很快被烧着,熊熊火焰中,烧焦的板子一层层脱落。
最后,整个城门都碎裂在地。
预想中的通道并没有出现,后面露出来的,是巨大的青石墙。每一块石砖都有人头大。
梁兵们都惊呆了,很多人甚至呆站着被射死。他们脸上的表情绝望而难以置信。
他们突然明白了。
这个瓮城,压根就是假的!
是在城墙外修筑的牢笼!
根本无法通向城内!
死了几千人,打破了所有城门,却发现门后是坚实的城墙!城墙有十几米厚,全是坚石,根本不可能攻破!
“退!退!我们中埋伏了!”
“瓮城是假的!瓮城是假的!”
“兵败了!兵败了!”
梁兵大乱,又争先恐后地挤出瓮城。所有人都在拼命奔逃,自相践踏,踩死无数人。
刚出瓮城,就听见城头暴烈的击鼓声。
战鼓隆隆,夜幕里大片的火把齐亮。仿佛火焰的潮水漫上来了。
城外的野地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大片的赤军骑兵。高头大马,骑兵身上红铜色的盔甲,马鞍一侧挂着火把,长枪和长刀如林,在整个战场的大火映衬下闪闪发亮。
真正的赤军精锐这才出现。城头防守的几乎全是新兵。
冯牧披着将军甲,骑在队列最前方的马上,拔出剑来。
“一队随我冲锋!”他嘶吼。
俞搏举起长度惊人的重刀,猛地拍马,“二队前进!攻右翼!”
包洪举刀,扬声大叫,“三队前进!攻击左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