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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北巡

    今年冬天格外冷,多地都发生冻毙人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一粒雪都没下。

    转眼进入春播时节,土地仍然硬如钢铁,在长期干旱中遍地裂缝,北梁辛镇上报,“地裂食人”。巴松上报,“牛羊陷于地缝中,瘦弱无力,无法挣脱”。州益府上报,“道路完全断绝,马车不得过,为地裂所阻”。

    冯牧一开始看到这些上报,还以为北梁地震了,后来才晓得是旱的。

    好端端的大地,几个月旱情之后,像烤蓬松的面包一样胀满裂缝,这是冯牧没有料到的。

    赤区北部的灾情暂时还能控制住,白乾的海军不停地开船运粮,将南方的屯粮运往北方。当初建造战船时,谁都没想到会用来当运粮船。同时,北方的粮库已经完全开放,按人头登记领取。

    目前虽然北方遍地流民,但真饿死的人很少。大部分饿死的,都是从北梁过江来的难民。

    春耕再次失败,赤区北部、北梁和炎国的大部分地区持续大旱。

    冯牧决定,北巡。

    他要亲自去看看北方的情况,总看纸质报告,觉得不放心。

    北上的车驾浩浩荡荡,连同卫队近万人。原本定的北巡人数是三万六千人,冯牧一听这还得了,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跑过去,给当地多大的压力?遂不断削减,减到万人。

    为了不拖累当地,车队还自带了粮车,尽量不消耗北方的屯粮。

    路线很简单,沿着大河北上,到达江畔就上海军的船,海运要比陆运省钱的多。

    冯牧这还是第一次坐自己海军的战船,非常满意,在船舱里几乎感觉不到颠簸,用的木料都肉眼可见的厚实,说明海军经费被私贪的很少。

    上船之后,白乾就来陪同。

    “你憔悴不少。”冯牧刚见到他,直接说。

    白乾一怔,“最近几个月责任重大,寝食难安。又新添了一个儿子,里外都忙。”

    “有儿子了好啊,好好培养他,如果能力可以,长大了接替你的职位也不是不行。”冯牧道。

    “虎父有犬子,我的家业够他生活了,他想做什么人,长大了由他选择吧。”白乾微笑,“我打算像养羊一样,放养他。他愿意刻苦努力,我就给他找好老师,他不愿意努力,就让他钓钓鱼溜溜鸟。所以他将来未必有什么出息。”

    冯牧很新奇地望着他,“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孩子抓周了吗?”

    “抓了,抓到一把鱼饵。”白乾无奈苦笑。

    “怪不得呢。”冯牧也乐了。

    几天后有特务报给冯牧,说有传言称,白乾的孩子抓周时,抓了一张地图,有称王的志向。白乾撒谎,是想保住孩子的命。

    冯牧听完汇报,不屑一笑,曰“狗屁”,挥手把特务赶走了。

    军舰沿着江畔前进,每靠近一个大城或村庄,便靠岸。冯牧带着队伍上岸,去城市或者村庄查看情况。

    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冯牧的旗帜一到,街上百姓群聚,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喊声是真正意义上的震天响,马匹都受了惊。

    冯牧怀疑这是提前找人进行的作秀,为的是打消自己的顾虑,从而掩盖一些东西。他怀着惊人的冷静,亲自前往百姓家查看,情况很不乐观,连续看了三十多家,米缸里只有斤,全家老小都面有菜色。

    最后看的一家,是北梁的难民。

    家里只有父母和两个小孩,孩子分别十岁十二岁,饿的直哭。一家人见到冯牧就跪倒在地,吓得发抖。

    冯牧把他们搀起来,坐下。

    “我问你们情况,你们要如实告诉我。”冯牧面色严肃,“我本人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懂吗?”

    一家人点头如捣蒜。

    冯牧先拿起小孩的手,仔细看了看,“饿吗?”

    小孩沉默几秒,“饿。”

    “喜顺,切两斤火腿过来。”冯牧扭头吩咐。

    喜顺撩开门帘出去,很快端着盘子回来,盘子上两大块红彤彤的火腿肉。

    冯牧拿起两块肉,递给两个小孩。

    小孩也不害怕,抓起来就猛啃。

    一斤肉,竟然一转眼就啃完了。比狼还能吃。

    冯牧把小孩抱在自己腿上,“平时一天吃几顿?一顿吃多少?”

    “回大王的话,一天两顿,一顿一小碗粥。”小孩委屈巴巴,“爹娘有粮,不给吃。”

    “家里粮也不多吧。”

    “回大王的话,米缸里是糊弄人的,床底下还有一个缸。”小孩说。

    两个家长面如土色,跪下来拼命磕头。

    冯牧起身,亲自去掀开床板,土炕里果然有一口缸,盖着木盖,掀开,里面乱七八糟,米、绿豆、大豆、小米、糙米、花生……边上的米都被炕火烤糊了。

    伸手往里插,粮缸相当深,至少屯了一百多斤粮。

    冯牧皱着眉头,回头问,“家里有粮食,怎么孩子饿成这样?”

    “大王恕罪!这些粮食不是故意瞒您,是怕有贼人入户偷粮。不给孩子吃,是想多备点粮食,以后没粮领的时候撑着。孩子太能吃了,要是敞开让他们吃,根本攒不下来。”当爹的拼命磕头,哆哆嗦嗦。

    “别磕了别磕了,起来坐着说话。”冯牧皱眉。

    “我问你,你们是北梁逃难过来的?”

    “是,北梁立郡何阳人。”

    “现在每天能领到多少粮食?”

    “一星期一领,十三斤半。”

    冯牧点点头,这些倒是也还凑合。

    当爹的眼眶发红,“小的全家感谢大王救命之恩,没有衙门发粮,我们一家老小过不了年就饿死了。老家那边饿死好多人,我们的小命都是大王给的。”

    “你们老家具体什么情况?给我说说。”

    “去年旱好几个月,秋后起蚂蚱,多的黑风一样,在田里轰轰地响,不光粮食,草皮都被吃没了。我们用床单当口袋,在风里张开,很快就能装几十斤蚂蚱。放水缸里泡死,晒干了吃,结果这些蚂蚱有毒,人吃多了发烧,村里烧死四个人。拿去喂猪,猪吃多了瞎眼,就不敢喂了。”

    “乡里屯粮少,当兵的来抓了不少人,说送去前线打炎军。要是不想被抓去,一个人用一百斤粮换。屯粮都被换掉了。”

    “我走的时候,山上树皮都扒光了,很多人去湖里捞水草吃。湖原先十米深,现在就剩三米多。水草难吃的咽不下去,吃完拉不出来,小孩疼的哭,得大人用手给抠出来。”

    “我邻居家老太太死了,死之前说她不硬撑了,咽气以后也别埋,剁成肉馅包饺子。邻居大哥还给我送了一盆肉馅,一斤半吧,让我们吃。我问清楚了是人肉,掉了眼泪,我说谢谢你们,趁着现在还走得动,我们家准备往冯王的地界跑。过得去就活,过不去就死路上。”

    “快到江岸的时候,路面乌泱泱都是人,准备往江对岸去的,得有好几万吧。站在山头上,已经能看见接人的大船了。这个时候郡守来了,我们都跪下,郡守让我们回去,衙门再想想办法,我们都哭,说大人别拦我们了,趁着有劲,跑去有收成的地界,我们一家老小还得活,要是留在这儿,春种又种不上,最后都得饿死。郡守是个好官,他也哭了,他也没办法,说好吧,好吧,你们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