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
林易跟上前去，也学着低头看去。
巨大的高度落差让人神昏目眩，但他毕竟是超凡武者，转瞬便适应了下来。
再审视一遍其他三座岩山后，林易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看出来了？”
大祭司似笑非笑地侧过身来。
“看不太明白，似乎是某种阵法，之前就觉得这四座山长得太奇怪了，不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现在看来，应该是阵石。”
林易收回脑袋，轻轻吁了口气。
这个高度若是掉下去，以他的肉身强度也得摔出个重伤来。
“确实是长进不少，能看出我魂体的虚弱，也能依稀看出封魔大阵的影子，在超凡武者里，至少眼界是拔尖的了。”
“封魔大阵？你说下面封印的是魔？”
九洲一直都有魔的传说，至今仍有天魔在人间造孽，为祸一方。
但在南洲，魔并不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大多数人都不知魔为何物。
“不错，并且不是普通的魔物，而是原始天魔的右臂。”
“原始天魔？”
林易几乎是惊叫出声。
他听说过的最强邪魔也只是一个近乎十三境的大天魔，可这原始天魔光名头听着就比大天魔强上许多。
以大祭司能够魂魄凝形的实力在此镇压千年，还只是一只右臂，难以想象这原始天魔到底会有多强…
“别猜了，南洲的境界体系里没有原始天魔的等阶，但若仅仅这只右臂的话，用十四境来概括倒也勉强。”
像是看穿了林易的想法，大祭司笑着比对了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古民会生活在封魔大阵的周围？”
林易已经没心情笑了。
这么强大的一个魔物就藏在这片土地之下，一旦封印出了问题，这些古民便是最早的牺牲品。
他本来是打算来这里过些躺平的轻松日子，可现在前脚刚踏进门，就得知房子地下埋了个定时炸弹，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这故事很长，得从千年之前说起咯……”
大祭司目光悠远地看向天际，语气轻缓地给林易讲述着。
千年之前，九洲万国并立，战乱迭起，烽火连天。
连绵的战乱让鲜血染红了长空，终于让无穷的欲念唤醒了沉睡的原始天魔。
为了除魔，当时九洲最强的天下十人以九大神器共同封魔，之后分别将神器置于九洲各地。
南洲的封魔之地，便是如今二人脚下的大阵。
而这四座参天岩山就是九大神器之一的“天柱”。
古民部落的初代圣主，也正是当初的天下十人之一！
以天柱为阵石，妙阳花为阵眼的封魔大阵足足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
“你还能镇压多久？”
林易从开始听起脸色就没好过。
任谁突然听说有这么强的存在都不会轻松。
林易更是如此，毕竟苟了十年之久，好不容易尝到了高手的滋味，这会儿着实有些郁闷。
好在听大祭司的意思，这个阵法还能挺一段时间。
“本来我是能一直封印下来，可惜十年前天降灾星，破坏了九洲的龙脉大势，导致妖魔再度出世作祟…”
“这十年来为了加固封印，我消耗了大量的魂力，现在连滕蔓凝形都已经做不到了，具体还能熬多久我也不清楚，也许三年，或许五载吧。”
十年前？！
林易猛然背后一凉。
这个时间点正是自己穿越之时！
他口中的妖孽莫不是我自己？
林易偷眼看了看大祭司，却发现对方也玩味地看了过来。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当圣主了？”
“…你早就看出来了？”
“当然，你神魂上那股灾星的味儿，跟十年前的一模一样！”
大祭司眯起眼哼哼着说道。
看似怪罪，实则更像是调侃。
林易察觉到大祭司对他没多少抱怨，心中更是迷惑。
“我不明白，既知我与灾祸有关，又为何让我成为圣主，受古民拥戴崇拜？”
“你是人族的灾祸，与我一妖魂何干？”
“嗯？”
“不对吗？我在此画地为牢千年时间，只是因为与主人的约定而不得已为之，原始天魔一旦脱困，约定自然解除，我便心安理得地魂飞魄散，又何须管那些破落烂事？”
大祭司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巴不得这破封印早日解除。
“确实有点道理，可魂飞魄散…你真得甘心吗？”
“你若是在一个地方孤单地活上千年，就会明白我的痛苦了。”
“那古民呢？”
“古民的灵魂天生纯净，主人将他们圈养在这里作为最后一道屏障，若一旦魔念破封，可献祭古民加固封印，争取更多的时间。”
“……”
林易不敢置信地看向大祭司，期望着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忍。
可最终那双眼里都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献祭这万余古民加固封印，多么残忍的一段话…
古丽阿朵可爱的小脸在林易心头闪过，中枢楼里那些视他为神的年轻古民又是多么纯粹！
可这么好的一群人，活着的意义居然只是用来牺牲！
多么讽刺！
林易心底澎湃着怒火，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大祭司只是朵工具花，不该承受他的火气。
原先的圣主则早就死了近千年，骨灰都不在了！
“你不必有情绪，主人说过，为了天下苍生，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
“我觉得也对，反正无论何种活法死法，最后都会归于尘土，所以他们若是死得有些意义，也不算白活吧。”
看到林易额间青筋跳动，大祭司用最蹩脚的话语劝慰道。
可惜毫无效果。
“活得有没有意义，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该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我赞同，所以我选你做圣主。”
“嗯？”
林易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大祭司会轻易认可他的想法。
这家伙是朵墙头花？
“我与古民共处千年，看着他们繁衍生息，也希望他们能一直生产下去，于是心想也许你能对他们有些同情，可以争取更好的结局。”
大祭司冷淡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像是在说“我果然没看错人”。
“别这样看我，压力很大…”
“压力大是对的，你可知十年前降临的灾星不止你一个？”
“不止我…一个…什么意思？”
林易眼底顿时爆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个信息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他的嗓音都出现了颤抖。
大祭司神情肃然，幽幽地回答道：
“意思就是……”
“当年从天而降的灾祸气息，共计有十道。”
“跟你一样的人，应该还有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