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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稚童终成少年。

    大壮蓦然看向江仙,迟疑片刻,面露一抹苦涩,试探答曰。

    “读书算吗?”

    在大壮看来,读书是他觉得最最最痛苦的事情,比挥剑痛苦百倍,江叔与他讲过。

    凡事磨你,必是渡你。

    修心应就是做让自己觉得痛苦的事情,直到不再苦为止。

    江仙只是一眼,就看透了小家伙的心思,无奈轻摇头,笑问:

    “你还是不喜读书?”

    大壮挠了挠头,眼神躲闪否认道:

    “没没有。”

    江仙笑笑,心照不宣,不再过问,而是看向远方,凝视朝霞破云而起,他自慢慢悠悠的讲道:

    “何为修心?说得复杂了,叔怕你听不懂,那我便说的简单些,你记下。”

    大壮听闻,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本子,摊在双膝上,又取出一支炸毛的笔,嫣然一副好好学生之态。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大壮向来做的不错。

    可以不喜欢,但是态度是端正的。

    对此。

    江仙甚是欣慰,嘴角上倾,指向前方,群山争锋立,清泉涧中流,意味深长道:

    “天下万物,心境可分三境。”

    “这第一境,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这第二境,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这第三境,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大壮懵了,瞪着眼,拧着眉,笔尖停顿,愣是一个字没写下。

    显然。

    他又没听懂,不仅没听懂,他这次还没写,因为他听懵了。

    绕口令呢?

    江仙瞥了一眼。

    “记下了吗?”

    大壮下意识摇头。

    “那是听懂了?”

    大壮继续摇头。

    江仙拧眉。

    “那为何不记?”

    大壮回神,匆匆动笔,写的七拐八扭,像是蚯蚓找家走错了方向,可是兜兜转转还是走回去了。

    哪字能看懂。

    也仅仅只是能看懂。

    随着笔落,大壮吞咽一口唾沫,连忙说道:

    “江叔,我写好了。”

    江仙拍了拍大壮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抖了抖袖袍,淡淡道:

    “那就好好悟吧,我走了。”

    说完踩着清风,下了山,唯独留下大壮一人懵懂无知,看看山,看看水,看看书中字。

    山是山,水是水。

    反倒是那字不太像字些。

    抓耳挠腮,懵懂无知,彷徨迷茫,清澈的眼眶。

    “山水山”

    “好难啊!!”

    深秋。

    再一年。

    潇潇雨歇,姹紫嫣红。

    大壮手中的竹剑,变成了桃木剑,一日可挥万剑,拔剑可斩横木,当以小成。

    江仙问大壮。

    “我且问你,可知何为剑?”

    大壮看了一眼手中木剑,沉思许久,终是摇头。

    “不知。”

    “请江叔告知。”

    江仙站在山巅,任由秋风萧瑟迎面而来,拂动长发,鼓起衣袍,负手而立微微抬头。

    仰望天际,低沉道:

    “何为剑?剑是怒气冲冲,一往无前,剑是自强不息,宁折不弯,剑是无所畏惧,宁死不屈。”

    “剑是幼童,能拔出来便可,剑是少年,能斩出去便可,剑是老人,不生锈便可。”

    “拔的是年少张扬,斩的是非对错,守的是善恶公道。”

    说话间,江仙并指横空而过。

    “横剑为斩,斩尽天下是与非,无愧于心。”

    并指断空而落。

    “纵剑为劈,荡尽人间善与恶,无愧于天。”

    剑指垂落身侧,长发依旧高扬。

    “既是习剑,便要修其身,做剑者,做君子,生当做豪杰,死亦为鬼雄。”

    “一往无前,若遇阻碍,便一剑斩之。”

    “人挡杀人,神挡弑神,天挡便开天”

    大壮听闻,眼中泛起惊芒,只觉热血余温,下意识紧握剑峰。

    “江叔,我懂了,我会的,以我之剑,所向披靡。”

    江仙欣慰一笑,高声诵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哈哈哈”

    凛冬。

    四年。

    山野浑然一色,漫天飘雪,小小稚童长成了小小少年,于寒风中斩落飞雪。

    “小江叔,我气海已成,可以修剑气了吗?”

    “当然。”

    “那你教我。”

    “剑在你手中,自己学便是了。”

    “我不会啊。”

    “那便自己悟。”

    “啊??”

    “等你悟出第一道剑意,我在教你开天之剑。”

    “我能行吗?”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额要是悟不出来呢?”

    “那便做个废人。”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镇依旧是那座小镇,后山还是那座后山,山巅上还是有两个人影,只是没了孩童。

    只剩两个少年。

    一个很年轻,一个更年轻。

    是的。

    曾经的稚童长大了,也习得了长生术,那开天的剑。

    在过去的日子里。

    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山巅还是溪涧,大壮的脚步一日不曾停歇。

    他总有挥不完的剑。

    也有听不完的道理。

    和那读不完的书。

    时间一点点的在走,唯一记录下的就是稚童慢慢高大的身体。

    从叼着鼻涕的小不点,长成了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短发变成了长发。

    稚嫩的脸蛋渐渐变得凌冽。

    短短的小腿,终是迈出了大大的步子。

    若是你偶上后山。

    便会时常可见,一位黑衣剑仙,长长拿着酒壶,或站在树上,或靠在树下,或坐在山畔饮酒大醉。

    而他百步之内。

    必有一人,亦是身着黑衣,且头系黑带,上书一剑字,在不停挥剑。

    一下又一下,一日又一日,一秋又一秋。

    从短短的木棍,挥成了长长的竹剑,又从竹剑挥成了木剑。

    直到有一天。

    他握起一柄锋利的铁剑。

    稚童也终究长成了少年,风流倜傥的少年,拔剑,能斩出八千里的风雪。

    一切都变了。

    山顶变得更平整了,小镇变得更繁华了,茶摊的那对妇人更苍老了。

    就连天似乎都变得更蓝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少年依旧在挥剑。

    十载春秋,弹指一挥间,是那般匆匆。

    时间不语。

    留下的和逝去的都是看不到的青春。

    那一年,大壮十六岁。

    破炼神,铸金身,以入七境。

    那一年。

    麻烦也再次找上了门。

    小镇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皆是圣者。

    江仙徐徐睁眼,道一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叔,谁来了?”

    江仙看了身侧大少年一眼,答非所问道:“今日挥了多少下?”

    “两万了。”

    “明天开始,挥三万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