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靖抬头，循声望去。
便看到一个身披金纹袈裟的老僧凌空而来。
“阿弥陀佛。”
“道友还请快快收刀住手。”
“贫僧乃是金山尊者座下弟子，法号慧如。”
“至于这沙丘大王则是贫僧师尊金山尊者的坐骑。”
“前些日子。”
“贫僧师尊外出访友，将这沙丘大王交予贫僧看管。”
“但贫僧一时不察，竟让这孽畜逃出了山门，来到此处作恶。”
“还请道友看在贫僧师尊金山尊者的面子上。”
“将这孽畜交给贫僧。”
“贫僧自会将它带回山门，好好管教。”
自称金山尊者弟子的慧如老僧快速说着，不等林靖回应。
便立刻对沙丘大王怒斥道。
“你这孽畜。”
“还不速速现出原形，随贫僧回去。”
一声令下。
原本半截虫躯上还顶着人形态布衣僧侣形象，叫喊着还要去灵山的沙丘大王顿时惊喜。
就地一滚，金沙漫天之中。
彻底现出了原形。
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蚯蚓。
正要蠕动着，和自己被砍断的另一半虫躯融合在一起。
忽然，刀光起，圆月落。
慧如瞳孔一缩，下意识要阻挡，但又忍住。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靖挥刀如满月。
一刀之后又一刀。
将现出原形的沙丘大王砍成了七七四十九段。
死的不能再死了。
“道友好武艺。”
“但未免也太过残暴。”
“当着贫僧的面斩杀了贫僧师尊金山尊者的坐骑。”
“道友，你简直是无法无……”
慧如色厉内荏的愤怒指责戛然而止。
因为斩杀了沙丘大王后，就忽然闭眼的林靖再次睁眼。
眼眸之中如有惊雷闪电划过。
摄人心魄的同时，林靖已经再次拔刀。
慧如下意识转身就跑。
但晚了。
因为林靖的刀已经挥出。
这一次的刀光比之前更猛，比之前更烈。
天空之中，仿佛真的升起了一轮真实不虚的圆月。
冰冷锋锐，切割万物。
慧如惨叫一声，瞬间在这一刀下，被一刀两断。
慧如大口咳血，不敢置信的看着林靖，“你，你为何杀……”
“豢养妖物，诓骗世人，为祸一方。”
林靖冷漠开口，再次提刀在手。
“更重要的是你们不是要抓我吗？”
此话一出。
慧如顿时无话可说，只是死死的望着林靖，“师尊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慧如头一歪，死掉了。
“只要他敢来。”
“我也未必会放过他。”
林靖语气漠漠，站在慧如的尸体上。
目光闪烁。
默默消化着杀生剑掠夺而来的来自沙丘大王和慧如的力量。
这力量不同于此前他在井中天地所掠夺到的任何一种力量。
因为不管是沙丘大王还是慧如。
他们都修炼出了法力。
“所以法力和真气的区别。”
“便在于天人之别。”
“真气乃是炼精化气的产物，是属于自身的力量。”
“而法力则是真气与天地意志交融后的产物。”
“自带天地之力，每一次施展，都可以凭空撬动一份甚至更多的天地之力。”
“所以的确比真气更加强大。”
“但如果真的每一分力量都烙印上了天地意志，那……”
林靖皱起眉。
察觉到体内的金丹在掠夺到的两份法力的助推下，原本纯粹的真气正在蜕变。
冥冥之中，仿佛有天地意志在落下，在烙印。
要在林靖的每一分力量上都盖上一个章。
从此以后，真气蜕变成法力，终于走上正统修仙路。
再加上从沙丘大王和慧如的灵魂记忆中掠夺到的法术、神通。
以后他也可以施展法术、神通。
不用再靠着一身武艺打天下了。
但同样的。
他也将被这天地束缚。
传说中的缘法、因果、业力、功德也将永不停息。
因为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有了天地意志的烙印，便不再只是属于他。
所以每使用一次，冥冥中便欠了天地意志一份因果。
而既然欠了，自然便要还。
除非他能超脱天地，挣脱一切法力的束缚。
“所以不是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而是冥冥中天地所馈赠的一切，都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林靖智慧闪烁。
在此刻仿佛陷入了顿悟一般。
明白了天地万物，人与自然之间的微妙平衡。
可惜明悟了也没有用。
因为对于生于这片天地的人而言。
提起刀，就不能不承受天地馈赠的因果。
而放下刀，虽然可以不受因果，不见天地，但同样也见不了自己。
此乃堂堂正正，无力抗衡的阳谋。
想要从这片天地中获得力量，那就必须承受这力量带来的因果。
即使是漫天仙佛也逃不脱。
“这些离我太远。”
“暂且不用理会。”
“但唯有一事，不得不考虑。”
林靖心念一动，脑海中的杀生剑骤然大放光芒。
随后在林靖无悲无喜的注视下。
杀生剑开始掠夺涌入到金丹中的法力。
洗礼，重还。
在将法力中的天地意志洗干净后，化作纯粹的真气涌入林靖的金丹之中。
金丹的蜕变戛然而止。
冥冥中来自天地意志的窥视与烙印也就此消失。
真气纯粹，再无法力之变。
林靖面无表情，对于这样的结果无悲无喜。
因为无非是将来自天地的因果变成了来自杀生剑的因果。
而他与杀生剑，早已经是因果纠缠，难分彼此。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
杀生剑助他驱逐了天地意志的烙印。
究竟是不希望被天地意志察觉到它的存在。
还是不希望林靖受限于天地因果的束缚。
从此之后，不敢再无法无天，肆意动用杀生剑的威能。
又或是两者都有。
但无所谓了。
比起考虑这个问题。
他现在更想知道萧天命到底又找了个什么样的靠山。
竟然可以远在万里之外，请动慧如口中的那位金山尊者来抓他。
甚至可以让这位金山尊者暂时放弃这持续了两百多年的黄金谷阴谋。
前去拜访故友，要联手在这方圆千里之地，布下天罗地网，搜寻他的下落。
“本以为是我来得不巧，正好遇上了妖怪拦路。”
“没想到却是来得正巧。”
“正好错开了金山尊者在家。”
“还真是运气不错。”
林靖一步跃出，来到黄金谷的深处。
潺潺的泉水汩汩，化作溪水流向山谷。
他沿着泉水，按照奇妙的路径，走了七七四十九步。
下一瞬。
他一脚踏空，踹开了一道门户。
这里是金山尊者的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