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见他,他就去找陈烟琳托话,带东西。
她还是这般狠心,狠心不见他。
……
阮声声抱着那串佛珠哭到差点晕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想要再待在医院浪费时间,遭受折磨。
她要出院,她要去找周明森,她爱他。
陈烟琳极力反对,她说:“不行,不能出院,好好接受治疗,我不会让你胡来的。”
她没想到那串佛珠给阮声声带来的冲击力这么大,大到居然要出院,她要是知道会这样,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周明森的请求。
阮声声拉着她的手,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轻声说:“阿烟,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的,我不想再化疗了,真的好痛,头发都要掉光了。”
从阮声声唤她一声“阿烟”起,她就忍不住的流泪,她清楚阮声声活不过今年了,她每次看到阮声声化疗,她都止不住的心疼。
看到她彻夜被疼的睡不着觉时,她捂着嘴哽咽,明明阮声声最喜欢睡觉了,现在却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
阮声声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要她不要担心。
陈烟琳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叫来了周明森。
阮声声褪掉了那身蓝白病号服,她穿了件白裙子,画了个淡妆,用来遮掩病气。
她静静的坐在病床上,等待周明森的到来。
初三的那场约,她迟到了整整七年。
她和周明森牵着手走遍了大半个中国,途中她一直强忍着不适,佯装正常。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要留给他最爱的人,她欠他一辈子,她偿还不清。
阮声声躺在周明森的怀里,看着眼前的大海,她说:“周明森,你高兴吗?”
“高兴,只要你在我身边,在哪我都高兴。”他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笑着回答。
“那我就一直你身边。”
“好。”
他们看到了最美的夕阳,看到了成群的海鸥,看到了最美的大海。
夜晚,阮声声趁着周明森正在熟睡,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信,这是她写的第七封。
她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写完第八封,她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晚上吃的牛排全都吐了出来,她漱完口后又洗了把脸。
她把信塞进了那个盒子里,把盒子又装进了包,做完这一切后,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看着周明森的睡颜,她笑了笑。
“周明森,你睡着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啊。”
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她就哭了。
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整理好情绪后,她吸了吸鼻子。
“周明森,我死后,你就忘了我吧。”
“周明森,我爱你,从初二爱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她爱他,只爱他。
阮声声顿了顿,笑了笑又说:“其实初三那次约,我本来是要去的。可是我爸爸那天醉酒回来,拿酒瓶砸伤了我头,我才没去赴约。我真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说到这,她的心又止不住的痛,她明明都这么努力的活着了,可是老天就是不肯放过她……
良久,女孩抬手擦了擦眼角,垂眸看向了被衣服遮挡的锁骨处。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在锁骨那处纹了个牙印,你当初气急败坏的咬完后,我拍了张照片。”
说到这她还有点得意,“我复读期间,特地找师傅对着照片纹的,你都不知道,可疼了。”
现在想想,她觉得锁骨处还隐隐作痛,但跟化疗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阮声声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后她终于困的打了个哈欠,躺在周明森身边睡着了。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后,周明森睁开了眼,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都听见了,她怎么这么的傻。
他俯身吻上了阮声声的眼睛,声音微哑,“我爱你,声声。”
十月下旬,阮声声写完了第十二封信,她一并把它们装进了那个木盒中。
她越来越珍惜和周明森在一起的时光,他们拍了很多张照片,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他们的影子。
在威尼斯的海岸边。
阮声声抱着周明森轻声说:“我不要你难过,我要你永远意气风发。”
周明森没说话,吻了上去。
他们在风中相拥,亲吻。
十二月初,在阮声声写完第十四信后,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疼了,就好像她从没生病一样。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夜里十二点零三分,阮声声去了天堂。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们彼此相握的手。
她还是带着不舍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