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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天

    【抱着姜姿蝉,你睡着了。这间纯白的房间没有任何阳光进入,一旦关上灯,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么多天的焦虑让你十分疲惫,这一觉你睡的很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你睡了很久,醒来之后,你就望见了在你怀中的姜姿蝉,她也睡着了,你松了一口气。】

    【你静静的看着姜姿蝉的睡颜,但是没过多久,睡梦之中的姜姿蝉开始剧烈的咳嗽,你的衣物上染满了血渍,而姜姿蝉也因为这苏醒过来。】

    【你换了衣服,和以往不同,你并没有带姜姿蝉去医院,而是继续沿着那条小路走着,朝着花园的方向前进。】

    【花依旧没有开。】

    【姜姿蝉的病情越来越重。】

    【你们回到家中,姜姿蝉又一次为你弹奏着琴曲。】

    【三天过去,晚上,你们又一次沿着这条小路前往花园。】

    ……

    (情景代入)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

    通过模拟器,顾灿之前已经来到这里一次。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是这次的情景却和上次截然不同。

    或许是受到模拟器之中的自己的影响,现在的他心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悲伤。

    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知道模拟器为什么给自己代入。

    只有在重要的时候,模拟器才会进行代入。

    而这一次的情况就是……

    夜间的小路,寒风鼓吹着,街道旁的树上不时掉下几片落叶。

    “你说,我还能撑到花开那个时候吗?”姜姿蝉的声音无比虚弱,如同摇曳的芦苇,随时都会被大风折断。

    “别说傻话,你一定能……”

    如同身体的本能,顾灿说出这些话,但是最后几个字如同哽在喉咙里面,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顾灿没有任何操控模拟器之中的自己的能力。

    这一次,顾灿更像以第一视角观看的旁观者。

    他清楚的知道姜姿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在回到这里之前,医生就已经说过,即便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之下,姜姿蝉也只有一周的时间。

    这是他们回到江城的第五天,也就是说,现在姜姿蝉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的,就不用安慰我了,但是,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即便临近死亡,姜姿蝉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任何的无奈。

    她转过身去望着顾灿,脸上带着微笑。

    彼此之间牵着手,他们又一次来到这个花园之中。

    沿着石桥,他们慢步走到中央的石台。

    或许是上天感受到了顾灿的祈祷,现在昙花已经准备好了开放。

    和多年前一样,昙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花苞最外围一圈粉红色的花萼正在缓慢的张开着,中间纯白的花苞也慢慢舒展着。

    不用多久,花就能开放了。

    “我们很幸运呢,昙花马上就要开了。”姜姿蝉脸上带着笑意。

    “今年比往年开花的时间早了两天,马上,我们就能看到花绽放的过程了。”

    “是呢。”

    他们并排站着,凝视着即将盛开的花朵。

    “顾灿,你知道我们最开始来到这里的路上,我们做了什么吗?”

    姜姿蝉忽然转过身,望着顾灿。

    感受到姜姿蝉的目光,顾灿也转过身,面对姜姿蝉。

    “当时,你牵着我的手,说着‘外面很冷’,当时我不以为意,但是真正和你一起出来的时候,那寒风吹得我身体一直颤抖。”

    “接下来呢?”

    “我承认了外面很冷,然后我们就紧紧靠在一起。这些事情我全部都记着呢,当时我一说话,所有的寒风都朝着我口腔之中灌,然后你问我是不是脸上很冷,然后就转过身过来亲吻我。”

    “现在我的脸也很冷。”

    姜姿蝉脸上带着怀念,笑着说道。

    他瞬间明白姜姿蝉的意思,探出身子,主动亲吻面前的恋人。

    她的脸确实很冷,如同一块寒玉,冰凉冰凉的。

    他们彼此相拥。

    “现在暖和起来了吧。”

    姜姿蝉没有回应。

    他将姜姿蝉搂在怀里,望着姜姿蝉的面容,但是此刻她已经闭上了双眼。

    “醒醒,你最喜欢的花马上要开了。”

    他将姜姿蝉搂在怀中静静等待着花开。

    少女白色的长发垂落在地面,所有的月辉都洒在少女身上,将少女映衬的如同月下的美人。

    冰冷的泪珠划过少女的脸颊,滴到石板之上,将石板润湿。

    那是顾灿自己的泪珠。

    花,正在开放。

    花骨朵渐渐舒展,一如多年之前那样的美丽。

    “真美。”

    顾灿望着彻底绽放的花瓣,失神的说着,仿佛姜姿蝉还在他身旁一起观看昙花一样。

    (代入结束)

    深吸一口气,顾灿回到床上。

    亲身体验的这种悲伤,让他一时间还不能缓过来。

    这次模拟失败了。

    由于没有提前预知到姜姿蝉的病情,这次模拟失败了。

    但是屏幕之上流动的文字并没有停止下来。

    姜姿蝉的死亡并不意味着这次模拟的结束。

    【姜姿蝉死了。】

    【你明白了姜姿蝉为什么在最初带你观赏花开的时候,要说出这样的话‘可惜它的花期也很短,只有三到四个小时,一年之中开放的次数也不多。’,也明白了为什么姜姿蝉望着绽放的昙花会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为姜姿蝉举办了葬礼,她的骨灰被安置在你们当初共处的小屋之中。】

    【尽管心中十分悲痛,但是你还得活着,继续面对生活,你们的女儿顾初白还没有长大,还需要父母的照顾。】

    【你回到了京城,回到当初的房间,听到女儿的死讯,姜父姜母也表示了默哀。】

    【你照顾着你们的女儿顾初白,同时,你也收拾着妻子的遗物。】

    【你找到了姜姿蝉的日记,日记很多,足足有一个箱子,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作为生活的记录。】

    【那一整天,你一直在翻阅着姜姿蝉的日记。】

    【日记是从6岁的时候开始的,从日记的内容,你得知,姜姿蝉生下来就有多智而近妖的恐怖天赋,在和他人的相处之中,通过观察细微的面部表情和神色,就能够知道他人的心绪,从而推测出想法。】

    【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会被姜姿蝉所察觉到,所以从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白色的长发和血红的眼眸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从父母和爷爷对待自己的细节之上推测出她的疾病十分严重。】

    【一开始,姜父姜母对于姜姿蝉也是十分怜爱。和现在姜姿蝉父母对待他的淡漠态度完全不同。但是每当姜姿蝉和其余正常孩子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之中总是含有一丝惋惜。】

    ‘5月13日

    伴随着窗外红蓝交替的救护车灯光,空气之中弥漫着各种异样消极的情绪,焦虑、怜悯、急躁,这就是死亡和疾病带给人们的最真实的情绪。

    这是我第多少次来到医院?

    我要死了吗?

    尽管他们极力遮掩,但是我依旧能够察觉到他们眼神之中的怜悯,惋惜以及焦急,这些情绪和医院之中那些病人的家属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溢于言表的悲恸,只有淡淡的悲伤和怜悯,所以,我应该庆幸,我不会那么快的死去?’

    【年少的姜姿蝉就意识到自己会死,比起正常人早早的就死去。】

    【她经历过奶奶的死亡,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当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们弥漫在心中的悲伤,少女在想象着,如果自己死去的话,会怎么样。】

    ‘6月27日

    奶奶已经去世了一周。

    悲恸,难过,他们都处在这种氛围之中,最难受的是爷爷,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我死后,他们也会如此吗?’

    【包括父母在内,所有和她亲近的人,建立真正联系的人,都会悲伤,都会沉浸在一种绝望之中。她想要避免这一切。】

    【于是,在她的设计之下,父母对于她不再亲昵,亲子关系变得淡薄。】

    ‘9月15日

    计划已经成功了。他们对我的态度如同我先前的预期一般,厌恶,嫌弃。

    可是,好难受……’

    【少女完成了她的计划,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死亡感到悲伤,但是她也因此孤身一人。】

    【由于身体特征被排挤,但是她通过她的能力征服了所有的疑问,在一切方面,姜姿蝉都做的完美,除了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下,她的一切都无可挑剔。】

    【接下来的日记都是一些琐事,记录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出轨的女老师,准备贿赂校长的家长。】

    【仿佛只要通过眼神,只要通过表情,再根据一定的了解,姜姿蝉就能够知晓一个人所有的秘密。】

    【因为如此,姜姿蝉无法和任何人做到真正的亲近。】

    【她从此形单影只,冰冷是少女的保护色。】

    【她喜欢和人偶倾诉,倾诉她所有心绪。人偶不会有任何情绪,不会有任何心思,即便自己死去,也不会影响到人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本一本的翻阅着,你翻阅到了大二时期的日记。】

    【你找到了姜姿蝉和你相遇的那天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