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浠一路上把池焰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儿，骂骂咧咧的开门进屋。
刚踏进房门，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呛人的烟味儿。
客厅旧沙发上坐着一个生面孔，中年男人，看着应该比乔建设大几岁。
乔父乔母格外热情的正招待着他。
听见门口的动静，沙发上的三人抬眸朝乔浠看去。
她和陌生男人目光相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乔浠第一眼就觉得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一脸的奸恶面相。
“这是你女儿？”男人一身肥膘肉，看向乔浠的眼神里带着点儿油腻色相。
乔建设笑着答话，“对，我女儿，叫乔浠。”
姚淑敏笑得格外温和，一反往常，“浠浠，这是王叔叔，跟王叔叔打招呼。”
男人笑得格外猥琐，眼神自上而下打量她一道，舔了舔嘴唇，“你好啊，浠浠。”
乔浠险些被恶心的吐隔夜饭，这老逼登是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竟然还让乔父乔母敬神仙似的敬着。
她脸上半点儿表情都没有，压根儿没搭理他们，径直进房间关了房门。
乔建设和姚淑敏被下了脸面，脸色尴尬的特别难看。那男人也觉得挺没面子，神情微妙。
姚淑敏忙着给他倒水，赔笑示好，“王主任您喝水，小孩儿不懂事儿您别见怪。”
这个被称作王主任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也没接姚淑敏递来的水，“十六七岁正是叛逆的年纪，这有啥好见怪的，我总不能跟一个小辈计较。”
说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两下衣服上的褶皱，“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坐了。”
乔建设见状，连忙点头哈腰的起身送他出门，“王主任您这么着急啊？我还说等会儿让淑敏做几个拿手好菜好好款待款待您呢。”
“下次吧，有的是机会。”他有点儿拿腔作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略显不屑地看着这对夫妻。
离开前还朝乔浠房间的方向目光复杂的看了眼。
前脚送走这个什么王主任，后脚条件是跟姚淑敏俩人就怒气冲冲的跑到乔浠房间重重拍门。
……
楼下小院儿里，池焰看见一个矮胖身材的中年男人，从他们单元楼下来。生面孔，没见过，肯定不是楼上的住户。
“这个就是他们家的客人，你们回来之前浠浠爸爸妈妈下来接的。”陶奶奶跟他说，“她爸她妈对这个男人点头哈腰客气的不行，也不知道跟她们家是什么关系。”
池焰跟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也说不上来什么缘由，反正就是莫名就觉得不舒服。
……
“把门开开，赶紧给我滚出来！”
乔浠刚到房间坐下就听见外边噼里啪啦的砸门声，她神色如常，当没听见。
乔建设语气很不好，红着脖子骂道：“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来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打从生了你，我压根都没顺心过，你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灾星，专门克我的是吧！”
乔浠出生之前，乔建设做了点儿小生意，也挣了点儿小钱，日子还挺顺风顺水。不巧的是，她出生那年，乔建设生意赔了本，为了把生意上的亏损填平，家里就差砸锅卖铁。
他们家重男轻女心理极为严重，乔浠出生之前他们就找那种不正规的医院看过胎儿性别。
当时医生告诉他们姚淑敏怀的是个男孩，家里别提多高兴了。结果生下来却是事与愿违，乔建设把心中的所有不满和愤意全部归结到这个刚出生的胎儿身上。
他觉得本来是该有个儿子来旺他事业的，哪成想竟然偏偏生出来个丫头片子，克的他事业赔了个精光。
人总喜欢把自己的无能推托到别的事物身上，从来不曾在自己身上找过半点原因，永远都在怨天尤人。
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可笑，什么叫做生出来个女孩克的你事业一败涂地？
……
楼下高杨姚果儿刚走，池焰跟陶奶奶听着四楼源源不断传来砸门骂喊声，心里有点儿担心了。
池焰搬来蝉鸣巷子也有小半年了，对于乔浠家里的情况也很了解，她们家经常会传下来乔父乔母斥骂的声音。
不光是乔浠自己，整栋楼左邻右舍也都习惯了。都知道四楼这对暴怒无常的夫妻有个不听话的驴脾气女儿。
“外婆，是乔浠家里传来的动静吗？”池焰明显知道，但他还是问了问。
陶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了，也不知道浠浠又怎么惹他们不高兴了。人家浠浠不是刚回家没几分钟嘛，噼里啪啦在楼上吵骂个不停，这是干什么！”
池焰虽然时常能听见乔浠家里不和睦的声音，但还从来没见过今天这么大阵仗，他担心乔浠。
“外婆，要不然咱把乔浠叫下来吧。”
……
乔浠被外面一声声喊骂吵得心烦气躁，乔建设和姚淑敏这是发的什么疯？就因为她没有给刚才那个油腻大叔打招呼？
“你不开门是吧？你不开我立马找人把门卸了。”
“嘭——”地一声
门被乔浠从里边重重推开，差点拍到乔建设脸上。
她很窒息，但面上依旧很平静，“这个家我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因为个一面儿都没见过的外人你们骂我骂的这么难听。”
乔建设冷眼瞥她，“哼！你爱待不待，待不下去你就滚！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王主任相提并论，让他高兴了老子能赚的盆满钵满。你能做什么？除了成天让我心烦，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爸升职了，刚刚那个是他们工厂的车间主任，你爸受了他的恩惠被提拔成了副主任，工资可是涨了整整三倍。你冲人家甩什么脸子？”
姚淑敏一看见乔浠就气不打一处来，乔建设在厂里混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升了职，要是乔浠真得罪了王主任，乔父乔母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怪不得呢，原来刚刚那位是财神爷。”乔浠笑得极为讽刺，“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跟你们一起舔财神爷臭脚的癖好。”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乔浠第一眼见到那个王主任的时候就浑身不舒服，他打量乔浠的眼神让人极度不自在，浑身膈应。
“你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了不起了，能顶撞父母了是吧！”
乔建设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还觉得自己清高，不稀罕捧人家臭脚。那你还在这个家待着干嘛？怎么不滚啊！”
乔浠彻底绷不住了，她想不明白，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自己的亲生骨肉放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个车间主任。
她没有大吵大闹，语调没起没伏，跟自己的心一样，早就死的透透的。
“你们打心眼里觉得我是累赘，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你们传宗接代的失败品。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来看到是个女孩，为什么没把我直接掐死？”
“哼！早知道生出来你这么个畜牲，当时真该把你掐死。”
乔浠笑意冰冷讽刺，“那真是可惜了，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你觉得我是老天爷派来专门克你的？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她拳头紧握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跟感觉不到疼似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但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乔浠说话的时候声音在抖，“既然如此，那我这颗灾星可得好好发挥发挥灾星该有的作用，争取早点儿把你克死，也省得你成天念叨自己摊上我有多倒霉。”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这套令人窒息压抑的小房子里。
乔建设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乔浠脸上，下手很重，震的她半边脸发麻。
挨了一巴掌，乔浠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白皙清透的脸上印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她甚至尝到了嘴里隐隐有一丝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