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奶奶,我上楼啦。”
乔浠帮着陶奶奶把小院儿收拾好以后,抱着一堆生日礼物正准备回家。
池焰从身后揽上她的肩膀,声线轻磁,“上什么楼,生日礼物都还没收。”
她抬眼,纤眸幽幽,“嘁,现在才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送了呢?”
“送,当然要送。”池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去我房间。”
乔浠被他拉着刚走出两步,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等等,你送礼物就送礼物,去你房间是什么意思?”
池焰瞧着她的反应,饶有兴味地垂眼,扯唇懒笑,“字面意思。”
“你要送礼物直接把礼物拿出来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去房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太合适吧?”乔浠甩开他的手,神色异常谨慎。
盯着池焰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乔浠已经脑补出跟他在房间这样那样的画面了……
“我拿不出来,得你自己去。”
乔浠两只脚像是被灌了钳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你到底要送我什么?”她心里没底,池焰这家伙的反应实在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眉梢轻扬,“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没品?这么信不过?”
乔浠犹豫了一瞬,池焰这人虽说嘴巴贱了点儿,但三观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说罢,乔浠大大方方的跟他往房间去。
她走在前头,池焰走在后头。进了房间的那一刻,身后的少年“啪嗒”一声把房门反锁了。
听着房门上锁的声音,乔浠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迅速回头去看。
“不是要送礼物吗?你锁门干嘛?”
他道:“锁了门才能送啊。”
池焰故意想逗逗她,脸上的神色意味深长。
“乔乔,今晚留下来吧。”
乔浠闻言,几乎没有一秒钟犹豫,脱口骂了句,“你脑子灌粪了啊?大半夜发什么骚!”
他挨了骂,笑得分外荡漾,“不开玩笑了,真的是要送礼物。”
说着,他把书桌上的礼物盒捧着送到乔汐面前,“拆礼物。”
她抬眸跟他对视一眼,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解开了礼物盒上的丝带,缓缓将礼盒打开。
一条做工精致的纱裙突然闯进她的视线里,乔浠认识。就是上回他们在那家新开的服装店里见到的。
她目光闪动,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她清楚的能够知道,在这一刻,她对池焰蓬勃的爱意又汹涌了一分。
“你干嘛送我裙子?我又不喜欢……”
“小骗子,你明明就喜欢。”池焰眸色炽热似火。
乔浠被他看穿,眼神突然开始飘忽,唇角扯了两下,“没骗你,我真不喜欢。”
池焰将装着裙子的礼盒放到桌上,温热大掌捧上她瓷白的小脸,说话的语调像是在哄,
“乔乔,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做自己。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不喜欢,你得开心,你开心我才能开心,知道吗?”
这话灌入乔浠耳朵里,她攥着衣摆的手指尖儿都在抖,“池焰,从小到大几乎没人会爱我,他们都说我不好。所以,我怕你以后会觉得不值。”
池焰眸子里划过一瞬心疼,紧接着,他唇角勾着一抹轻狂恣意的笑,“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你池哥眼光好着呢。”
她撇嘴笑出声,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张扬耀眼的少年。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涌上湿热,泪光模糊了视线。
“自恋。”她脸上分明带着笑,可泪光确实止不住的泛着晶莹。
池焰指腹轻轻抚上她泛红的眼尾,抹掉泪珠,语调似哄,“不哭了。”
乔浠抬手抹了把眼泪,努着嘴倔强道:“自从遇见你,我这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你太讨厌了。”
“好好好,怪我。”他语气宠溺。
乔浠转头将视线放到裙子上,跟他说话,“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好。”池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摸小猫似的。
“我去出去等着,你换好叫我。”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头,看着池焰的身影被房门隔绝。
乔浠伸手摸了摸礼盒里的裙子,手感要比她想象中的柔软舒适许多,离近了看好像比那天天在橱窗里见到的还要漂亮。
她把裙子拿出来换上,走到房间,穿衣镜前照了照。镜子里的女孩瓷白肌肤,容貌姣好,
说实话,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穿新裙子。
中学以前,她一直跟爷爷奶奶住乡下,小时候的乔浠有个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她想总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漂亮裙子,像童话故事里公主那样的。
要新的。
她是穿表姐妹和邻居家孩子不要的旧衣服长大的,在她的童年印象里,好像从来没人带她去买过新衣服。
她记得那个时候,每到夏天,班里小姑娘都会穿上漂亮的小裙子站在一起嬉闹,粉的紫的,像花仙子一样。
而自己一身被洗到发白的旧衣在一众公主裙里面就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小姑娘们年纪小不懂事,她们不知道乔浠日子过得艰难,只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漂亮衣服穿。
班里有同学问她为什么不穿漂亮衣服,感觉她所有的衣服都旧旧的,还特别不合身。大得像麻袋,小得长袖变成七分袖。
小时候的乔浠也不知道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衣服总是不合身。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跟别人长的不太一样?所以才总是没办法把衣服穿得合身。
后来长大一些,懂事了。再到现在,有了挣钱的能力,也能靠着给人当游戏陪练挣点儿小钱养活自己。想买一件漂亮裙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她没有,甚至讨厌。
她可以报复性的去买很多板栗饼,一次吃到吐。但却从来没有替小时候的自己实现过想穿漂亮裙子的愿望。
其实乔浠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裙子,而是家人的重视和疼爱。而她讨厌的也从来都不是裙子,是那个令她窒息又可悲的童年。
现在的她看上去好像挺骄傲自信的,外人面前浑身带刺刀枪不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层可笑的伪装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自卑敏感。
陶奶奶总说小姑娘就跟那温室里的娇花似的,就该有人疼有人爱。但她不是,别提温室了,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
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是池焰那样儿的,他们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是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