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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阴谋

    次年,十月癸丑。

    夜幕低垂,东巡队伍在黑暗中行进。

    平原津,风如同游魂,低声呜咽,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一队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松软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路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摆,像是鬼魅在无声低语。领队的骑士们身披铁甲,神情肃穆,护卫着那辆极为奢华的辒辌车。

    车帘低垂,帘内端坐的正是当今九五至尊,秦始皇嬴政。

    嬴政自从数日前在东郡得知陨石刻字一事后,心情便一直郁结不舒。

    陨石落地,本是一种天降之兆,然而上面竟刻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仿佛是冥冥中的诅咒,警示着他大秦帝国的未来。

    嬴政虽铁血果决,但此时也难免心生寒意。

    天下未定,他的统治依然脆弱。

    每一丝不祥之兆都像是扼住他喉咙的无形之手。

    秦始皇的东巡队伍再次启程,声势浩大,金鼓齐鸣。

    左丞相李斯随驾,胡亥也得以宠幸同往,而右丞相冯去疾留守京城,稳固政务。

    始皇心中不安,但却不愿表露出来,尤其在收到东郡陨石刻字“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噩耗后,他更加烦躁不安。

    风在耳边呼啸,马蹄声急促,夜幕如巨大的黑网笼罩着秦始皇和他的东巡队伍。

    “陛下,是否需要休息片刻?”驾车的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怒这位随时可能暴怒的帝王。

    嬴政微微闭目,声音低沉而威严:“无妨,继续前行。”

    车队行至一片荒野时,突然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孩童。

    那些孩子赤脚站在道旁,衣衫褴褛,却在沙地上嬉笑着,用手堆出一个个小土丘,口中念念有词。

    “沙丘!沙丘!”

    孩童们的声音清脆又稚嫩,却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嬴政猛然睁开眼,脸色瞬间阴沉。

    “沙丘?”嬴政喃喃自语,这个词仿佛从记忆的深处猛然刺出。

    那句流传已久的预言——“秦始皇,何强梁……前至沙丘,当灭亡。”

    他背脊一寒,心头的阴影似乎更深了。

    “为何在此处提及沙丘?”嬴政厉声问道,眉宇间的焦躁愈发显现。

    车外的侍从慌忙探问那些孩童。

    一个小男孩憨憨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说道:“我们在玩沙丘呢!我们堆的是沙丘!”

    嬴政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些孩童。

    良久,他忽然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命中注定,终逃不过。”

    随着车队继续前行,嬴政的心情更加沉重。

    连日来的疲惫与郁结让他的身体愈发虚弱。

    御医们进进出出,不断为他诊治,但毫无好转的迹象。

    嬴政仰躺在车内,头痛欲裂,浑身如火焚烧般痛苦,意识渐渐模糊。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赵高!”嬴政低声唤道,声音虚弱而带着命令的威严。

    赵高匆匆走到车前,跪下恭敬地应声:“陛下。”

    嬴政喘息片刻,挥手示意赵高靠近。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简,低声吩咐道:“此诏,速送扶苏……让他回咸阳主持大局。”

    赵高接过木简,神情不动,心底却暗潮涌动。

    他清楚,这封手诏意味着什么。

    一旦扶苏回咸阳,大秦帝国的未来将落入扶苏手中,而他赵高的命运也将因此改变。

    赵高低头行礼,暗自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棋。

    “陛下,您请安心养病,臣定当效命。

    ”赵高言辞恭敬,心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秦始皇疲惫地闭上眼睛,苍老的手无力地垂下。

    车队继续朝前赶路,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思绪飘远,回顾自己一生的功业。

    他统一六国,建长城,修宫殿,焚书坑儒……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头。

    不久之后,车队抵达沙丘宫。

    翌日

    沙丘宫外的寒风如刀,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秦始皇躺在辒凉车中,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胡亥站在车旁,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

    他知道,父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他,必须做出决定。

    后,双手交叉在胸前,低声说道:“殿下,时机已到。”

    胡亥紧握拳头,声音有些颤抖:“可是……。”

    赵高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殿下,您若不做,就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扶苏在上郡掌握重兵,一旦他回来继承大统,您就再无机会翻身了。”

    胡亥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思绪纷乱。

    他知道赵高说得对,扶苏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他回来,自己绝无可能继位。

    可是,要对自己的父亲动手,还是让他感到心里一阵刺痛。

    “赵高,”胡亥低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高眼神阴冷,缓缓靠近胡亥,低声说道:“殿下,帝位只有一个,要么是您,要么是扶苏。

    别忘了,秦国的皇位从来不是凭仁慈得到的。”

    胡亥沉默片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却坚决:“好!。”

    赵高露出一丝冷笑,点了点头,凑到胡亥耳边,低声说道:“首先,我们要毁掉那封送给扶苏的手诏。”

    胡亥的眼睛微微一亮,语气有些急促:“你说的手诏,已经送出去了吗?”

    赵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没有,手诏还在我手里。始皇临终前,曾写了一封手诏让扶苏回咸阳主持大局,但我一直未送出。”

    他从怀中掏出那封手诏,递到胡亥面前。

    胡亥盯着那封手诏,心跳加速。他知道,这一封信决定了他和扶苏的命运。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封信,声音低沉:“把它毁了。”

    赵高满意地笑了笑,接过手诏,用火点燃,灰烬随风飘散。

    “这样一来,扶苏就不可能知道陛下的遗命了。”赵高眼神阴冷,缓缓说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再伪造一封手诏,赐扶苏和蒙恬自尽,事情便可圆满。”

    “伪造手诏?”胡亥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赵高冷笑道:“殿下,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扶苏和蒙恬掌握重兵,若不尽快除掉他们,咸阳之位便与你无缘。”

    胡亥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站在旁边的李斯拿出笔墨,亲自伪造了一封手诏,内容以秦始皇的名义,斥责扶苏和蒙恬不忠,命二人自尽。

    胡亥看着赵高熟练地在信上盖上玉玺,心中一阵惊讶:“赵高,你做这种事竟如此轻车熟路。”

    赵高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殿下,若没有准备好这些,我怎敢陪你走到今天?”

    胡亥点了点头。

    辒辌车内胡亥眉头紧锁,盯着秦始皇的脸庞,久久没有动作。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缓缓伸出手,握住了秦始皇胸前一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铜镜——“秦王照骨镜”。

    这枚铜镜是赢氏至宝,象征着秦王正统。

    据传,这面镜子可以照见人的内心,剖析灵魂。

    只有握住这面镜子的人,才能继承秦朝的王位。

    胡亥的手指触碰到镜子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冷酷,内心的所有挣扎与不安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父皇,你的时代结束了,”胡亥低声喃喃,站直了身体,冷冷地望向赵高,“从此刻起,朕便是秦王!”

    几日后,伪造的手诏送到扶苏和蒙恬的手中。

    扶苏营帐内

    扶苏展开信件,脸色瞬间苍白:“父皇竟然赐我自尽?”他的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蒙恬站在一旁,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后,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扶苏公子,这封信中的内容太过蹊跷,是否有诈?”

    扶苏沉默片刻,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却也无力反抗。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定:“不论是真是假,父皇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公子!”蒙恬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但他知道,扶苏心意已决,也无法阻止。

    扶苏苦笑了一声,缓缓拔出佩剑,对着蒙恬拱手道:“蒙将军,多谢你这些年的辅佐。扶苏若有来生,愿再为兄弟。”

    话音刚落,扶苏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营帐中。

    蒙恬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奈,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长叹一声:“扶苏公子!”

    与此同时,赵高、胡亥与李斯的阴谋已然达成。

    秦始皇的尸体被载在辒凉车中,满车的咸鱼掩盖了腐臭的气息,队伍继续前行,直至咸阳。

    后胡亥继位,成为二世皇帝,而扶苏与蒙恬的忠魂,早已随风而逝。

    次年

    秦二世元年七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攻占蕲县,派葛婴向东进攻,自身向西一路攻占铚县、酂县、苦县、柘县、谯县、陈县,陈胜在陈县称王,建立张楚政权;

    天下纷起响应。